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近了，我一眼就看到了程亦眼底的一絲不悅。
“沈總，不解釋解釋？”
倒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謝瑤先我一步開口：“亦哥哥，跟沈?qū)W姐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太笨了?！?p> 小姑娘說完又露出了一副自責的表情。
“你先去車里等我?！背桃鄿芈曢_口，似是安撫。
“程總，這是她自己對工作的不負責，我認為沒有人應當承擔她的責任?！蔽依涞_口道。
“沈清，你別忘了這個項目是我投資的。”程亦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
轉(zhuǎn)身看向謝瑤：“乖一點，快去?！?p> 謝瑤第一時間看向了我，像在征求我的意見。
我頓時哭笑不得。
有金主爸爸在，她哪里要看我的臉色。
程亦見她站著沒動，又開腔道：“聽話?！?p> 謝瑤這才乖巧的收拾東西離開。
謝瑤走后，我被程亦叫進了謝瑤的辦公室。
他背對著我，視線卻在整個辦公室內(nèi)流轉(zhuǎn)，勘探的眸子最后落在了我的臉上，問：“空氣凈化器還沒買？”
他竟細心至此。
我沉聲道：“商家說明天送。”
程亦沒立即接話，修長的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敲打著，半晌出聲道：“謝瑤不是你，她是踩著錄取線進的復大，你對她要求不要太苛刻?！?p> 苛刻。
不過只寫一段簡單的前端代碼，在程亦眼里就成了苛刻。
行，金主爸爸說了算。
我頓了兩秒，理智的問：“那依程總的意思，以后我該怎么給謝小姐安排任務(wù)？”
緊接著我再次問道：“那么謝瑤來我們公司做什么？為什么不直接在你們嘉樂集團？”
程亦聞聲抬眸，目光再次與我相撞，避開了我的問題，嚴肅道：“今天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p> 敲打的口吻，伴隨著男人堅定的眼神，我這才知道，原來程亦全力維護一個人的時候是這樣的。
心口的疼密密麻麻的涌了出來，我聽見自己說：“聽程總的?！?p> 送走程亦時已經(jīng)晚上八點了，王嘉人還沒走，見我一動不動的坐在工位上，關(guān)切道：“清清姐，你不舒服嗎？”
“沒。”
“那臉色怎么這么難看？要不我送你去醫(yī)院?！?p> 我擺擺手：“可能是餓了，你先走吧?！?p> 王嘉看著我欲言又止。
程亦跟我對峙的時候他就坐在角落里。
想了想，我又開口道：“真沒事，早點回去休息吧?！?p> 王嘉這才離開。
我沉寂片刻，安靜的打開電腦，代碼卻越敲越亂。
過往的記憶在這漆黑的夜里像藤蔓一樣繞在心口上，越繞越緊，裹的我快喘不過氣來。
十二年里，四千多個日夜，或許在程亦眼里，是沒法跟謝瑤一點委屈相提并論的吧。
我敲了一晚上的代碼，又花了時間將整個游戲前后端細分。
進度快的話，三個月就能完成搭建。
我只需要再辛苦點。
謝瑤在茶水間撞見我刷牙時，眼眸里是一閃而過的慌亂。
“學姐，你一夜沒回嗎？”
我淡定開口：“有一行代碼出了點問題，我花點時間給修正了。”
謝瑤裝出一臉心疼：“這也太辛苦了，等等，我那有亦哥哥寄來的堅果，我給你拿點?！?p> 說完，像只俏皮的小兔子一樣閃開了。
沒心沒肺的。
好像昨天的不快根本沒發(fā)生似的。
這大概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寵著的樣子吧。
不像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這一堆代碼了。
連續(xù)兩天，我都沉浸在沒日沒夜的工作中，直到一通電話插了進來。
打電話過來的，是朱蘭。
“清清，明天就是周末了，阿姨知道一家不錯的私房菜館，你跟老公還有小朋友們一起過來嘗嘗唄？”
我不知道朱蘭從哪里弄來的我的電話號碼。
當然也清楚她說的請吃飯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還想試探什么呢？
難不成，程亦還沒有跟她透露謝瑤的存在？
不管是什么原因，程家的事，我沒興趣繼續(xù)摻和。
于是我回應道：“抱歉阿姨，明天我還要加班?！?p> 大概沒料到我會拒絕，電話那頭明顯頓了頓，緊接著，我又聽到朱蘭抱怨道：“聽程亦說嘉樂投資了你們的項目，回頭我跟他說說，別給你太大壓力?！?p> 這是拿出投資人母親的身份來給我施壓了。
我捏了捏眉心，松口道：“阿姨，明晚行嗎？”
“好咧，我把地址發(fā)給你，記得一定要帶老公和小朋友們一起過來哦?！?p> 我哪來的老公，小孩還是程亦的孩子，真不知道怎么辦。
算了，明天見著朱蘭再說吧。
周六傍晚，我如約來到了城郊的一處私房菜館。
店面裝修雅致，古色古香，連端菜的服務(wù)生都穿著考究，一看就是個銷金的地方。
嘉樂現(xiàn)在也算是水漲船高了。
包廂內(nèi)，保養(yǎng)得當?shù)呐嗽尞惖目粗?，問：“怎么一個人帶著倆個小朋友一起來了，老公沒一起嗎？”
“他忙?！?p> 朱蘭看著倆個孩子，招了招手示意：“倆個小寶寶叫什么名字呀，可以告訴奶奶嗎？”
大寶故作深沉的說道：“我叫沈言舟”
小寶奶聲奶氣的說：“我叫沈言歡”
朱蘭詫異的開口問我：“倆個小朋友沒有跟爸爸姓嗎？”
我鎮(zhèn)定說道：“因為我跟孩子的爸爸就說好了，生下來孩子跟我姓?！?p> 朱蘭收回打量視線，眼神里閃過一抹狐疑，又開口道：“沒事，程亦還在路上，我們先點菜。”
我握著茶盞的手一頓。
程亦今晚也過來？
見我沒吱聲，朱蘭又遞來了一個試探的眼神，說：“清清，你們公司跟程亦有合作，可認識一位叫做謝瑤的女孩子？”
看來我猜對了，程亦還沒有跟家里正式介紹謝瑤。
我回答的很官方：“我跟程總不常見面，不清楚呢?！?p> 朱蘭嘆了口氣，說：“昨天我去嘉樂，聽前臺八卦，說程亦在設(shè)計師那定了一件昂貴的小禮裙，收件人是謝小姐?！?p> 她說完，眼神便瞄向了我。
我笑了笑，說：“阿姨，這個事情你可以直接問程總?！?p> 別人的私事我管不來，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程亦。
朱蘭見我說的滴水不漏，吐槽道：“清清啊，阿姨這是擔心哪，不瞞你說，這位謝瑤的人事檔案我看過了，家境普通，家里就是個開小賣部的，在校表現(xiàn)也一般，還是踩線進的復大，真不知道程亦看上她哪兒了?！?p> 程亦的意思很簡單，就謝瑤這樣的身份，根本配不上程亦。
我也覺得意外。
我一直以為，被程亦捧在掌心的女孩子，至少得是海港哪家豪門的千金。
“看我，”朱蘭見我默不作聲，急忙捂了捂嘴巴，說：“清清，阿姨沒別的意思，來來來，點菜。”
又看向沈言歡倆個：“小朋友們要吃什么呀，奶奶給你們點單。”
沈言舟是哥哥性格倒是跟他爹一樣很沉穩(wěn)，只可惜從小就是木頭腦袋，真不知道以后娶了什么樣的女孩才能治得住他。
“妹妹，你想吃什么，哥哥都可以，只要你喜歡吃就行。”沈言舟望著妹妹說道；
沈言舟雖然才倆歲但是說話已經(jīng)吐字清晰超過同齡人很多了。
“我想吃甜…甜的?！鄙蜓詺g望著哥哥傻笑；
看著倆個孩子現(xiàn)如今開開心心的，我也沒有再去招惹程亦的想法了，只要別讓他發(fā)現(xiàn)了倆個孩子是他的就好了。
我估計她是懊惱程亦為什么會選一個連我都比不上的普通女孩子。
但這世上的偏愛，又哪里講什么道理呢。
沒多久，程亦一身正裝進來了，見包間里只有我跟朱蘭還有沈言歡沈言舟四人，臉上明顯閃過了一抹戲謔。
“老公沒來？”
像是料定了我在扯謊一樣。
我想大概是先前我在這對母子面前的姿態(tài)擺的太低了，以至于給了他們一種可以任由拿捏的錯覺。
桌上的手機不合時宜的發(fā)出了提示音。
我掃了一眼，是劉思亦發(fā)來的消息。
“明晚有時間嗎？聽說這部懸疑劇不錯，要不要一起？”
我攥著手機，輕飄飄道：“下次吧，我一定帶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