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消受不起的福緣
賈詡騎在馬上,玩味的看著龐德。這廝竟以五百騎大破我軍千余,還將平日里“天最大我最二”的張繡打成這副不能自理的模樣,個人能力之出眾,可見一斑。
而正對面,龐德卻是別樣的心思。
這一眼望去,盡是星星燈火,敵人的數(shù)量簡直不計其數(shù)。沒想到剛剛擊敗了偷襲的敵軍,正要逃出生天,此刻又被人偷偷摸摸的酒團團圍住了,而以身后這二百來號殘兵的狀態(tài),縱使強作一口氣,上前拼殺也只是自取死路。
吾命休矣...
兩軍對峙,賈詡卻先開口,笑道:
“閣下便是龐將軍吧。以龐將軍之能,這眼下你我的形勢,想必心中是一清二楚。龐將軍好生威風,詡派了一千人前來圍你,卻被你殺的潰不成軍,四散奔逃。不過眼下你為魚肉,我為刀俎,詡憐你一身本領(lǐng),不忍取你性命。不過虎困于籠,猶不可輕視,若是龐將軍足夠聰明,當知曉此刻應該如何行事了吧?”
龐德面色一冷,對于賈詡的打算雖明了于心,卻頗為不屑。不過,今夜草原上這變故實在太過莫名,從著裝和口音上可分辨出那些士兵大多正原先的牧民,但領(lǐng)頭的卻多是不折不扣的中原人。
中原之地,現(xiàn)有二主。
但無疑不會是曹操閑著無事,大老遠過來在草原上搗鼓針對西涼軍,如此...
龐德大笑一聲,狠戾道:
“我道是何人不著聲息的到了我西涼之地,卻原來是林州牧的手下。德有一言,卻要叫爾等得知!我家主公乃伏波將軍后裔,自祖上三代便是威震涼州,遠近羌賊聞名喪膽。而此前主公不忍見先帝蒙塵,落于李郭之手,便遣少將軍領(lǐng)兵奮戰(zhàn),大破李傕賊軍,得占安定!如此上得天子遺命,下獲百姓愛戴,得領(lǐng)西涼王之爵。而如今你林立軍不思撫恤長安遭劫百姓,反而遣兵來我西涼,豈非是罔顧天命,挑釁我王尊嚴,意欲挑起兵馬戰(zhàn)亂,令百萬生靈涂炭焉!”
......
慷慨激昂,豪邁雄壯。
賈詡撫掌大笑,不置可否,揮手便令身后騎兵擁上。
須臾,二百西涼兵盡皆被擒或殺,龐德持著鎏金大刀,雖奮勇抵抗,無奈已是強弩之末,不消片刻,便被前仆后繼的人民英勇軍綁了送到賈詡面前,只是口中猶自呼喝大罵。
劉瑞看著便五花大綁宛若粽子的龐德,沒來由一笑,將張繡擱在馬上,輕輕拍拍他臉,笑道:
“你可輸?shù)貌辉??!?p> 張繡人在昏迷,但卻仿若聽到了劉瑞言語,雙眉瞬間鎖起,似乎還是不服。
“回馬場!備戰(zhàn)西涼!”
......
馬騰怕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在本營大后方,先是損了最為喜愛的兒子,而今便連派出的大將都被人生擒活捉了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尋找親兒這邊雖然賠了大將又折兵,但親兒媳那邊卻一路順風順水。
武威之南,有一小城,名曰天水。
天水之中有一出名的善心富戶,王家。遠近百姓都知曉這戶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親眼見證了這家人窮困至興盛的過程。約莫二十六年前搬來,初來之時不過孤兒寡母相依為命,過得甚是潦倒辛苦,母親平日雖與鄉(xiāng)鄰溫和,但卻性子要強,每日家中是寧可食冷粥或無糧挨餓,也從不肯受人接濟。只是附近人家知曉她家中難過,常有意無意悄悄予些東西。
母子這般熬了十年,獨苗終是有了出息。不過十五六歲時,就一力挑起了地里家中種種農(nóng)務,其后更是咬牙典當了母親唯一的首飾,做起了小本買賣,好在因為旁人的幫襯,買賣有了起色,日子終于一天天好過起來。再隨后便是蓄了錢糧,在當?shù)厝⒘藗€賢惠姑娘,次年,產(chǎn)有一女。
兒子成了家立了業(yè),母親卻因早年積勞成疾,終究不治而逝。緊接著,便常常見到有一男子持著劍時常找上門來,似乎與兒子起了爭執(zhí),大吵大鬧數(shù)回,男子終是蔫蔫離去,從此再不曾見。只是有那耳力好的鄉(xiāng)鄰,無意聽到爭執(zhí)似乎有父親、母親的字眼,自是猜測多多。
時光一去瞬然。而這日,竟有西涼王的二公子帶著人上門提親來了!
雖家境逐漸殷實,但這王家也不過是推了破敗小屋,另起了三四間瓦房,而家中錢財,兒子得母親遺命,大多取出來用以接濟四周百姓。
瓦房之外,有兩隊兵士披堅執(zhí)銳,昂首守候一邊。
屋中,現(xiàn)已不惑之齡的王武穿著一身青衫,小心的招待著面前的年輕人和一中年文士。
“二公子光臨寒舍,小人不勝榮焉。只是寒舍鄙陋,粗茶淡水,還請二公子與這位大人不要見怪?!?p> 馬休是帶著幕僚來做媒提親的,眼見未來老丈人這番客氣,馬休卻是忙道不敢,一指中年文士,笑道:
“伯父不必客氣,小生今日前來,卻是有一事相求?!?p> 那中年文士正端著茶盞皺眉,聞言連忙起身道:
“老哥話重了。我不過是公子府中一管事,如何當?shù)闷鸫笕酥Q。喚我馬宇便可?!?p> 這馬休與馬宇如此態(tài)度,倒叫王武心中暗驚。自己不過是平民百姓之家,何德何能叫西涼王的公子這般禮遇。王武乃是久經(jīng)世故的聰明人,心中存了幾分小心,暗暗揣測他們來意,面上卻是受寵若驚的一笑,帶著恰到好處的三分驚訝,問道:
“山野村夫,怎配叫公子相求。公子此來所為何事,若小人有能使得上力的地方,但聽吩咐?!?p> 說到正題,馬休心中沒來由一陣緊張,剛要開口,但這提親之事卻不好自己張嘴,當下看向馬宇。
馬宇理理衣衫,待其十足笑意,大聲道:
“卻是有天大好事要叫老哥知曉!老哥,敢問家中可是有一掌上明珠?”
王武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卻又莫名松了口氣,聞言堆起笑容,點頭答道:
“小人確有一女,名喚王異,此時應正與她娘親在后宅做些針線?!?p> 果然是這家的,嘻嘻。
馬休心中一喜,想到那日所見的天仙般的女子,嘴角抑制不住掛起笑容。
馬宇卻沒見到他表情,聽得王武回話,笑意更濃,道:
“正是令愛(ai,令媛yuan是錯誤的說法)的福緣。老哥不知,我家二公子此前曾奉我王命令前來天水巡查,卻正好在街道上得遇令愛,當時被令愛天仙之姿所吸引,自此一直念念不忘。但我家公子心知男兒以事業(yè)為先,雖對令愛有了傾慕之情,卻未曾肯唐突。終是等巡查完畢回了武威向我王求得首肯,如此才特地前來提親,希望老哥能同意我家公子,娶令愛為妻。”
啊呀,好羞。將這馬宇一同帶來果是明智之事。
西涼王的公子看上了一戶平民家的女兒,親自上門提親,還是要娶為妻,這番事情若落在別人家怕不是要高興的向祖宗多燒炷香,但王武聞聽這“大喜事”,卻是宛若晴空之霹靂,心中苦笑不已。
無他,自家寶貝女兒早已心有所屬。這屬意的對象是名喚作姜囧的年輕人,年不過弱冠,卻已是天水郡的郡功曹,稱得上是年輕有為。而且論及人品相貌亦是不俗,雖不算說天下第一等的富貴人家,但自己心中卻以為如此剛好是門當戶對,女兒嫁去也不會受人欺辱白眼,因此頗為喜歡,待見了幾回面,已是心中有了打算愿成全他倆。
如此,又如何能將女兒情投意合的郎君撇開,反嫁給一毫不相識之人呢。
但二人畢竟尚未定下親事,王武如何敢直言相拒,當下輕輕一咳,收回心思,對馬休道:
“犬女得蒙二公子厚愛,小人自是感激涕零。但小女年不過十五,且二月后才可及笄(ji),若就此談婚論嫁怕是有些為時過早,而且犬女平素不通禮數(shù),若高攀嫁入王府,恐有損王府威儀。這婚姻嫁娶之事頗重,還請二公子見諒?!?p> “這...伯父...”
這番拒絕實在出人意料,馬休聞言一愣,卻不知說些什么。
而馬宇卻是瞇起了眼睛,心中冷笑。
年不過十五?尚未及笄?
這番話若瞞別人倒也勉強,但他馬宇卻是曾悄悄留意打聽好了,這王異乃是靈帝光和二年(公元179年)六月出生的,怎么如今還活幼了去。何況,這時節(jié),莫說十五歲的姑娘,便是十四歲便嫁人的也是不乏先例,如何能做不同意的理由。
當下馬宇大笑一聲,意味深長的道:
“老哥怎的這般糊涂。二公子何等身份,令愛若是嫁入府中為妻,自然從此是錦衣玉食,貴不可言,又如何說不通禮數(shù)。何況...以二公子先前所見,令愛之齡,怕不止十五了吧?!?p> 令愛之齡...
王武驚恐的看向馬宇,待見到其嘴邊森然笑意,一顆心頓時沉入海底。
......
王屋外,有一精壯男子正躲在角落偷偷打量,在其身后街上,還有約莫十數(shù)人作行商打扮悄然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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