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接下來事態(tài)如何發(fā)展暫且不提，蕭清在變得有些陌生的外門處轉(zhuǎn)了轉(zhuǎn)。
卷行閣坐落在外門大殿附近，左邊是食堂，右邊則是露天試煉場，這里沒什么規(guī)則與裁判，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準致對手死亡。
外門弟子們匯聚在這個地方，蕭清偶爾能看見刑堂的弟子穿著他們的衣服在人群中穿梭。
刑堂。
似乎也分內(nèi)外門，最起碼現(xiàn)在她沒在那群人里看見一個內(nèi)門弟子。
這讓蕭清不由疑惑起來刑堂的管理究竟是怎么樣的。
司刑閣對此又是什么看法。
卷行閣雖是新建，但規(guī)格不小，一層左側(cè)是任務申領區(qū)，大多數(shù)都是宗門內(nèi)的事情，比如在食堂打飯，清掃外門大殿，修復破損的試煉臺等之類的雜活。
右側(cè)是小小的攤市，每個人都列明自己的需求在此交易物品，二層才是宗門古籍放置之地。
新來的弟子們很明顯的在努力融入這里的氛圍中，但有些人還是因為一時的差錯沮喪了臉。
外門弟子中很難看見有金丹期往上的，因為這樣的弟子一般都會被吸納進去內(nèi)門或是分配去其他世界的分宗開疆擴土。
站在人群中，無事又左顧右盼的蕭清沒有被任何人在意。
過了幾天，內(nèi)外門皆沸騰起來。
因斷魔尊一只臂膀成名的乾苦長老，宗主親傳弟子并且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宗主的玉竹道君，玄器峰的峰主尚衍尊者，這三位要連著給他們講習九日。
……
沈師兄和尚衍師叔蕭清能理解。
師父她過來是為了什么啊，難不成師父其實是有著難得一見的教課天賦?
這一事情不僅僅是外門，就連內(nèi)門都坐不住了，要知道，他們中見過乾苦真正樣貌的也算是屈指可數(shù)，更不用提聽對方講習了。
待到乾苦降臨外門大殿時，殿內(nèi)已經(jīng)人滿為患，就連殿外都擠滿了人。
蕭清在里面還看見了一些熟面孔。
她來的再早，無奈有人在大殿門口休息，只等著開啟之日自己能夠搶到好位置，但最后還是以實力為尊。
最前排坐著的是幾位化神道君，然后以此類推。
因著第一天是乾苦，所以這里坐著的幾乎都是劍修或者是與劍之道有研究的，少數(shù)是真的很想一睹乾苦長老姿容的，最后是為了合群的蕭清，以及想要努力尋找這一世與前世相似點的秦舞月。
乾苦在外人面前確實不喜說話。
但只不過寥寥數(shù)語就讓在場一多半人都陷入開悟狀態(tài)，蕭清也是如此，她在人群中抬頭，不偏不倚，直直撞入乾苦的眼睛里，雖然這里坐容了近千人，但兩個人還是捕捉到了彼此之間的視線。
乾苦朝蕭清微微一笑。
笑容淺淡，轉(zhuǎn)瞬即逝。
秦舞月失魂落魄的坐在下面
不一樣了，什么都不一樣了。
乾苦長老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她本應終年外出，偶回山門，然后再次對她說出那句“你劍道天賦不錯，可惜埋沒了”，然后再順理成章的收自己為徒……
可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異族，蕭清，乾苦，秦舞月的腦子幾乎要炸開。
等到講習結(jié)束后，乾苦并未急著走開，而臺下眾人也沒有一個敢向她搭話的，蕭清看出她是有事情想對自己說，只是礙于她以前說的那個“計劃”所以才出此下策來外門講習，也就朝上面做了個在旁人眼里似乎是在自娛自樂的手勢。
“我去天暮殿?！?p> 看懂了蕭清的手勢，乾苦給出的回應是起身，拂袖，離去。
伴隨那冰冷身影徹底的離去的是長短不一但卻十分默契的嘆息聲，蕭清也順勢退出人群，尋了處隱蔽的地方才回到天暮殿。
“師父，最近你好像越來越多時間離開天暮殿了?！?p> “嗯，已經(jīng)有人可以去接替我了?！?p> “是宋師姐嗎？”
“是?！?p> “那乾庾師叔不會覺得難過嗎，她也只有宋師姐一個徒弟?！?p> 乾苦拍了拍蕭清的頭，沒有再說什么。
宋芷楓并非尋常人。
她在這個世界上只能是一個禁忌，以后入了天暮殿不再外出恐怕才是給她的最好的歸宿。
“總歸都在同一宗門內(nèi)，想見彼此一眼倒也簡單。”
乾苦短暫回應后又扯開話題：“可曾在今日的講習中學得什么。”
“我的劍意更加凝煉了，原本看著僅是輪彎月，現(xiàn)如今卻已近乎完美。”
師徒兩個又說了幾句車轱轆話，直到顧君梧開始聯(lián)系她蕭清才去往昆梧山。
“你新收那徒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回來就不停吐血，連句話都不說，我總歸只是她的師叔，要去問詳細點的，還得是你這師父出碼?！?p> 顧君梧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尋一趟禹魈，這里就交給你們兩個人了?！?p> ***
此番重生還是帶給了秦舞月難以承受的代價。
她在吐血。
身體里為數(shù)不多的靈氣順著血液流失，這讓她非?？謶帧?p> 好像一切都成了脫韁野馬，她還拿著前世斷裂的韁繩妄圖讓其重新回到自己掌控之中。
乾苦長老……雖然容貌未變，但她記憶里的長老比之面前這個更加輕松一些，眉目間沒有因常年皺眉形成的淺淡凹痕。
可，這是為什么呢。
她獨自在屋內(nèi)痛苦，蕭清在門外敲門數(shù)次不得入，只好徑直進入門內(nèi)，看見了蜷縮在角落中不知因何痛苦萬分的秦舞月。
秦舞月身上有謎團。
也有問題。
但蕭清并不覺得她會給玄極天宗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
“你還好嗎？”蕭清慢慢靠近她，“如果真的有什么問題的話，你可以說與我聽，雖然并非你我所愿，但你到底是拜我為師，我也想要履行好作為一個師父的職責?！?p> 蕭清坐到她身旁，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輕柔。
“我……”秦舞月此番重生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復仇，可倘若她來到了別的地方，遇見了名字外貌相仿，但卻完全不是仇人的家伙，那她的重生又有什么意義?
她總不能，對著陌生人發(fā)泄自己的怨氣吧？
這讓她一時之間有些迷失方向。
“我外出游歷時曾遇見過許多人或者事情，他們有的不是此世中人，卻誤打誤撞來到這里艱難求生，有的……”蕭清真真假假，將小說與現(xiàn)實混在一起，降低秦舞月的警惕性，“你對玄極天宗并無惡意，我能察覺得到。”
良久，秦舞月用通紅的眼睛看著蕭清，沙啞著問出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異族，是怎么回事?！?p> 看來還真的不是此世中人。
蕭清暗自記下，順便低頭看她那散落了一地的書，從中挑了一本，半閱讀半自己理解的和她說：“如你所見，異族，是修仙界的死敵。”
“它們曾在萬年前大肆侵略，誰也不知它們從何處來，又為何要侵略修仙界。”
“它們相貌丑陋，皮糙肉厚，刀槍難入，修為境界越高者體型越龐大，也更難以入目?！?p> “他們似乎并沒有什么智慧，只一味沖撞，但也極有紀律，因為有異族王在背后指揮，異族王體型足夠遮天蔽日，雖不能言語，卻陰險狡詐。”
“最后，還是玄極天宗第一任宗主寅時行以身為祭，將它們徹底驅(qū)除到虛空亂流之中?！?p> 并非徹底。
異族如今又開始蠢蠢欲動，甚至還進化出了操控人心和智慧。
但這就沒必要說出來了，除了引起恐慌外并沒有別的用處。
秦舞月默默聽完，聲音晦澀的又問出第二個問題：“……你與乾苦長老，是如何見到的，她為何要收你為徒?！?p> “……家破人亡之際，師父救了我。”
蕭清只粗略提了一口，并不愿多說，她也沒有傷疤揭開給別人看的愛好。
只是這簡短一句，足夠讓人腦補出一場大戲。
“最后，你可知曉承澤一脈?！?p> “承澤長老?我與長老門下弟子有摩擦，事情并不愉快，所以并不怎么了解他們?！?p> 蕭清在心底試圖將這三件事串聯(lián)起來，研究究竟有什么關系。
問起異族，就代表她一開始并不知曉異族的存在。
倘若她是凡人，這事也許還有些可能，畢竟凡人百年匆匆而逝，就算是那些存在了數(shù)個朝代的大族也越不過全年，更何況這是萬年之前的事情呢？
但秦舞月出身世家，她不可能不知曉此事……
而后又問起師父，看她之前的樣子應當是同師父認識，但師父并不記得這一號人存在，修士記憶力何其強大，就算是以前隨便在街邊路過的乞兒，當他以其他面貌出現(xiàn)在面前時也能輕松辨認出來。
所以是她認識師父，并且當時的師父沒有收徒，或者是師父說過類似自己永不會收徒的話。
不然很難解釋為何她一開始看見自己會有那么大的反應。
但她滿打滿算才多少歲？
秦舞月和自己又不一樣，她可沒有什么人給她遮掩真實年齡，她自己又不像個有系統(tǒng)的。
第三卻又提起一個在自己看來完全沒有關系的承澤長老……看上去還和對方有仇怨。
那么，事情顯而易見。
這個人或許，是帶著記憶重生回來的。
應該不是和她一樣帶著記憶重新投胎。
一旦給她下了定論，蕭清原本緊張的心態(tài)就放松下來，重生啊。
看來還真的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前有心懷系統(tǒng)的穿越者，現(xiàn)有帶著仇怨歸來的重生者，不知道讓他們幾個見一面會擦出怎么樣的火花。
要不要和瑕說一聲呢？
或許可以問問她知不知道千機閣的存在。
“你知道千機閣嗎，里面的閣主你可認識?”
“千機閣……”秦舞月死于化神初期，千機閣是足夠與一品宗門媲美的大型情報機構(gòu)，她與里面幾個管事相熟，可若要說起千機閣的閣主，那她是怎么也接觸不到的。
看來千機閣是沒有變化的。
秦舞月松了口氣。
但她知道千機閣閣主的名字。
“我只知道千機閣閣主名為瑜，握瑾懷瑜的瑜，其余的一概不知?！?p> “……”
瑜，瑕。
在這看似毫無關系的名字下，蕭清隱隱察覺到其中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蕭清嘴角帶著幾分微笑，湊近了秦舞月。
即使不會搜魂，蕭清也習得了一些關于魂魄上的術(shù)法。
此時處于脆弱時期的秦舞月根本抵抗不了，而蕭清也不會讓她在這件事之后記起剛剛發(fā)生的事情。
***
“重生者?”瑕用手撐著下巴，滿臉興趣，“你的身邊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許多有趣的人或者事情呢?！?p> “異族，身上帶著些小東西的家伙，不知從哪一個時空錯亂的重生人士……”
“你以為我想?yún)⑴c進去？”
蕭清已然把瑕所在的房間當成了自己的，她喝了口茶水：“她也許真的是從平行世界過來的，她一開始在的世界里沒有異族，有的只是一對不知為何發(fā)瘋的男女要毀滅世界，他們聯(lián)合了整個修仙界將他們打殺鎮(zhèn)壓后，她被安月從背后捅了一刀，啪嘰一下死了，然后來到這里，成了少年時候的她。”
“安月?”
“筑基時候和我打過一場，沒打贏?！?p> 蕭清在記憶中把那個秀麗的少女扒拉出來，回憶了一下自己和她最主要的交際。
“所以你想怎么辦？”
“來都來了，總不能把她趕出去吧。”蕭清道，“總歸對玄極天宗沒什么惡意，也不是異族，天賦還不錯，我雖然不清楚她那個世界的師父具體什么性格，但能被承認天賦不錯的，她若是潛心修煉，此后定然會成為一方大能。”
“多個人多份力量，以后異族真的復興還有得忙?！?p> 秦舞月的身世被扒的徹底，瑕也失去了對她的興趣，抬手就表示自己一介凡人要休息了，讓蕭清隨意。
看著瑕纖細的背影，蕭清想起從秦舞月口中出來的那個字。
“瑜。”
瑕的身形一僵，怔愣轉(zhuǎn)過頭來。
“你說什么？”
“瑜?！?p> “她的那個世界的，千機閣閣主之名?！笔捛逭酒鹕恚拔乙婚_始還以為是我的錯覺，但現(xiàn)在看來，瑜果然也存在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