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回到內(nèi)院,皺著眉頭,上一世的這次禍亂,可不只是父親在內(nèi),左仆射同樣在,只不過他命大,受了重傷未死而已。
府衙重地公文居多,她就不信,那些官兵,不怕朝廷判他們連坐之罪。
只是如此多的護院去到那里,必定引人懷疑,想到此處,容婉喚道,“螢綠?!?p> 螢綠本就守在一旁,聽到容婉喚她,連忙走到跟前,“娘子?!?p> “去尋外院管事,讓他告知阿五,若是過了兩個時辰,并無異象,便讓他們撤回來,若明日父親問起,讓他們據(jù)實已告?!?p> 螢綠應(yīng)了,匆匆向外院走去。
這兩日,越發(fā)覺得娘子哪里變了,只是怎么也說不清楚。
終是入夜了,她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了,閉上眼,卻總是前世父親冷硬的軀體,不知不覺,淚卻落滿臉上。
今夜,也不知是否平靜。
“娘子,天亮了。”
恍似在夢中,恰有人呼喚,容婉緩緩睜眼,卻見天已大亮,倏然連忙坐起,看見白瑤在身旁,忙道,“爹爹可在?”
“回娘子,郎主今早回來的,如今已有半個時辰?!卑赚幓氐馈?p> “回來就好。”她慢慢回神,方才微顫的手也漸漸平靜下來,心中忽而松了下來,鼻子微酸,漸漸低下頭去,“白瑤,給我梳洗吧!”
“是,娘子?!?p> 她方才領(lǐng)著白瑤出門,剛出院落,卻見外院方向來了一個仆人,見她出來,便走到她跟前,“娘子,郎主在外院書房等著您?!?p> 外院書房,不過偶爾待客時會用。
想來父親已經(jīng)知道了,“走吧!”
容婉到時,敲了敲書房的門,聽里面的人應(yīng)了,才推門進去。
“爹爹。”
洛騫抬頭,眸光復(fù)雜的看著容婉,許久還是道,“婉娘,過來坐吧!”
容婉點點頭,走上前去,“父親安然,阿婉甚是開心。”
一句話,便將事情點破。
洛騫張張口,卻依舊道,“婉娘,昨晚,并無事情發(fā)生。”
近日公事繁忙,他與右仆射連夜在府中整理公文,平日里為他駕車的馭夫卻由一變四,守在門口,問起時卻說是容婉的安排。
而今日回府時,卻聽外院管事說昨晚的護院也抽走了一半到尚書府,也說是容婉的安排,因此自己一聽便使仆人去了翠竹苑,想喚容婉過來一問。
“婉娘,你可告訴為父因由?”
“前幾日同爹爹說起,阿婉做了不好的夢,這兩日一直反復(fù)在做,后而得知爹爹晚不歸家,阿婉無奈,只好找了管事,撥了幾個護衛(wèi)過去,以求心安?!?p> 容婉娓娓敘來,所說之事好似再不過平常。
洛騫嘆了嘆,“子不語怪力亂神,婉娘,你想多了?!?p> “爹爹,夢中之事,不管有無,還是小心為妙,就算能讓阿婉安心,多做些防備也不是壞事。”容婉依舊勸著洛騫,盼望他能信。
洛騫卻依舊搖頭,“婉娘,莫要任性,昨日左仆射已是說我好大的陣仗,若此番再行此事,我在這官場,便要被人說三道四?!?p> 如此說來,洛騫還是不信。
“爹爹,可否就信阿婉一次?”
洛騫卻站起身,“今日我會吩咐管事不再調(diào)動護院,你也不要胡鬧了,回去吧!”
卻不再聽容婉說話,直接便出了府。
她坐在那兒,有些呆愣,怎么也想不到,父親會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
可今夜,再調(diào)動護院已經(jīng)不行,說不定連那四個護衛(wèi)都會被父親趕走。
不行,她站起身,只是剛走到書房外,便見阿五匆匆走來,“娘子,郎主將我們四人換下,另選兩個護院走了?!?p> 容婉握緊拳頭,不曾想到,竟因此事便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打亂,眼見今夜即將到來,她又當(dāng)如何?
她慢慢垂下手指,難不成,真的無法挽回么?
“容我再想想?!?p> 她搖搖頭,竟不顧身后的幾名護衛(wèi),轉(zhuǎn)身走進了書房,順手關(guān)上書房的門。
白瑤被擋在門外,見容婉此番失魂落魄的模樣,連忙拍門道,“娘子?!?p> 屋外甚是聒噪,容婉一皺眉,竟是喝到,“夠了。”
許是從未見過自家娘子此番模樣,白瑤張張口,卻是什么話也未說,安靜的守在書房前。
容婉坐在窗前,緊蹙著眉頭,是她慌亂了?。?p> 明明早已得知是五日后,可自己卻仍是到第四日的時候亂了心,以至于做了一番防備,被父親得知后拒了。
可如今再想,竟有種被別人下了套之感,她以為只要父親不歸府時,便會有危險,可殊不知那殺手故意選擇留宿第二日,便是防備著有人看出其中端倪,留有后手。
她這是,被算計了?。?p> 就算是想通,再怪自己思慮不周,也是于事無補了。
難道今夜,就任由那伙人放之任之么?自然是絕對不行。
可是再多加思索,出去家中的護院和屋外的四個護衛(wèi),她什么都沒有,又怎能護父親周全。
可那是他的父親,她怎能任由父親有危險呢?
書房的門終是打開,白瑤同那四個護衛(wèi)依舊守在門前,等待著容婉的安排。
“現(xiàn)在幾時了?”她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看著白瑤道。
“回娘子,已經(jīng)午時一刻了?!彼呀?jīng)在里面關(guān)了有兩三個時辰之久了。
她轉(zhuǎn)頭,看著在她右側(cè)的阿五,阿九,十一和十五,向四人面前進了一步,“四位壯士,阿婉有事相求?!?p> 一屈身,竟是行了半禮。
那四人受寵若驚,連忙后退半步,還了半禮,“娘子有事但說無妨。”
“實不相瞞,家父今日有難,還請四位壯士仗義相助?!比萃窨粗撬娜?,拱拳道。
那四人互相看著自己的同伴,自來到洛府,他們便執(zhí)的是普通護衛(wèi)之責(zé),可出自精武堂,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誰沒見過,本以為來此甚是無聊,卻不料半路卻出了這種事。
這種緊張的日子,才是他們慣常所做的。
而更重要的是,面前的這個女郎,竟然有如此之慧,如此之胸懷,便讓他們對此女郎刮目相看,此番,卻更加期待這女郎后來之語。
容婉又看這四人,今日一事,只能靠他們了。
“家父今日留宿尚書府中,晚時會有人去殺之,怕是兇多吉少,阿婉希望四位壯士守在家父身旁,以死護衛(wèi)家父的性命。”
以死啊,誰能做到以自己的死換到另一人的生呢?
人死了,可是什么都沒了。
那四人面面相覷,久久未有答話。
容婉低頭,她自然知道,這個要求,哪里是過分二字可以帶過的。
可是她沒辦法了啊,從她重生至此,根本來不及培養(yǎng)肯為家族犧牲的死士的。面前之人猶豫也是應(yīng)該。
良久,久到容婉覺得他們不會答應(yīng)之時,卻聽一人道,“愿如娘子所愿。”
容婉抬頭,是那阿九。
只見那阿九抱拳,聲音清冷,“依精武堂之令,自雇傭那日起,全意聽從雇主的指派,若有不從,便是死無葬身之地。既然雇主有意,阿九焉有不從之理?”
此音方落,卻那三人聲起,“聽令,雇主有命,若有不從,死無葬身?!?p> 鏗鏘之音,繞余粱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