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一天的折騰,裴楷睡下后,魏邵與裴瀅才離開了裴國公府。
兩人并沒有乘坐馬車,肩并肩走在繁華的長安街上。
這兩日,接連發(fā)生了許多不好的事情,兩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
這個世上壓根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可祁瞻的死,卻沒有絲毫消息,就連一向耳聰目明的蕭慎,也沒有探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魏邵,我這個女兒,是不是做的太差了?”
聽到她自我否定,魏邵安慰道:“你只是沒有找到與岳丈相處的方式,別太自責(zé)。”
裴瀅苦笑著說道:“有時候我真覺得世事可笑,人與人之間好像有一種磁場,像我和我爹就是磁場不合,父女二人從來不能好好地說一句話?!?p> “我年少時與母妃住在宮中,起初我也十分頑皮,母妃對我無可奈何,后來我慢慢長大,才懂得母妃的良苦用心,其實岳丈今日說的話,我能理解,他是真的在為我們考慮,叔父的事,我們慢慢調(diào)查,不要再逼迫他了?!?p> “好?!?p> 長安城里,魏邵的調(diào)查一直在秘密進(jìn)行,在這期間,鄧國公也曾多次讓他帶話給祁瞻,請他來家中。
每每這時,魏邵只覺得頭大。
后來推辭的多了,時日長了,鄧國公好像猜到了什么,他開始不再詢問。
外祖突然的轉(zhuǎn)變倒是讓魏邵有些不適應(yīng),但他始終記得裴瀅的話,只要你不說人死了,老人的心中便不會認(rèn)為人死了,心里有一個盼頭,老人家才能長命百歲。
很多時候,不知道真相遠(yuǎn)比知道真相更幸福。
一個月后,魏淵與鄧夫人回宮,眾人早早地在洛城門外等候。
這次自上林苑回來,魏淵看上去精神了許多,班妙與魏桓在他身邊說了不少恭維的話,哄得他十分開心。
反觀鄧夫人,憔悴了許多。
櫟陽宮中,鄧夫人回宮后進(jìn)了寢殿,說是自己身子不適,丹女請來御醫(yī)為鄧綬診脈,魏邵在一旁等待。
寢殿外,裴瀅叫住了面色慌張的丹女。
“丹女,我有事問你?!?p> 丹女驚慌的停下腳步,行完禮后一直低著頭。
“王妃有何吩咐?”
“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丹女遲疑片刻,慢慢地抬起頭看著裴瀅。
“這段時日,母妃陪伴陛下待在上林苑中,可曾發(fā)生過什么事?”
“沒......沒有發(fā)生任何事?!?p> 聽著她哆哆嗦嗦的回答,裴瀅問道:“你在怕什么?”
“婢子沒有害怕。”
“那你為何發(fā)抖?”
“求王妃不要再問,婢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p> 丹女沖裴瀅行禮,驚慌失措的離開了。
裴瀅轉(zhuǎn)頭問云柔:“她是不是不對勁?”
“是的?!?p> 很明顯,丹女心中恐懼,身子才會止不住地發(fā)抖,但現(xiàn)在不是追問的時機,她先回到寢殿。
魏邵剛剛送走御醫(yī),坐在桌前看著母妃,鄧綬精神不振,不愿開口說話。
“我們今晚,不如待在宮中陪著母妃,她這個樣子著實讓人放心不下。”
“好,那我去同陛下請示?!?p> “行,再讓白征回府一趟,給外祖報個平安?!?p> 晚膳時,鄧綬只吃了幾口菜,便回寢殿休息。
兩人見母妃沒有胃口,也無心用膳,到了后半夜,裴瀅餓的肚子咕咕叫,翻來覆去睡不著。
“魏邵,你睡了沒?”
“沒有?!?p> “我餓了?!?p> “你想吃什么?”
“這大半夜的,有什么吃什么,我不挑?!?p> 月光皎潔,照耀著天地,兩個身影從房中出來,一前一后,輕手輕腳地往櫟陽宮庖廚的方向走去。
魏邵在庖廚窗臺的瓦罐下,找到了門鎖的鑰匙。
“你怎么知道鑰匙在這兒?”
“我小時候不好好吃飯,半夜經(jīng)常肚子餓,跑來這里找吃的?!?p> 裴瀅笑著說道:“看來你沒有胡說,你小時候也挺頑皮的,我一直以為,你從小到大就是一張死人臉呢。”
聽她打趣自己,魏邵沒有接話,他關(guān)上庖廚的門,點燃蠟燭,兩人在庖廚里一通翻找。
一炷香后,裴瀅喝了一碗水,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心滿意足。
“裴瀅,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吃的這么多,為何還這樣瘦弱?”
“因為我啊,從小就缺吃缺喝,身體底子不好,自從嫁給你之后,終于可以不再為吃喝發(fā)愁,可是從小身子便沒有養(yǎng)好,現(xiàn)在就算是吃的再多,也無濟(jì)于事?!?p> 聽到她的話,魏邵心中有些難受,裴瀅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對,故作輕松地說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提它做什么,自從我進(jìn)了北平王府,每日都在吃香的喝辣的,承蒙北平王的庇佑,還能跟著您在宮中的庖廚里混御膳吃,現(xiàn)在的日子好過的不得了,這樣的生活我以前哪里敢想,魏邵,你可是我的福星啊!”
魏邵明白,她是在逗自己開心。
“以后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大魏國土遼闊,各地都有不同的珍饈美味,你只管敞開肚子吃,我供著你。”
“那我可真的要多謝你了,以后要常常拍你的馬屁,把你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才是?!?p> 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的往房間走。
突然,一陣凄厲的叫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兩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鄧綬的寢宮點亮了火燭。
丹女跑到鄧綬的床邊,輕拍著鄧綬的背,安撫著驚恐的她。
“母妃,您怎么了?”
聽到門外是魏邵的聲音,丹女趕忙回道:“王爺,夫人做了噩夢,不礙事的,夜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p> 丹女的回答并不能讓魏邵心安,他在門外猶豫要不要進(jìn)去時,裴瀅“啪”的一聲推開了寢殿的門。
她沖進(jìn)寢殿,燭火搖曳中,看到鄧綬蒼白的面容,額頭上淌著豆大的汗珠,丹女的臉上也滿是恐懼。
“丹女,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女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地回答道:“婢子不知,王妃,您不要再逼問我了?!?p> “大膽,你是母妃的貼身婢子,母妃為何會做噩夢你能不知,若你再不說實話,我就把你趕出宮去,賣到瓦子里去?!?p> “王妃不要,我真的不知道,求您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