樂耳眼里的世界變成了一副播放緩慢的畫面,畫面時斷時續(xù),幾次出現(xiàn)卡頓,直到一條直線出現(xiàn),貫穿所有,樂耳的眼皮經(jīng)過多次抗爭后,終于撐不住,合上了。
像是一列永不停止的列車,穿行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劇烈的失重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自外包裹住了掙扎著意識,耳邊沒有風,整個世界仿佛被裝在玻璃罐中,窒息又安靜,灰蒙蒙的地面漆黑無比,涌現(xiàn)出無數(shù)的觸手,張牙舞爪,下一刻就要將她拉進去,樂耳心里無數(shù)的疑問。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沒有答案。
“那好吧,如果你看到那些金黃的,碧綠的,湛藍的瞳孔的貍奴時,記得告訴他們,我多么渴望擁有那樣美麗的動物伙伴,嗯,這對于某些維度的生物來說,有些難以接受,把動物看作伙伴?!睒范兄阶约悍路鹫驹谟钪娴奈枧_中央。
一只小小貍奴出現(xiàn),神氣活現(xiàn)的跳躍過來,粉色的腳掌呈現(xiàn)出梅花般的形狀,嘴巴輕微張開,似乎在說:“哈,你看我。”
樂耳欣喜地伸出手去:“啊,就要接近啦,就要接近啦?!?p> 毫無征兆的,貍奴“咻”地一聲,掉落下去,沒了影蹤。
樂耳朝四處張望,遠處一朵絢麗的光團,疾馳而來,將至眼前時,卻沒了影蹤。
樂耳的眼睛再也搜尋不到任何光,她索性閉上眼,她感覺到無數(shù)的粒子圍繞著她,綿延著伸向宇宙的盡頭。
那么,宇宙有盡頭嗎?
根據(jù)熵增定律,是有的。
“哦。”
樂耳覺得這或許有些許的令人難以接受,不管是熵增還是熵減,終歸只是萬千定律之一。
而宇宙何其宏大,何其繁復,又何其的不確定。
蘿拉的波粒二象性中說“好像我們有時候必須用一套理論來描述,有時候又必須兩者都用。我們遇到了一類新的困難,這種困難迫使我們要借助兩種互相矛盾的觀點來描述現(xiàn)實,兩種觀點單獨是無法完全解釋光的現(xiàn)象的,但合在一起便可以?!?p> 這是一個頭發(fā)爆炸的老頭說的,他有一張著名的照片,吐著舌頭,一副童心未泯的樣子。
“可是,我要證明什么呢?”樂耳心想,青方還是貍奴,不是決一死戰(zhàn)的抉擇,它只是一個喜好,于萬千的宇宙中生出來的一個小小的神經(jīng)末梢,通過這個神經(jīng),觸及到一個叫做樂耳的女孩,形成了一個完美的一個世界,要素,圖塊,是不可丟棄的因子。
大片的色彩從四面八方流動,樂耳躺在色彩的海洋中,與斑斕的色彩融為一體,暖洋洋的感覺,通至四肢百骸。
全身的神經(jīng)末梢,在經(jīng)過適才的黑暗下墜后,終于放松了下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松一口氣。
金色的光芒開始一絲絲照進來,一個白色的太陽,撲棱棱飛走了。
原本斑斕的色彩如同剝落的云朵,紛紛掉落,化作了雨滴落在臉上,樂耳這才發(fā)現(xiàn),白色的太陽落在樹梢,好像不久前,還見過的東西,嗯,是這樣,那是一只金冠的白凰鳥,菠密星球美麗的精靈。
這樣的話,那個高傲的家伙應該也在某處,或許正轉(zhuǎn)動著他美麗的眼睛,打量著這些生靈。
樂耳動了動手指,全身的細胞活了過來。
金色的光透過樹梢的縫隙落在了身上。
“樂耳,你醒啦,太好啦?!甭曇糁袔е种撇蛔〉拈_心,樂耳心里一樂,這是那個憨包同伴。
果然,一張倒著的圓臉出現(xiàn)在了視線上方。
就在這時,一聲痛呼,將光昭和樂耳嚇了一激靈。
那雙美麗的眼睛此刻被痛苦占據(jù),正看向兩人這邊。
微風輕輕吹動,帶著露水的清涼,金色的陽光,暖意濃濃。
樂耳伸出手,將季法蒼白顫抖著的手握住,看著藍色的光線游弋在季法的身上,樂耳似乎不再有那么多的驚奇。
“站起來吧?!?p> 季法有些猶豫地將腿曲起來,長時間的靜止,讓他的身體有些僵硬,用力幾次才站起來,光昭拉著他的手,讓他不至于跌倒。
樂耳可以聽到同伴有些沉重的腳步,落在石頭上,這一刻是那么的鮮明。
等到季法終于站定,回復往日的神態(tài)時,光昭立刻問道:“你帶我們?nèi)サ氖悄睦镅剑繛槭裁次覀兊搅诉@里?”他指指地上,示意位置的精確性。
季法有一刻的出神。
“我只是碰碰運氣而已,那里似乎是一個廢棄的礦坑,偶然的機會,撿到這枚晶體?!奔痉贸瞿敲锻w藍色的晶體,仔細端詳。
“可是那里不太像礦坑,礦坑怎么可能那么大,還有樹木呢?”光昭緊緊跟著季法的話,繼續(xù)發(fā)問道。
季法的脾氣出奇的好,不像往常。
他頓了頓說:“我也奇怪呢,不過磁場混亂成那樣,說不定會造成我們感官上的異常,也未為不可呢。”
光昭點點頭,覺得很在理。
“那我們怎么跟其他人說呢?”光昭又有些擔憂起來。
“那就不說好了?!睒范苯亓水?shù)恼f。
“那怎么可能呢?”光昭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簡單而感到惶恐。
“那就迷路了吧,這種事,以前我們也做過的呀?!?p> “嗯嗯。”光昭連連點頭。表示認同。
“哦,這些怎么辦,”光昭掏出幾枚晶體。
季法自顧自朝著樹林外走去,不再理會他。
樂耳掏出幾枚晶體,看了看放進兜里,向前走去,光昭心領神會,愉快地想:“真機智啊?!?p> 光昭看著前面的兩個人,總覺得有些不同了,對于CPU此刻正為自己的機智自喜的光昭來說,那都不重要了,他一蹦一跳跟了上去。
......
站在高大的杏仁桉樹下,可以看到不遠處,綠茵茵的草地上,一個粉白的小女娃正在一頭花豹的追趕下,機智地左晃右晃,然而,不管小女孩跑向哪里,最后,花豹總能在小女娃脫離行動范圍的前一秒截住她,小女娃有些泄氣地坐在地上,花豹正要上前去時,忽然一個小小的豆丁般的小孩子出現(xiàn)了,花豹慢慢后退了兩步,小豆丁的身后是一只熊,未成年的熊。
“紫嬌子,見我哥哥了嗎?”小豆丁神氣地站在那個粉粉白白的小女娃面前,脆生生問道。
叫做紫嬌子的小女娃,氣呼呼看看小豆丁,眼睛閃過一絲狡黠,隨即笑著說:“哦,你哥哥季法,好像被白凰叼走了,白凰要把他賣到黑市去?!?p> 然后看好戲般的看著小豆丁,期待的哭聲并沒有出現(xiàn)。
“紫嬌子,你系不系打不過它呀。”小豆丁指指一旁的花豹。
“我哥哥是最厲害的,他可是最厲害的?!毙《苟∵B連夸贊著哥哥。
“我不信,證明給我看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騙人呢?”紫嬌子朝著小豆丁說。
“騙人?那是不可能的,我長的這么好看,騙人是萬萬不可能的?!毙《苟÷槔卣f著這句話,仿佛私下練了很多遍一般。
“哼?!弊蠇勺觼G下一個字,走開了。
“我哥哥是最厲害的,我哥哥是最好的。”小豆丁伸出手,拍拍身后的熊:“你說是不是???”
忽然,眼角撇到熟悉的一個身影:“哥哥,哥哥,紫嬌子你回來,我哥哥來了。”
紫嬌子頭也沒回,跑遠了,她還在為沒用勝過花豹而惱怒。
“哥哥?!毙《苟芍欢掏荣u力往前蹬,朝著樹下的季法跑去。
人還沒到跟前,小嘴就癟起來了,眼睛也紅了一圈:“哥哥?!奔痉ǘ紫聛?,仍有小豆丁撲到懷中,兩顆晶瑩的淚珠從眼中墜落,落在季法身上,慢慢地,淚珠滲透到衣服中,留下兩小塊濕潤的痕跡。
季法有些出神,心中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股暖烘烘的情緒擊中了他,鳥兒清脆的鳴叫著,風吹著樹葉嘩啦啦地響動。
“哥哥,你不會被白凰抓走吧?!毙《苟】焖偈掌饻I水,朝著他哥哥說。
“呃......不會的?!?p> 小豆丁開心地轉(zhuǎn)圈圈。
“長果兒,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光昭故作老成地問道。
“大人們都去修防護罩了,我可以照顧自己,我就到處玩啊。”小豆丁自豪地回答。
“防護罩怎么了?”樂耳有些緊張地問。
“不知道,他們就去修了。”長果兒心不在焉的說著。
三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擔憂起來,害怕是他們引起的。
“你知道大人們在哪里嗎?”季法對著弟弟溫和地說。
小豆丁點點頭,指指不遠處的石頭塔屋:“就那里。”
“你去找紫嬌子玩吧?!惫庹阎钢缸蠇勺与x去的方向。
“不要,我要跟著哥哥?!毙《苟【髲姷卣f著,拉住哥哥的手。
“那走吧?!奔痉ㄕf。
“出發(fā)咯?!毙《苟g快地說,打發(fā)走了站在后邊默默守著的熊。
......
“你看,他們在那里?!毙《苟≈钢β档囊槐娙?。
一身長衫的清碧野正站著做意識回收的動作,看到他們幾人后,笑了一下。
舒龍在他身后,做著同樣的動作。
“沒什么收獲,是不是儀器出現(xiàn)故障了?”舒龍疑惑道。
“哦?不大可能?!备首谧吡诉^來,看了看兩人:“情況似乎朝著某些我們未曾設想過的原因走去,已經(jīng)到卡圖芝門承諾的時間了,他們還沒到?!?p> 接著,甘宗老人邁著矯健的步伐朝著樂耳一行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