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東海,鐘山玥直奔蘭息草園。幾日不見,那十二棵嫩芽已經(jīng)長大了不少,依稀能看出蘭息草的雛形。
鐘山玥手指輕輕撫過那些小芽,說不出的欣喜勁兒。她轉(zhuǎn)過頭滿心歡喜的看了一眼相柳,相柳正嘴角上揚(yáng)的看著她,一遇上她的目光,立刻別過頭去,冷冰冰的說了句,“看完了沒有?趕緊走吧?!?p> “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如給它們澆灌點血吧?”說完欲劃破指尖。
“已經(jīng)澆灌過了?!?p> “你今天已經(jīng)來過一趟了?”鐘山玥大吃一驚。
“嗯。”
“你真的每天都來?”鐘山玥游到相柳身邊,拽住他的胳膊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相柳停住瞪了她一眼,又瞪了瞪她的手。
鐘山玥趕緊松開手,“不好意思,失禮了?!?p> 相柳沒吭聲,朝前快速游去。
蘭息草長得這么好,他定是每天都來,還用問嗎?鐘山玥不由的嘲笑著自己,趕緊跟上相柳。
游了一會兒,一群海妖圍了過來。
相柳轉(zhuǎn)過身看著鐘山玥說道,“你教他們?nèi)∧男┖T?,取完后他們會送到江城海邊?!闭f完游走了。
鐘山玥愣了一下,只好帶著海妖們?nèi)ト『T濉?p> 到了海藻林那里,海妖們正欲動手,鐘山玥忙攔住。她驅(qū)動靈力,將海藻上那些星星點點的“種子”剝離海藻后又聚在一起,方示意海妖們將海藻帶走,然后再將那些“種子”灑在水中,這才跟著海妖們往江城海岸游去。
游到江城近海岸,相柳正以靈力驅(qū)趕著一大群海魚進(jìn)入江城區(qū),把鐘山玥直看的目瞪口呆。
海妖們將幾座小山似的海藻堆在一起,形成一條長長的堤壩,正好堵住入??凇?p> 海妖們游走后,鐘山玥指著那些魚問相柳,“這是怎么做到的?”
相柳挖苦道,“只有逮不到魚的龍才會改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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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突然多了滿城的海魚,還有堆成山的食用海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眾人撈了魚,和海藻一起煮了吃完,頓時個個都活了過來,又看著水中那些活蹦亂跳的魚,想到往后幾天也有了著落,不禁喜笑顏開,紛紛對著相柳等人感恩戴德。
眾人正興高采烈時,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
士兵們將她帶到相柳面前。
相柳問道,“出了何事?”
“求軍爺做主…我的女兒…被吃掉了!”那婦人大哭道。
“何時的事?你可看見是何人所為?”
“中午那會兒她喊餓,我就去給她找吃的,回來的時候,她不見了。我四處去尋,找了一下午也沒找著。剛才在城西樹林里,看到地上有一堆小孩的骨頭,旁邊還有只鞋子,我認(rèn)得那是我女兒的鞋子,這才知道那是…”那婦人邊哭邊說,差點暈厥過去。
人群一陣騷動,咒罵聲傳來。
相柳二話不說,帶著人直奔城西樹林,果然找到了一堆新鮮骨頭。
他蹲下身仔細(xì)看了看那些骨頭和上面的印跡,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神色變得陰冷異常。
他回到那婦人身邊,“今日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他命城內(nèi)所有的士兵立刻集合。
“今天的事,誰干的,站出來?!?p> 士兵們一片沉默。
“其實是誰干的,我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如果主動站出來,按軍規(guī)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可要是被我查出來,你們也知道我的性子?!?p> 依然沒人敢承認(rèn)。
他一一走過每一個士兵,突然在一個士兵面前停住,神色冰冷的盯著他。
那士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大人饒命!是我的錯,我三天沒吃東西,實在是太餓了!”
相柳冷冷的看著他,怒道,“軍規(guī)第一條,怎么說的?”
那士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道,“食人者,鞭笞一百!逐出軍隊!”
“來人,拖出去,鞭笞二百!”
士兵們一陣哆嗦。鞭笞一百即使是一個千年妖兵也會難以承受,鞭笞二百無異于要命。
地上那個士兵癱軟在地。
幾個士兵將他架了起來,扔在空地上。
幾個行刑的士兵抬著一條粗鞭走了過來,粗鞭上的倒刺看的人心驚膽戰(zhàn)。
眾人圍在一起,指責(zé)聲不斷。
那婦人欲撲過來,要他賠命。士兵們忙攔住她。
“行刑!”相柳的聲音冰冷。
粗壯的鞭子狠狠的打在那士兵的后背,每一鞭下去,便是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士兵一開始還哀嚎著,慢慢的,哀嚎聲越來越小。
打到第六十鞭的時候,他已是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了,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行刑兵猶豫的看著相柳。
“繼續(xù)打!”相柳的聲音依然冰冷。
打到第八十鞭的時候,他氣息已是十分微弱,鞭子濺起的血,與雨水摻在一起,地上都染成了紅色。
“繼續(xù)!”
到了第一百鞭的時候,他再無氣息,已經(jīng)死透了。他幻出了原形,是個八九百歲左右的狼妖兵。
行刑兵放下鞭子。
相柳將鞭子遞給那婦人,說道,“我知道今天打死這個士兵也不能讓你解氣,剩下的一百鞭不如你來執(zhí)行,若能讓你心里好受些,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p> 那婦人站起身來,接過鞭子,看著地上血肉模糊氣息已絕的狼妖兵,她的手不停的發(fā)抖。她揚(yáng)起鞭子,卻沒有落下。
她癱坐在地上,哭道,“若不是你們救了我們,我們?nèi)以缫阉涝诹撕樗?。我的女兒再也回不來了,可他也死了?!?p> 一個近千年的狼妖兵被活生生的打死,眾人心里雖然恨透了他,但目睹行刑的血肉迷糊,也都不敢再說什么。這次若不是洪江軍出手救人,江城不知道多少人會死在這洪水中。若不是他們把軍糧讓了出來,那士兵也不至于會餓上三天到了要食人的地步。洪江軍治軍向來十分嚴(yán)格,尤其是相柳做了軍師后,這一百多年來士兵從未擾過民,更別提食人了。
“眾將士聽好了,不管什么時候,食人者下場當(dāng)如此狼妖!”
“是!”
人群慢慢散了。
幾個士兵抬著狼妖的尸體走了。
鐘山玥目睹方才那一幕,心里五味雜陳。她只聽說過相柳是個狠角色,可是聽說和目睹總是有區(qū)別。她看著不遠(yuǎn)處站在一眾士兵面前渾身透著一股陰冷的相柳,心里的畏懼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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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大雨足足下了半個月,總算消停了。
洪水退去,江城人回到被水浸泡了數(shù)日的房子里,已是一片狼籍。
糧食依然是個難題。百姓的糧食都被泡壞了,無法食用。
相柳和無支祁帶著士兵將江州連接外地的路連夜清理干凈,外地的糧草總算可以運進(jìn)來了。
可是糧食依然短缺,并且貴的離譜。
鐘山玥出門去買了點米面,結(jié)果沒帶夠錢,回去取錢的路上正好碰上無支祁,找他借錢,被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這里的物價是我們鐘山的十倍!”鐘山玥一邊做著面餅,一邊郁悶的對著路過來蹭飯的無支祁和相柳說道。她從未為錢發(fā)過愁,可是這物價,連她一個氏族小姐都覺得難以接受。
無支祁正欲拿起一塊她做的面餅,聽她一抱怨,立刻停住手,轉(zhuǎn)眼一想又拿起,笑道,“今天我借你的錢不用還了,這塊面餅抵債!”
“我的意思是物價高成這樣,說不定有人使詐呢。”鐘山玥提醒道。
相柳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兩人吃完面餅后走了。
第二天,鐘山玥又上街去轉(zhuǎn)了轉(zhuǎn),明天就要回鐘山了,她想走之前在江城四處看看。
街上看起來多了不少米面蔬果供應(yīng),她看著那桃子格外誘人,昨天想買來著,結(jié)果錢買米面都花光了。
她拿起幾個,一問價格,比昨天便宜了一多半。
“為何比昨天便宜這么多?”她吃驚的問老板。
“小姐,你沒聽說嗎?昨天好幾個米面商因為哄抬物價被抓了起來,最兇的那個被砍了頭,東西全數(shù)被沒收!”老板緊張的說道。
“這樣啊,不過這段時間東西確實太貴了!”鐘山玥雖有些吃驚,但也覺得確實該抓。
“唉,可不是嘛!大災(zāi)剛過,發(fā)民難財不合適!”那老板附和道。
鐘山玥高興的買了一大袋桃子。往回走的路上,看到一個人倒在地上,她忙扶起他,問道,“你怎么了?快醒醒?!?p> 那人艱難的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姑娘,救救我們,我一家人都得了怪病,我出來找大夫,可是實在走不動了?!?p> 鐘山玥伸手一探,那人額頭滾燙。她忙道,“我就是大夫,你快帶我去看看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