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一路小跑著往宮門口奔去,若不是這高辛宮規(guī)矩多,她恨不能立刻驅(qū)動靈力飛奔往前。
自高辛王重傷以后,高辛宮加強了守衛(wèi),出入宮禁十分嚴格。祖母未得邀請貿(mào)然前來,必會被堵在宮門外。
到了宮門口,果如所料,鐘山老夫人正在宮門外候著。
玉瑤沖到祖母跟前,二話不說撲入祖母懷里,正要叫聲奶奶,卻一眼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驚為天人的相貌玉瑤記憶猶新,那身影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眼神里透著溫柔和欣喜。
綠竹!
玉瑤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仔細一看,千真萬確就是綠竹!這究竟怎么回事?綠竹為何會同祖母前來?她竭力鎮(zhèn)靜下來,這里畢竟是高辛宮,容不得出錯。
“傻丫頭,怎么了,連祖母都不會叫了?”鐘山老夫人松開她,笑著嗔怪道。
玉瑤這才反應過來,軟軟糯糯的叫了聲,“奶奶!”聽的老夫人心都要化了。
“讓奶奶看看,是瘦了還是胖了?”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玉瑤,數(shù)月不見,她依然婷婷玉立,十足的大姑娘范兒,只是臉色略有些蒼白。大概是宮里規(guī)矩多,比以往拘束了些。
老夫人心疼的嘆了口氣,“一個人在這宮里,定是隨便應付,看這小臉蛋!”
玉瑤搖著祖母的胳膊笑道,“奶奶,您也不提前說一聲,好讓玥兒做些準備。”
老夫人笑道,“就是來看看你,想我的寶貝孫女了,綠竹也念著你,就…”
祖母話音未落,玉瑤已松開祖母走到綠竹面前,一把抱住她,在她懷里酥酥的叫了聲“綠竹姐姐!”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還有那熟悉的冷香味,她滿足的深吸了一口氣。
“綠竹”緊緊抱著她,熟悉的馨香味,熟悉的擁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懷中,“她”熱淚盈眶。
祖母在一旁咳嗽了兩聲,算是提醒。綠竹只得松開她,畢竟這是高辛宮,宮門口的侍衛(wèi)和侍女們正看著呢。她退后一步,對著玉瑤躬身一拜,說道,“綠竹見過小姐!”
玉瑤已是滿臉緋紅,高辛宮的侍女們看著她眼波如水,面如桃花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吃驚,莫不成鐘山氏的小姐和侍女關系都如此親近?
祖母見狀趕緊打圓場,“玥兒從小就喜歡綠竹,兩人要好的跟親姐妹一般!”
侍女們頓時抿著嘴笑了。
高辛羲瑗已經(jīng)趕到,見了老夫人,連連道歉,“不知是老夫人到了,是羲瑗怠慢了!”她聽到侍女來報說鐘山老夫人在宮門口求見,扔下手頭的事立刻趕了過來。
老夫人笑道,“家有家規(guī),何況是王宮,是我冒昧了!”
高辛羲瑗嘆了口氣,說道,“如今時局嚴峻,加強防范也是無奈之舉,不然稍有差池,便是高辛之難?!?p> 老夫人笑道,“嚴苛些好!大家都放心!”
畢竟是見王姬,鐘山老夫人欲行禮,高辛羲瑗趕緊攔住她,笑道,“您是長輩,羲瑗可受不起!還要恭喜老夫人,聽聞燭上神已回歸天神之位!”
鐘山氏背后有燭九陰這樣的上神,即便是當年的神農(nóng)王族,也絕不敢輕看,更何況高辛王室。
玉瑤聽的一頭霧水,搖著祖母的手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老夫人笑道,“就是半月前的事,這不是趕來知會你一聲嗎?”
玉瑤偷看了一眼綠竹,兩人目光正好遇上,綠竹會心一笑,點了點頭。玉瑤心里又驚又喜,看來他已見過舅太爺了。
高辛羲瑗環(huán)視四周,幾輛載滿禮箱的馬車停在一旁,她心里一緊,大概知道了老夫人此行目的,忙說道,“老夫人,先入宮再說?!彼粗G竹和隨行的馬車,略有些猶豫。
綠竹知道高辛宮規(guī)矩多,外人一律不允許帶侍女侍衛(wèi)入內(nèi),她說道,“老夫人,我在宮外照看一二,以免出了差錯,兩個時辰后我在這宮門口候著您?!?p> 老夫人只好點點頭,玉瑤依依不舍的隨祖母入了宮。
高辛羲瑗這才松了口氣,宮中規(guī)矩不好隨意更改,可嚴格來說鐘山老夫人算不得外人,她只好對玉瑤打趣道,“只知道鐘山小姐貌美如花,知書達理,沒想到連侍女也這般好看,又識大體,看來鐘山真是靈氣充沛,盛產(chǎn)佳人??!”
綠竹淡淡一笑,并不言語,她身上自帶的氣場讓人絕不敢將她當作侍女,倒是比玉瑤更有幾分大家小姐的氣質(zhì),高辛宮的侍女們站在一旁直自慚形穢。不過,也正是這一點,讓高辛羲瑗不得不格外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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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宮后,喝完茶,老夫人開門見山,“此次前來,一是想念玥兒,二來這婚禮既未成,余下的聘禮留在府中實屬不妥?!?p> 高辛羲瑗面露難色,她嘆了口氣,說道,“聘禮乃小事,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何況聘禮大多已隨嫁妝送了回來,老夫人又在嫁妝里額外添置了不少寶物,我這些時日忙,尚未來得及清點?!?p> 老夫人安慰道,“王姬忙的都是朝中大事,玥兒這里都是小事,我老婆子操點心就夠了。“
高辛羲瑗硬著頭皮回道,“老夫人的意思我明白,按說婚禮未成,我不該將妹妹拘在宮中,可父王重傷未愈,游奇又需額外當心,外頭還有軒轅虎視眈眈,我分身乏術(shù),這高辛宮只怕暫時還離不開妹妹?!?p> 老夫人自然明白高辛眼下不愿退婚,只好說道,“我此行來,并非要帶走玥兒,只是這婚約是長輩們說了算,若一日不了結(jié),玥兒便一日承壓,又逢兵荒馬亂,我老婆子年紀大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婚約于她便成了難解的枷鎖,這高辛宮也難得來一趟,不如趁此機會將這虛套子替她先解了?!?p> 高辛羲瑗回道,“老夫人說的是這個理,是我自私了,總不舍得妹妹離開?!?p> 老夫人笑道,“我的孫女我了解,她并非那種一走了之不管不顧的性子,王姬盡可放心,她既答應你替高辛王療傷,便不會食言。”
玉瑤趕緊說道,“姐姐放心,高辛王一日不痊愈,我便一日不離宮?!?p> 話既說到這份上,高辛羲瑗也不好回絕,只好說道,“我這就去請示父王,只要他點頭,我立刻照辦。”
老夫人說道,“按理說我該去探望高辛王,只是不知合不合規(guī)矩。”
高辛羲瑗笑道,“老夫人,請隨我來。”
到了高辛王寢殿,高辛王正靠坐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醫(yī)官剛給他按摩完。
聽到有人入內(nèi),高辛王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來人一眼,大約猜到了老夫人的身份。
老夫人欲對著高辛王行禮,高辛王趕緊示意免禮,“都是一家人,鐘山老夫人不必客氣?!?p> 燭龍族的背后是燭九陰,他可是在大荒沒有對手的至尊上神,聽瑗兒說他最近剛歸了天神之位。高辛王就算貴為帝王,也絕不敢怠慢燭龍族。
羲瑗趕緊上前扶過老夫人坐下。
寒暄過后,高辛羲瑗說道,“父王,老夫人此次來是為了婚約一事…”
未等高辛羲瑗說完,高辛王打斷她的話,說道,“王室婚姻,關系國本,不瞞老夫人,當初極力促成這樁婚事,除了奇兒對玥兒的真心,也是知曉了玥兒乃神農(nóng)王姬一事,想通過聯(lián)姻與江州結(jié)盟,共同應對軒轅。如今軒轅外患未解,此刻若解除婚約,盟約便會失效,怕是對高辛與江州不利。”
老夫人回道,“王上言之有理,老婆子見識短淺,不懂這些國家大事,不過是心疼孫女罷了。若王子殿下一如當初,老婆子無話可說,可如今王子殿下已今非昔比,這婚約已無實質(zhì)意義,老婆子不愿孫女頭上仍帶著個虛套。高辛與江州,唇亡齒寒,只要雙方有誠意,無需婚約束縛,也能達成一致?!?p> 老夫人說的句句在理,高辛王找不到辯駁之詞,可若真答應,又心有不甘,他說道,“即便如此,王室婚姻廢除,關系到國家顏面,也需征求朝堂意見,并非我一人能說了算?!?p> 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若牽涉朝堂,朝中大臣人多嘴雜,這婚只怕一輩子也退不了。如果鬧僵,雙方不歡而散,必然影響江州與高辛結(jié)盟之事。
玉瑤見狀上前跪下懇求道,“陛下,當初玉瑤一片誠意以聯(lián)姻促結(jié)盟,至今初心不改。這段時間以來,高辛與江州聯(lián)手對抗軒轅,頗有成效,結(jié)盟已無需婚約束縛。玉瑤不忍讓祖母為這婚約日夜操心。婚約既已名存實亡,不如我用這《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與《神農(nóng)農(nóng)作經(jīng)》交換,也許比這一紙婚書更有利高辛,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說完,她幻出兩部玉簡,正是她恢復記憶后一直在忙的兩部經(jīng)書。
“《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和《神農(nóng)農(nóng)作經(jīng)》?”這可是老神農(nóng)王的杰作,高辛王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面不改色的問道。
“這《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和《神農(nóng)農(nóng)作經(jīng)》是爺爺一生心血所成,可惜爺爺當年在試斷腸草時身中劇毒,臨終前將這兩部未完成的經(jīng)書托付于我,希望我能替他完成心愿。我有記憶之年,便一直在整理這兩部經(jīng)書,如今已是完本。若高辛王不嫌棄,我愿用它們交換婚約?!庇瘳幾匀恢栏咝镣鯂L不到甜頭絕不會罷休。
“如此重要的經(jīng)書,你當真愿意交給高辛?”高辛王內(nèi)心一陣狂喜,可又有些不可置信。
玉瑤淡淡一笑,“有何不可?爺爺以身試百草,著經(jīng)書,原本就是為了天下蒼生,我不過是替爺爺達成心愿罷了。”
說完,她將玉簡呈給高辛王。
高辛王接過玉簡,細細翻閱了一遍,經(jīng)書上逐個條目清晰明了,所述內(nèi)容極為詳盡,堪稱經(jīng)典,醫(yī)藥與農(nóng)作關系民生疾苦,這兩部經(jīng)書實乃國之利器。
高辛王這才面露喜色,說道,“這經(jīng)書雖內(nèi)容詳盡,可百姓未必能懂其中奧妙,不知你可愿意教他們?”
玉瑤嘆了口氣,還真是只老狐貍,她回道,“若高辛王同意以經(jīng)書換婚約,我愿意教高辛的農(nóng)作官和醫(yī)官,再由他們?nèi)ソ谈咝涟傩?,如何??p> 高辛王大喜道,“如此甚好!只要神農(nóng)王姬言出必行,這婚約可以作廢。”
老夫人抓住機會,將擬好的廢婚書呈上,“玥兒素來說到做到,高辛王大可放心。擇日不如撞日,還請高辛王過目!”
高辛王推托道,“老夫人何必如此心急!”
老夫人笑道,“老婆子年紀大了,難得出一趟鐘山,若不能辦妥此事,回去后必是夜不能寐?!?p> 高辛羲瑗上前勸道,“父王,玥兒妹妹當初主動留下來幫女兒,數(shù)月來一直精心照顧父王,有諾必踐,她既答應教會醫(yī)官和農(nóng)作官,便一定不會食言。父王不如應了老夫人吧,老夫人著實難得進宮一趟!”
連高辛羲瑗都站出來幫著說話,玉瑤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高辛王無奈之下將玉簡交給羲瑗,接過廢婚書細細看了一遍,想必鐘山氏再大膽也不敢與高辛作對。羲瑗見狀趕緊呈上筆墨,高辛王猶豫片刻后,在廢婚書上簽了字,又蓋上璽印,交還給老夫人。
老夫人松了口氣,總算將這婚約廢了。
高辛王撐了這些時候,有些氣喘,他咳嗽起來。
玉瑤趕緊上前,呈上一杯潤喉茶,高辛王接過喝完,這才略微好些。他閉上眼睛開始養(yǎng)神。
眾人見狀,悄悄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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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在宮門外守了一會兒。她長得太出挑,宮門口的侍衛(wèi)們總?cè)滩蛔∧醚弁悼此?,就連鐘山府來的護衛(wèi)也喜歡看她,大概是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女子吧。
綠竹雖有怒意但也不好發(fā)作,她在高辛宮周邊轉(zhuǎn)悠了一圈,想熟悉一下周邊地形,以防不測。
轉(zhuǎn)了一圈后,時辰依然尚早,綠竹幻回許由的模樣,回到城中的宅院繼續(xù)準備著。院內(nèi)已掛滿彩色的燈籠,紅色的紗幔襯的院內(nèi)一片喜慶,侍女們正在為今晚的喜事忙碌著。他看著那些燈籠,嘴角上揚,如果一切順利,今天將是他們的好日子…
約莫兩個時辰后,綠竹回到宮門口,卻見一人正與宮門口的侍衛(wèi)交涉。
她上前一看,那人轉(zhuǎn)過身,看到綠竹后大吃一驚。
“師妹!是你嗎?”那人一臉驚喜。
綠竹在心里嘆了口氣,這是誰,又將自己錯認成娘了。她仔細一看,這人分外面熟,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她竭力回想著,猛然記起。
原來是他,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