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江軍大敗軒轅軍的消息傳遍江州各地。江州百姓莫不歡歌慶舞,一掃前段時間的陰霾,就連隨城的神農(nóng)舊民也對洪江軍另眼相看。
江城大街小巷,百姓們自發(fā)走到街頭,看著洪江軍浩浩蕩蕩的回到江城,不斷的發(fā)出歡呼聲。有的提著籃子,將滿滿一籃子的吃食塞到經(jīng)過的將士手中。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不斷的夸贊著過往的士兵們。
洪江騎著馬走在最前頭,對著江城百姓連連抱拳致敬,百姓們不斷的高呼著“水神!水神!”。相柳和無支祁一白一黑跟在洪江后面,翩翩身姿惹來姑娘們議論紛紛。
無支祁倒是大大咧咧的,對著姑娘們時不時的拋個媚眼,惹的姑娘們滿臉緋紅。相柳仍戴著面具,一臉嚴(yán)肅,見鬼的是,他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似乎比無支祁更得年輕女子的青睞,街上的女子似乎總?cè)滩蛔⊥悼此?p> 慶功宴上,將士們自然是放開了喝。這一仗,總算是揚眉吐氣,打得軒轅軍再不敢輕易來犯。
屋子里只剩洪江、無支祁和相柳三人時,無支祁笑問相柳,“你小子怎么就有把握咱們能贏?”
相柳喝了口酒,笑道,“只要是蒼林領(lǐng)軍,應(yīng)龍定不會出征,軒轅軍除了應(yīng)龍能呼風(fēng)喚雨,水靈上與咱們勢均力敵,其他人都不足為患?!?p> 無支祁笑道,“你怎么就肯定軒轅會派蒼林出征?”
相柳微微一笑,“咱們示弱在先,派出去的那些難民四處散播江州一片狼籍的消息,加上各種真真假假關(guān)于江州的情報,足以讓軒轅輕敵,都以為拿下江州輕而易舉,自然有的是人跳出來建功立業(yè)。蒼林要拿下王座,只缺戰(zhàn)功。咱們只要助他一臂之力,他必竭盡全力拿下這個機會。”
洪江笑了笑,“看來軒轅城那一攤立功不小!”
“萬一他們不在那大山谷扎營怎么辦?”無支祁問道。
“江城附近沒有比那更適合大軍扎營之地,離怨有經(jīng)驗。再說咱們一路示弱,蒼林戰(zhàn)場經(jīng)驗少,都以為洪江軍不堪一擊,自是不會特別謹(jǐn)慎。退一萬步,江州水系多,只要大軍扎營,就一定能想到辦法困住他們?!毕嗔恼f道。
“好一場誘敵深入的戲?。≌f起來也要感謝這場洪水,讓咱們找到了那個山谷,這才有了變谷地為湖的招術(shù)?!睙o支祁笑了笑。
“天災(zāi)面前,軒轅王卻趁火打劫,咱們自然也用不著客氣。”相柳嘆了口氣。
無支祁長舒一口氣,“經(jīng)此一仗,軒轅好些年也喘不過來氣,又可保得咱們江州幾百年太平,哎呀,我老無也能偷個懶過幾年安心日子。”
洪江笑道,“要不要給你小子娶個媳婦?”
無支祁立刻坐直身子,連連擺手道,“別別,我可受不起那罪!你不如給他娶個媳婦,我看赤宸將軍的女公子對他倒有幾分意思?!?p> 話一落地,無支祁便開始后悔,相柳刀子般的眼神比那真刀還傷人。
“我開玩笑的,別當(dāng)真!”他趕緊對相柳抱拳致歉。
洪江嘆息道,“若想得長久太平,咱們還真得和九黎或者高辛結(jié)盟,按照軒轅老兒的性子,他定不會善罷甘休?!?p> 無支祁和相柳都沉默了。他倆一個放蕩不羈,自由散漫慣了,成親這種事想都沒想過,另一個心里只裝的下一個人,還偏偏因為他死了。要他們打打殺殺甚至逢場作戲都沒問題,可要為了江州去娶親,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洪江也知道絕指望不上靠他倆去聯(lián)姻結(jié)盟,當(dāng)下也就笑了笑,“罷了,也不是非得聯(lián)姻才能結(jié)盟,只是你倆確實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該成親的年紀(jì)了,你們都沒父母,我這把老骨頭少不得要為你倆操點心,要是有心儀的姑娘,知會我一聲,該走的程序我都替你們走了。”
無支祁直搖頭,“放心,我老無絕不需您操心,您還是多替相柳操操心吧。這小子看著冷冰冰的,可女人緣不淺!”
“你煙花柳巷逛多了,自是不愿意被束縛住?!毕嗔鴽]好氣的回了句。
“你還真說對了,煙花柳巷,天天多新鮮呢,只要口袋里有錢,在里面我就是大爺,不比天天低聲下氣的討好同一張臉快活?”無支祁笑道。
洪江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小子是欠收拾了!”
無支祁笑著連連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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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相柳和無支祁想回屋休息。過去這一個多月,每天各種忙碌,四處奔波,熬通宵是經(jīng)常的事。如今仗打完了,人也松懈下來,只想躺在榻上美美的睡上一覺。
一路走著,初秋的夜風(fēng),吹在身上有些涼意。一輪明月掛在天上,月光皎潔如水,卻總有些說不出的蒼涼。軍營里雖傳來陣陣歡笑聲,喧鬧的很,可相柳依然感到有些孤獨,好在他早已習(xí)慣了孤獨。
被涼風(fēng)一吹,他酒勁有些過了,人也清醒了些。回屋之前他突然想去傷兵營看看。這次死的士兵雖是不多,但依然有不少傷兵。
和外面的歡聲笑語不同,傷兵營里氣氛很是壓抑。傷兵們正躺在一塊塊鋪了些干草的木板上,發(fā)出各種痛苦的呻吟聲和慘叫聲。有的腿折了,還有的胳膊斷了,有的胸口被刀刺中,有的傷到了眼睛,有的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不少傷兵傷口還流著血。
整個傷兵營被一股難聞的味道充斥著,藥草味、血腥味和腐臭味交織在一起,讓人忍不住想嘔吐。
軍醫(yī)們正在忙碌個不停,處理著傷兵的傷口,完全沒注意到有人進(jìn)來。
一個傷兵看到了相柳,喊了聲,“大人來了?!?p> 傷得不算嚴(yán)重的傷兵們聞聲都看了過去,紛紛對著相柳投來欣喜和欽佩的目光。這一仗若不是大人神機妙算,那將是另一番景象。
有的軍醫(yī)仍埋頭于處理傷口,什么也顧不上,只有一兩個軍醫(yī)對著相柳點頭示意又去忙了。
“蓮香,快,幫我把那瓶傷藥拿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那個叫蓮香的正穿著士兵服在給另一個傷兵包扎傷口,她回道,“小姐,稍等一下,我先把這傷口包扎完?!?p> “算了,我自己去拿吧?!蹦侨苏酒鹕?,嬌小的身影,士兵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她只好拿根帶子系著,袖子因為太長被高高卷起。
她頭也不抬快步走到藥箱邊上,拿起一瓶療傷藥又奔回原地,完全沒注意到一個白色身影正站在旁邊。
相柳呆呆的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她。
半跪在地上,打開藥瓶,將藥均勻的灑在傷兵的傷口上,拿過旁邊的紗布,一層層的將傷口仔細(xì)包好,再用線綁住。一套下來,嫻熟又干練,完全不像是個少女,倒像是個老道的大夫。
處理完后,她站起身來,有些踉蹌,相柳扶了她一把。
她抬頭一看,眼前的人正是相柳,不由得臉色一變,支支吾吾的說道,“我…真的回了鐘山,今天…才到的,看到這里缺人手,才…才過來幫幫忙?!?p> 相柳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急道,“反正也處理的差不多了,我這就走?!庇謱ι徬阏f道,“蓮香,咱們走吧。”
說完扭頭欲往門口走去。
相柳拽住她的胳膊,拉著她走到門外,掏出帕子,俯下身,細(xì)細(xì)擦著她臉上的斑斑血跡。可無論怎么擦,也擦不干凈,他只好捏了個訣,用靈力將她臉上的血跡都清理掉。
兩人離得很近,彼此的氣息清晰可聞。少女氣息如蘭,他心里的漣漪蕩開,再也抑制不住。
鐘山玥感到額間有一抹冰涼的柔軟劃過。她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相柳摘下面具,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
鐘山玥再次看到了那張在夢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臉,她感到一陣暈眩,忍不住想抬手去撫摸。
就在此時,蘭葉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激動的說道,“姑娘!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相柳戴上面具,又恢復(fù)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