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八年已過,八年時間,朝局依然維持著沈、黃二人相互抗衡局面。只是此時,局面強弱已然顛倒過來。
若說八年前,沈懷秋剛受封攝政王,根基未穩(wěn),且之前又被景帝牽制,自是不敵相國黃奕。但這八年來,沈懷秋暗中籠絡(luò)朝臣,私交甚密,逐漸壯大了自己的勢力,如今竟比相國還要略勝一籌。
黃奕自然知道如今局面對自己大為不利,對謝舒的態(tài)度也比從前恭敬很多,至少得讓謝舒控制在自己手里,若繼續(xù)放任沈懷秋與謝舒之間的關(guān)系,只怕這朝堂將再無自己立足之地。
可黃奕如今醒悟的太晚,八年間謝舒與沈懷秋朝夕相處,且沈懷秋又日日教導(dǎo)謝舒,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勝過師生之間,比親兄弟更甚。怪只怪黃奕早年間仗著自己國舅的身份,且當(dāng)時的沈懷秋羽翼未滿,他又心高氣傲認為其不足為懼,眼里瞧不起任何人,這才導(dǎo)致了沈懷秋暗地里偷偷攢起了勢力,等到他發(fā)覺時,朝堂竟有大批官員已經(jīng)倒戈。
幸而黃奕三年前偶然救了一位先生,先生有治世之才,幫黃奕穩(wěn)住了另一半蠢蠢欲動的人心。以至于現(xiàn)在黃奕一黨在朝中還是有一半分量的。
“太傅!”
身著明黃色衣袍的少年喊道,少年臉上洋溢著熱烈的笑容,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兩個淺淺的酒窩,高挺的鼻梁,活脫脫一個明媚絕色小公子。
前方的人回過頭,竟比剛剛的小公子還要俊朗幾分,只是不同于小公子的明媚陽光,更是比較成熟溫柔,讓人不自覺地喜歡。
沈懷秋不再像八年前那樣偏愛白色,如今已換上了一身紫色衣袍,凸顯自己的成熟穩(wěn)重。
“陛下,慢些。這般著急干嘛?!鄙驊亚镄π?。
謝舒道:“太傅,今日怎么不來檢查朕的功課,還要朕親自來找?!?p> 沈懷秋道:“陛下,臣忘了?!?p> 謝舒惱了,耳朵微微泛紅,急沖沖的道:“太傅,你昨日答應(yīng)朕的,如果朕今日功課做得好,就帶朕出宮游玩。怎么能忘!”
沈懷秋愣了一瞬,假模假樣的敲了自己兩下:“臣該死,臣請陛下責(zé)罰?!?p> 謝舒拉過他的手,道:“朕不罰你,朕的功課回來太傅再檢查,現(xiàn)在太傅帶朕出宮去吧。朕好久沒有出去過了,聽說今日是祈福節(jié),百姓們會舉行祈福會,聚在一起,好生熱鬧?!?p> 沈懷秋覆上他的手,寵溺道:“好,那陛下跟臣走吧。只是出去該叫什么,陛下莫要忘了?!?p> “怎會忘!懷秋哥哥!”謝舒開心的叫道。
“走吧,阿舒。”
兩人偷偷溜出了宮,今日京城果然很熱鬧,人人手上都折著幾只花,待會祈福會開始,這些花要放在專門的花簍里,全部放完后,會一起祈福,希望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收獲頗豐。
沈懷秋牽著謝舒,怕他在人群中走失。謝舒左看看右看看,滿眼都是新鮮玩意兒。
“哥哥,買幾支花吧,待會祈福要用的?!币粋€賣花的小女孩拉住了他們。
謝舒蹲下來,捏了捏小女孩的臉,笑著說:“好呀,你這些我都要了。這銀子不用找啦。”
說完拿出一錠銀子,塞給了小女孩,謝舒拿著花分了一半給沈懷秋。
“謝謝兩位哥哥,哥哥,祈福會就在前面哦,馬上就開始啦。”小女孩說完就跑開了。
“懷秋哥哥,我們走吧?!敝x舒拉著他往前走。
前面已經(jīng)有一堆百姓圍起來了,謝舒帶著沈懷秋鉆過人群,尋了個比較好的位置,看著中間的幾個身著花袍,頭上簪花的祭師跳舞。
“阿舒,好看嗎?”沈懷秋問。
“好看,但不及懷秋哥哥好看?!敝x舒道。
沈懷秋笑笑,沒再說話。
“祭花開始。”舞畢,大祭師說道。
一群人開始有序的將花插進花簍里,沈懷秋和謝舒也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將花插了進去。
“祈福開始,閉眼凝神?;ㄉ翊笕藭A聽你們的愿望。”
眾人閉上眼睛。
謝舒心里悄悄許愿道:希望太傅能夠永遠陪在朕身邊,朕只想要太傅一個人。
沈懷秋不信這些,但看大家都閉上眼,只好也跟著做了,只是心里卻沒什么好許愿的,唯一想做的那件事,神若真知道了,只怕會怪罪,而非應(yīng)允吧。
“祈福結(jié)束,大家可自行散去了?!?p> 謝舒睜開眼,注視著沈懷秋,問:“懷秋哥哥,你許了什么愿?!?p> 沈懷秋道:“自然是希望阿舒能夠順心如意,瀟灑自在的生活了?!?p> 謝舒開心的笑道:“懷秋哥哥不問我許的什么愿嗎?”
“阿舒許了什么愿?”
謝舒想了想,咋了眨眼睛:“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
沈懷秋道:“那剛剛阿舒還讓我說?”
謝舒道:“我就是想知道,既然懷秋哥哥希望我那樣活著,我自然會讓懷秋哥哥如愿以償?!?p> 沈懷秋笑笑,摸了摸他的頭,隨即又嘆了口氣。
“阿舒,明日上朝,會有大事?!?p> 謝舒一愣,問:“什么大事?!?p> 沈懷秋抽過自己的手,說:“明日就知道了,阿舒,我可能要離開你一段時間了?!?p> “為什么!”謝舒瞪大眼睛?!鞍l(fā)生什么了?!?p> 沈懷秋又是嘆了口氣,這才慢慢說出來:“河州大旱,災(zāi)民暴亂,若無主事之人前去平息,河州危矣。”
“河州大旱。別人去不行嗎?非得你去?!敝x舒撇了撇嘴,略帶委屈的說。
沈懷秋捏了捏他的臉,說道:“阿舒,河州地界接壤其他兩國,且河州又是與鄰國貿(mào)易往來要地。其重要性,我想你能明白。如今河州暴亂,貿(mào)易中斷,鄰國若借此機會挑起爭端,將會內(nèi)憂外患。如今需要一個能夠鎮(zhèn)得住他們的人前去安撫,除我以外,別無二選。”
謝舒思慮片刻,問道:“要去多久?”
沈懷秋道:“不知,但不會短于三個月。除安撫暴民外,還要重新恢復(fù)與鄰國的貿(mào)易往來,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要修渠,此次雖是大旱,但河州的水渠出現(xiàn)了問題,河州郡守不顧百姓生死,這才導(dǎo)致了百姓暴亂。”
謝舒低下頭,又輕輕點了點頭。不去看沈懷秋,似是看一眼,便控制不住自己想落淚。堂堂一個帝王,竟兒女情長至此,傳出去讓人笑話??墒亲灾x舒八歲開始,從未離開過沈懷秋。這下一去就不少于三個月,謝舒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怎么辦才好了。
沈懷秋見他不說話,知曉他一時間接受不了,只好牽起他的手安慰道:“阿舒,只是去幾個月,我會盡快趕回來,好嗎?你這樣子,以后我若不在你身邊了,你可怎么……”
“你為什么會不在,我不允許你不在!”謝舒負氣說道,掙開他的手,跑開了。
沈懷秋嘆了口氣,十八歲的人了,還一副小孩子心性。轉(zhuǎn)而又笑了笑,也好,小孩子心性,才更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