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趕路,蕭慎帶著陛下的旨意和裴楷的木盒,回到了定陶國。
“陛下命你繼續(xù)南下,前往六安國,他在長安等著你的好消息?!?p> “好,等白征和班濯回來,我們就出發(fā)?!?p> 蕭慎從包袱中取出木盒說道:“這是你岳丈讓我?guī)Ыo你的。”
魏邵接過木盒,打開后,看到里面放著半枚玉佩。
“這是何物?”
“我也不知。”
“岳丈可有說過什么?”
蕭慎回答道:“裴國公讓你們夫婦二人早日回家?!?p> 裴瀅從魏邵手中接過那半枚玉佩,她拿在手上端詳了許久。
“你可知這是何物?”
“我也不知,從未見過,不過既是父親給你的,肯定有用,你先收下?!?p> “好?!?p> 三日后,白征與班濯也回到定陶國,自打進(jìn)了漢襄王府后,班濯的嘴就沒有停下來過。
“云徵這個(gè)反賊,竟敢公然辱罵陛下,北平王,你可一定不能輕饒他。”
“你是沒有見到,他將陛下賜的丹書鐵券從城墻上扔了下來,嘴里罵罵咧咧,咒著陛下,我真是恨不得當(dāng)場殺了他?!?p> “那廣信侯為何不動手?”
“我......”
“總歸我也沒有輸?shù)魵鈩?,與他對罵了許多個(gè)回合,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即刻出發(fā)南下,攻下六安國,殺掉云徵,才能一血前幾日之恥?!?p> “好,廣信侯言之有理,那便按照你說的來辦?!?p> 隨著戰(zhàn)鼓敲響,二十萬大軍繼續(xù)南下,十日后到達(dá)九江郡。
九江郡在廣陵國以西,路過此地,勾起了魏邵和裴瀅的許多回憶,但是想到祁瞻,兩人的心情都十分低落。
傍晚時(shí)分,吃過晚膳后,魏邵獨(dú)自在軍帳中,看著大魏疆域圖,思索著什么。
“這疆域圖上有什么?”
聽到裴瀅的聲音,魏邵轉(zhuǎn)過身來。
“我撞見過你許多次,一個(gè)人在看這疆域圖,不知這上面有什么吸引著你?”
裴瀅走到魏邵身邊,與他一同看著面前的這卷大魏疆域圖。
“大魏疆域遼闊,每一塊土地都是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我看的正是這上面的一個(gè)個(gè)國、郡、縣。”
“南陽鄧氏十三子,他們領(lǐng)兵打下的郡縣有多少?”
“數(shù)百個(gè)?!?p> “天下戰(zhàn)亂,男兒心中有抱負(fù),奔赴戰(zhàn)場建功立業(yè),不過自古便是一將成萬骨枯,能活下來的人是少數(shù)?!?p> “他們都是大魏的英雄,我心中仰慕,希望自己也能成為他們那樣的英雄?!?p> 聽到他堅(jiān)定的語氣,裴瀅說道:“我倒是不希望你做英雄?!?p> “你為何這樣想?哪個(gè)女子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你可不是我的意中人?!?p> “我不是這個(gè)意思,你不希望我做英雄,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做你自己。”
在過去的許多年中,裴瀅一直都在思考著這幾個(gè)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人活在世上,難免會受到外界的種種影響,從而偏離原本的自己,誰不想做自己?可又有幾個(gè)人能做自己?
“你不希望我成為英雄嗎?”
“如果你成為英雄的方式,是像你們南陽鄧氏的十三子一樣,為國捐軀,那我希望你永遠(yuǎn)都是一個(gè)籍籍無名之輩,那樣的英雄,誰愿意做便讓誰去做吧?!?p> 魏邵望向她,見她薄唇輕啟、面若桃花,他不由得有些出神。
“你是不是在擔(dān)心我?”
裴瀅看了他一眼,魏邵慌張的收回自己的眼神。
“有這個(gè)原因,但不是全部,我只是想告訴你,活著比任何事都重要,無論何時(shí)何地,何種處境,我們都不能喪失活著的意志?!?p> 今夜,兩人對著大魏疆域圖說了很多,談話結(jié)束后,裴瀅躺在床上,腦中的思維仍在跳躍,許久后她才入睡。
第二日,她睡到自然醒起床后,來到軍帳,魏邵已經(jīng)在處理軍中事務(wù)。
探子來報(bào):漢襄王云徵已逃離六安國,往長沙國的方向去了。
聽到這消息,班濯急了起來。
“北平王,那咱們還去什么六安國,應(yīng)該立即前往長沙國,捉拿云徵?!?p> “廣信侯,本王有一事想問你?”
“北平王請說。”
“前些日子,你去六安國時(shí),到底同廬江王說了些什么?好端端地,他為什么會逃往長沙國?”
聽到這話,班濯有些心虛,他那日在城下,確實(shí)仗著魏邵的勢,對云徵大放厥詞。
“怎么,廣信侯不愿說嗎?沒關(guān)系,你身邊還有白征,我將他喚來,一問便知?!?p> 見魏邵要召喚白征,班濯又急了,此刻只有北平王與他,都是自家親戚,便是真的說了什么,問題也不大,可是叫來白征這個(gè)隨從,難道他班濯不要面子的嗎?
班濯不知,裴瀅此刻也在帳中。
“北平王莫急,你想知道,我說給你聽便是。那日云徵在城墻上叫囂,肆意辱罵陛下,我維護(hù)陛下心切,與他對罵了幾個(gè)回合,后來我同他說,北平王魏邵會率兵前來,平定六安國,讓他等著,可我沒想到他膽子那么小,竟會逃跑?!?p> “廣信侯,若有人放話殺你,你會不會在原地等死?你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也怪我沖動,我原想著,他能同陛下一起打天下,肯定是塊硬骨頭,誰能想到他這么沒種,我就放了幾句話,硬是把他嚇跑了?!?p> 魏邵沒有說話,看著班濯的心虛,他一言不發(fā)。
“罷了,這事也不能全怪你,要怪就怪那盤肉醬,若是我們不送去那盤肉醬,廬江王便不會受到驚嚇連夜逃走,可偏偏我們送了那盤肉醬,換我是廬江王,看到一盤人肉,說不準(zhǔn)跑的比他還快?!?p> “北平王,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臨湘王韓渚,此人不爭不搶,與長安之間的往來也并不密切,他一直待在長沙國內(nèi)與世無爭,從無錯(cuò)處?!?p> “陛下下旨,是讓我們誅殺廬江王,可沒說讓我們攻打臨湘王,我們現(xiàn)在有二十萬大軍,若是開拔趕往長沙國,即便我們說自己不是去打仗的,你覺得韓渚會信嗎?
“因廣信侯的沖動,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十分被動,此事還是要稟明陛下以作定奪,廣信侯以為如何?”
班濯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