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俱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天慶帝所說的你是誰。
緊接著,天慶帝又道:“藕色長裙的那個?!?p> 眾人的眼神紛紛都落在了姜蘊身上,姜蘊立時垂首道:“臣女姜蘊,承恩公姜巍之是臣女的祖父?!?p> 聲音鏗鏘有力,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聽。
天慶帝點點頭,對于這個不卑不亢的姜蘊多了幾分滿意。
立時大手一揮道:“傳旨,封承恩公孫女姜蘊為太子妃,擇日大婚。”
天慶帝金口玉言一出,秋芙蕖心里狠狠松了口氣,何婕卻緊緊的捏住了衣擺,眼神里滿是不甘。
這太子妃定的也太輕易了,不僅何婕心里這么想,就連文武百官也是這么想的。
聲勢浩大的在飲鹿臺擺了選妃宴,還以為要斟酌考量一番,沒想到不到一刻鐘就將太子妃定下了。
莫不是,陛下心里早就中意這個姜蘊了?
眾人心中各有猜測,可大太監(jiān)楊昭卻是知道的,陛下中意的是那個摔斷腿沒能來的方素華,選姜蘊實屬無奈之舉。
畢竟這姜蘊看起來,不像那兩個那樣嬌弱,若是背后之人再出手,希望她能躲得過去吧。
姜蘊跪地謝恩,緊繃的神色在俯首的那一刻放松了下來。
第一步,成為太子妃,達(dá)成。
姜蘊勾起的唇角被伏地的動作很好的遮掩住,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承恩公的孫女立為太子妃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晏辭聽著春枝從她姐姐春桃那里聽來的消息,不確定的反問:“你確定是承恩公府的姜蘊?!?p> 春枝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就是那個姜小姐?!?p> 晏辭坐在椅子上,怔怔的望向窗外。
阿蘊,竟然要做太子妃了。
如果她還是花辭鏡的話,她一定會跑去問姜蘊,為什么曾經(jīng)信誓旦旦的說這一輩子一定要嫁所愛之人的阿蘊,一轉(zhuǎn)身就投入了從未見過面的太子的懷抱。
可她如今是晏辭,她沒有立場,也沒有機會去問姜蘊。
她們不再是知己好友,可以互相訴說心中秘密的手帕至交,她們是陌生人了。
難掩的失落從晏辭的心底油然而生。
晏辭了解姜蘊,她不是愛慕權(quán)勢的人,難不成是皇權(quán)所迫,不得已才做的太子妃。
可姜蘊的祖父,承恩公姜巍之,再怎么說也是先帝時親封的國公,加上姜蘊的父母皆是為國戰(zhàn)亡,如果姜蘊不愿意,皇帝也應(yīng)會給兩分薄面的。
晏辭想不出這其中是不是還有別的隱情,她雖沒覺得嫁給太子有什么不好,她只是擔(dān)心,會違了阿蘊的心意。
那個看著坦率直爽的姑娘,實則是個極善隱忍的人,為了讓在乎的人高興,寧愿自己受苦受累也不會抱怨絲毫。
她的太子表兄是個極好的人,長得好,脾氣也好,就是后來身子變得不好了。
如果太子表兄能和阿蘊兩情相悅,這倒是樁不錯的婚事。
不論如何,還是需要見一見阿蘊。
皇宮之內(nèi),重華宮中,沈詔雍搬了張椅子坐在廊下,愜意的曬著太陽。
他并沒有著涼,只是單純的不想去參加選妃宴而已。
既然父皇已經(jīng)定好了人選,他去不去又有什么所謂呢,于他而言,選誰都是一樣的。
榮景呼哧呼哧的從外面跑回來,將太子妃選定的消息帶回來。
“殿下,殿下,太子妃人選定下來了?!?p> 沈詔言雍閉著的眼動都沒動,仿佛睡著了一般,半晌,才從那張微微闔動的嘴里淡淡的發(fā)出了一聲,“哦?!?p> 榮景興奮的心情猶如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頓時冷靜了下去,撓了撓腦袋,一張臉糾結(jié)的皺了起來,“殿下,您都不問問是哪家小姐嗎?”
他很想說,就怕殿下不愛聽。
沈詔雍眼皮下的眼珠滾動了一下,然后緩緩睜開了眼,清冷的神色帶著三分柔弱。
語氣舒緩道:“能被父皇看中的人,自然都是優(yōu)秀的,只是太過優(yōu)秀的,怕是走不到宮里來?!?p> 榮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殿下猜的太對了,聽聞那個最有可能被陛下看中的方家小姐,來的路上就從馬車上摔下來摔斷了腿。
若不是殿下門都沒出,榮景都以為外面的事是殿下親眼看到的。
“那個文武雙全的方家小姐的確沒能進(jìn)宮來,余下的三人之中,陛下為殿下選了承恩公府的姜小姐為太子妃?!?p> 沈詔雍眼神驟然緊縮了一下,“姜小姐?可是叫姜蘊?”
榮景點點頭,不愧是殿下,連姜小姐的名字都知道。
沈詔雍當(dāng)然知道姜蘊。
她迎她父母的靈位回東都時,他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人后,曾看過她一眼。
那時的她不過十二歲,身量還未長開,懷里抱著的兩個靈位幾近將她擋住。雙眼通紅,卻沒有讓一滴眼淚流下。
不知是誰家的皮孩子丟了個球出來,剛好滾到了姜蘊的腳邊,被沒有注意到的姜蘊一腳踩了上去。
崴了腳,人都摔在了地上,懷中抱著的靈牌卻被穩(wěn)穩(wěn)的護(hù)住。
沈詔雍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摔的那一下他都覺得疼,尤其踩到球的腳,估計要腫起來了。
可那個女孩,硬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那樣一個倔強的女孩,讓他印象深刻的記在了心里。
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她竟成了他的太子妃。
算算年紀(jì),如今她應(yīng)當(dāng)是十六歲了吧。
他長了她整整十歲。
因著身子不好,他對娶太子妃一事并不在意,如今的太子妃是她,他的心里竟隱隱多了幾分期待。
不知道如今的她長成了什么模樣,是否還同從前一般倔強,任是痛和難過也不流淚。
沈詔雍的心尖仿佛有一絲顫動劃過,突如其來的陌生感覺讓他有些驚詫,卻又莫名的有些歡喜。
看著神色幾經(jīng)變化的太子殿下,榮景乖順的噤了聲,看到漸漸落下的太陽,進(jìn)屋拿了厚厚的披風(fēng)出來為殿下蓋上。
沈詔雍已經(jīng)再次閉上了雙眼,平靜的氣息好似睡著了,微微勾起的唇角還殘留著一點笑意,似是夢到了令人開心的事。
飲鹿臺這邊,選妃宴剛散,蕭翎就讓大宮女銀露傳信給蕭成章,讓他到朝鳳殿去。
等蕭成章到了朝鳳殿,迎接他的卻是妹妹蕭翎的冷臉和質(zhì)問。
“哥哥,方素華摔斷腿的事情是不是你派人做的手腳?”
蕭成章眸色一深,對于妹妹的質(zhì)問,他很是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我是準(zhǔn)備對她動些手腳,可派去的人還沒來得及動手,那方素華就自己掉下了馬車?!?p> 蕭翎秀眉微蹙,“不是哥哥,還會有誰呢?”
這話讓蕭成章聽著很是不舒服,若真是他動手,不也是為了她和她的二皇子。
“倘若是我動手,那方素華就不只是斷腿這么簡單了。”
他喜歡的是,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