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谷已經(jīng)講話了,說只要找到兇手,就答應饒了舉報者的命?!?p> 秋風慵懶,這時節(jié)原本應該陽光正盛,然而此時卻烏云漫天,只有城中的火光照亮,映照著修元城中的沒一張臉孔都充滿了陰沉與惶恐,秀氣青年眼中的笑意收斂,注意到樓下不少人都望了上來,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對面坐著的人。
龍瓊放下茶杯,嘆道:“我那日可不只是殺了修羅谷的暗線,炬夜妖宮和修羅谷此次一同來犯,定然是早就預謀好了……另外追殺羅休最恨的可是你們幾人……實在不公平,明明我只是偶然發(fā)現(xiàn)而已?!?p> 這時候樓下的的陰影里,出現(xiàn)了幾個陰影,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時從黑暗中撲了上來,輕易的越過了一樓嚴密的防守,有幾人眼中閃過喜色,然而眼看就要靠近二樓窗戶了,那木窗中卻突然閃過了數(shù)道冰冷寒芒。
“嗖!”
利箭穿過堅硬的顱骨輕易的釘在了遠處的一高樓的墻壁上,尸體倒在地面上,很快就被樓下的士兵打掃進了麻袋里面,武易將軍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幕,眉宇之間的殺意更濃。
楚風吟目光中訝色一閃,數(shù)著那遠處高樓上密密麻麻的鋼針,似乎是驚訝于這些殺手的蠢笨和枉費生命,好奇問道:“這些士兵,怎么都突然這么保護你了?乾天道宗什么時候和你關系那么好了?”
“這可是秘密……”龍瓊感受著空氣之中的濃郁鬼氣,喃喃道:“我可是這城中唯一的鬼道。”
這已經(jīng)是五天以來的第一百次暗殺了。在這之前的暗殺讓龍瓊還有些驚訝,可是此時卻已經(jīng)引不起他半絲的心情波動,甚至都不會看上一眼這些人的面孔。武易將軍的主動防守,讓他有些愕然,但是也并沒有拒絕,畢竟乾天道宗力量在這城中還是最強的。
修元城的巨變發(fā)生的十分突然,眾人當發(fā)現(xiàn)被困時,外界的修羅谷和炬夜妖宮大軍已經(jīng)徹底包圍了修元城了。如同一些散修不甘心的來殺他求活命一樣,在最開始的時候,有一部分散修集結力量沖了出去,然而這種并沒有什么作用,一群烏合之眾甚至都沒有千米就已經(jīng)被修羅谷的邪修包圍,死狀凄慘,據(jù)說那慘叫聲修元城中都能夠隱隱聽到。不過在龍瓊看來,這都是夸大了。
至于這些暗殺,實際上乃是修羅谷和炬夜妖宮發(fā)布的一些獵殺名單,足足有著上百人,修元城高階修士,周妄等人都在榜上,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擁有不俗的勢力,只有龍瓊乃是孤身一人,更何況那榜單上有關于龍瓊的獵殺理由多出其他人數(shù)條,因此更加被人看重而已。
楚風吟饒有興趣的望著龍瓊的神色,道:
“你到底殺過多少修羅和羅剎?根據(jù)那名單,你殺死的那個修羅和羅剎,乃是修羅谷的一位副谷主的血脈親傳,本來是暗殺五行盟的那幾人的,實力應該不俗才對。”
“能被我一人同時擊殺,能有多強?”龍瓊無奈的道,心中有些郁悶。
“那棵不一定,你那日施展出來的劍氣,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夠施展出?!背L吟眼中閃過不信的神色。
龍瓊撇著手:“那你當我仙人下凡好了?!?p> 房中的二人對望一眼,同時笑了起來,楚風吟正要說話,卻見龍瓊眉頭一皺,站了起來。正奇怪間,卻見到下方街道中一人走了過來。
身穿道袍,只是那張明目皓齒的輕松樣子卻已經(jīng)不見,此時眉宇間帶著一股疲憊。當這道人走到了陰影處時,眉頭頓時皺的更加緊,掃視四周警惕的散修,冷哼一聲,頓時一股驚天的氣勢從身上激射而出,這一瞬間,瞬間整個街道都寂靜了下來,而一瞬后,所有散修同時悶哼一聲,口鼻之中都有著一股黑色的鮮血涌出,驚怒的跌倒在地上,而道人卻已經(jīng)飛上了二樓。
這道人面對著龍瓊,其手中的道符緩緩收起,取出了一封書信放在了龍瓊身邊,道:“龍兄,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這城中這幾日死傷的人數(shù)將近過萬,其中大部分都不是被外面的邪派大軍所殺,而是大多自相殘殺,要么是主動要么是被動,總之死者都懷有怨氣,這一股怨氣如果和往日一般接受到天光還好,可惜天光遮蔽,數(shù)日下來,修仙界圣地的修元城已經(jīng)變成了一處鬼域般的所在,充滿了鬼氣,對于龍瓊而言,卻好像是如魚得水,五感強大了不少。
感受著樓下散修的殺意和更濃郁的殺氣,龍瓊無奈的笑了一下,接過了書信道:“他們真的有信心可以突破?”
“不知道,不過總比坐在這里等死要好,我兼任護脈使,此次定然也是要參加的?!濒~和道人平靜的搖了搖頭,掃了一眼楚風吟,道:“外面邪派大軍很明顯,只是要我們自相殘殺,然后坐收漁翁之利。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卻沒有辦法,這本就弱肉強食,殺了更多人就能搜出更多的靈器增加活命機會。所以這些散修愿意做,而城中的一些勢力也樂得暗中推波助瀾??上А覀冏栽傉廊耸??!?p> “此時別人做得,我乾天道宗或者正道宗門卻是做不得?!?p> 聲音在房間之中回蕩,魚和道人刻意壓低了聲音,然而依舊被守在門邊的武易將軍聽到了,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騷動,或許是沒想到這向來正義的師兄會說出這樣誅心大膽的話語。
龍瓊只是一怔,就恢復了正常。和這魚和道人相處幾日,早就發(fā)現(xiàn)此人為了目的的不在乎手段。他看向楚風吟,笑道:“楚兄不想?yún)⑴c此等盛事么?”
“算了,我楚某不喜歡拖家?guī)Э?,而且,我那飛靈堡未必就沒有自保之力?!背L吟看出魚和道人的意圖,心知說的都是真話,但卻仍抱有一絲的希翼。
龍瓊嘆息一聲,不再堅持,道:“道人,我加入。不過我夫人的安頓……”
魚和道人早有預料,道:“我已經(jīng)將城西的大院空出來了,道宗會居住在其中,只要道宗還在,龍兄的夫人就一定不會受到一絲的危險,而且,此次我們出去之后,就可以搶占外面的陣法,那院落里面有著傳出城的傳送陣……”
魚和道人說的很快,離開的更快,身上的鈴鐺微微閃爍,便已經(jīng)告辭離開了這酒樓。望著他倉促的背影,楚風吟輕笑了一下,道:“此人心境恐怕也快被沾染了……不是都說道胎凝結后,便猶如天人么?”
這簡單的一句,卻是讓龍瓊嘆了一口氣。這幾日以來,這位魚和道人的大名幾乎蓋過了那道宗大師兄周妄的名頭,甚至還有著一個道魔的名頭,之所以如此,乃是其造成的巨大殺孽。
仗著護脈使的身份控制修元城中所有的軍力,又控制道宗力量,在修元城中蠻橫無比,道道軍令發(fā)出,征地征人,敢不從者立馬擊殺。一人不從,一人死,一院不從,滿院抄斬。死在其手中的亡魂不下千人,有著許多人都心生不滿。但是想要說理,這修元城的所有執(zhí)法都來自道宗,又能夠往哪里去說,縱然那些執(zhí)法者也有些怨言,但畢竟身在乾天道宗內(nèi),頂多說一兩句埋怨之詞。
要知道,就連般若宮的空一和尚都暫時失聲了,據(jù)說那和尚每日都神出鬼沒,不時出現(xiàn)在一處宅院之中誦經(jīng)念佛,似乎是在超渡亡魂,然而卻并沒有人領情,雖然沒有人殺他,但是卻有人不斷倒著泔水或者白菜葉。這般若宮的空靈佛體,哪里還有一絲傳說中的尊嚴。
誰都知道道宗所作都是為了集中城中所有力量,但是當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時,都不由得問一句“為什么非得是我?”,而這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卻是導致整個城中最混亂的根源。
能夠維持現(xiàn)在這等還沒有暴亂的局面,魚和道人付了不少的努力,也已經(jīng)得到了城中各大宗的默認。魚和道人身上有著一股乾天道宗的救濟天下的味道,這也是龍瓊答應出力的原因。在最初幾日他想著的只是保護自己和紫曦,然而到了此時,卻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城中未必有想的那么安全,寄希望于外面大宗門發(fā)現(xiàn),恐怕有些不現(xiàn)實,因為……已經(jīng)過了五日了,乾天道宗,般若宮等大宗卻依舊沒有一絲的回應。
“若我此行死了,楚兄,你可不許勾引我夫人……”龍瓊笑道,眼中逐漸堅定了下來。
起身往外面走去,武易將軍急忙走到了龍瓊旁邊保護起來,一時間整個街道上面又形勢緊張了起來。楚風吟從怔怔中清醒過來,突然感覺到一股凄涼,這城中幾日前,哪個不是風光一時,這街道上的人甚至還都互相稱兄道弟,而此時,卻為了一個虛無不可相信的理由互相廝殺。
他這樣想著,也打算離去,然而剛剛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的陰影之中走出了一個人。
楚風吟一驚,他甚至未曾感覺到此人出現(xiàn)的氣息,心中驚疑,往那人看去,卻愕然道:“周妄,你不是重傷閉關了么?”
走出街道,龍瓊停下腳步,對著武易將軍躬身一禮,頓時引得武易將軍舉足無措,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我離開后,還希望將軍能夠看在這幾日情分上,再多多保護我親人,我那夫人,怕是會引起不少惡意者覬覦?!饼埈偡诺蜕矶?,有些請求的道。
武易將軍一怔,忽然就認真道:“夫人的事情就交給在下,龍兄還請不需要在意,魚和師兄雖然手段專橫,但是卻不會主動害了龍兄?!?p> 大難臨頭,他不犧牲我就好。這話龍瓊只在心里面想了一下,然后又對著武易將軍一禮,然后就往修元大殿之中飛去,身后武易將軍指揮著士兵開始往乾天道宗駐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