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被劉懷英拐帶騙去二樓。
包房空氣干凈淡雅,裝潢輕奢舒整,卻有一群夜里不愛睡覺的年輕男女。
有人唏噓,“琪琪走了?”
“睡了,不聊她。”劉懷英沒所謂的回。
推推拉拉讓她入坐沙發(fā),似乎鐵了心,陳若琪也要,也要她。
注意到落地窗前,第一次看到飲酒微醺的徐敬西,背倚吧臺。
手拿威士忌酒杯,深濃的棕紅酒液被他一口飲入喉,動作干脆。
有人謙卑的給他繼續(xù)倒酒,奉他像個祖宗。
他并沒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拆解牛皮封掃一眼里面的文件。
應(yīng)該在談事。
同樣,劉懷英將一杯酒遞過來,“喝點?!?p> 索性嘗一口,辣得她想癲兩下音,嬌氣得,眼角溢出淚花。
劉懷英‘嘖嘖’兩聲,笑她可以當(dāng)飲料干了。
她問,會醉嗎。
“嗐,這是貢酒,純糧釀,不會醉,老子能害你?”
不會醉,那喝有什么用,他的生活沒嘗過苦嗎。
“免得醉了,誰受得了你咿咿呀呀的犯迷糊?!?p> 黎影踩他一腳,不想,劉懷英一點也不痛,當(dāng)什么情趣般,笑著捏她臉頰。
“我倒是希望你喝醉,晚上忘記鎖房門,我半夜就進你被窩?!?p> “泡你這么久,躺一起怎么了?!?p> 估計喝醉,劉懷英聲調(diào)挺大,越來越不正經(jīng),包房里的人基本聽到。
包括始終高高在上的徐敬西,正與旁人閑談,眉不抬,沒情緒,看都不看過來一眼。
不知道是誰的司機來敲門,侍在身前的手戴副白手套,十分恭敬候在門口,卻不說一句話。
再轉(zhuǎn)身,徐敬西早不見蹤跡,待過的吧臺只留一只威士忌空杯,晶杯潔凈。
原是徐家的司機。
門外,司機走在徐敬西身后,奉上手機:“您母親來電,找您,問您手機為什么關(guān)機?!?p> 徐敬西揉了揉酸脹的后頸,就這么回頭,“什么事?!?p> 司機:“您好久不回家,今天是冬至?!?p> 貴公子正值風(fēng)華正茂的28歲,玩什么不要緊,徐家不過問。
可他是徐家培養(yǎng)最好的一張底牌,不想,他近幾年跑去從商,竟玩起金融,中信資本背后不愛露面商圈的掌權(quán)者正是徐敬西。
縱觀過去兩年,他把自身全部資產(chǎn)投入Goldman Sachs還有Black Stone,毒辣的眼光全壓在海外這幾家銀行,步步是絕殺,如今中信資本占股這幾家銀行百分之七十。
參與過權(quán)力游戲的貴公子,轉(zhuǎn)到商圈游刃有余,他的手段,穩(wěn)立資本之上。
他選擇從商,徐父管又管不了。
他還不愛回家住,今兒酒店,明兒出國,隔后關(guān)機。
-
后半場。
黎影從局里出來,站在院內(nèi)。
深夜,風(fēng)刺呼呼地吹。
抬眸,看到倚在大G車門邊的徐敬西,白手套司機彎臂里的黑色大衣輕輕披他身上。
正在打電話,真是大忙人。
通話那邊或許是他家人,他不太愛應(yīng)付,卻也禮貌回話。
挺闊身姿浸在風(fēng)雪夜色,雋長指尖夾根未點燃的香煙,人淡而無味。
想到那么一段文字:像風(fēng),不愛生根
煙被他含在棱唇邊,單手從西褲兜掏出一枚卡地亞黑琺瑯打火機,第一次沒擦上火。
黎影上前,在他挑眉注視下,大方地接過那枚打火機,挑開撥蓋,擦了一下渦輪。
火苗躥起,映亮美人那雙碎冰冰的狐貍眼。
大G車門邊。
美人長發(fā)隨風(fēng)翻飛,踮起腳尖,輕攏掌,堪堪護住打火機為他續(xù)煙。
徐敬西唇悠著煙,朝她傾斜了些,清雋優(yōu)越的臉孔半低在逆光暗影,煙尖火苗自兩人中間熹微明滅,望見他眼眸淡泊沉靜,一點一點抬起。
“你要什么。”
三番五次偶遇,憑她的伎倆,到底玩不過徐敬西深沉的心思。
簡單四字,一份獨屬成熟男人的運籌帷幄。
望進他那雙稀薄的眸子,這么近看他,皮膚質(zhì)感好得不像樣。
浮華的夜,潮濕的對視,在后來,黎影常常憶起,獲取他不經(jīng)意抬起眼皮留意她的剎那。
一句你要什么。
該要什么呢。
“只要你能給的?!?p> 他摘下煙:“找上我,就這點出息?!?p> 懂徐敬西身上有的,是她這輩子費盡千辛都沾染不到的地位、資源與龐大的人脈網(wǎng)。
她收起打火機,攤開徐敬西厚實的手掌。
不經(jīng)意的肌膚接觸,他手溫燙熱,只匆匆擦過,黎影指尖一縮,不由緊張,迅速收回。
“貪心沒有好下場。”
徐敬西一怔,旋即淡笑:“商紂王得到一雙極貴的象牙筷,既要適配的碗,又要適配的桌子,還要適配的宮殿,還要襯得上的美人侍奉。”
帝王典型的既要又要,她笑,“人一國君主,有貪心的資本,我又不是?!?p> 說實話,那時候的徐敬西說不定會認為她一上來就要感情,多少覺得不識抬舉了。
她太自覺,自覺到徐敬西覺得她不走尋常路。
“給你也沒用。”
黎影不慌不忙,“我可以拿來走更好的路。”
憑身高和體型優(yōu)勢,看她時總帶了點睥睨的味兒:“挺直白。”
“就算裝,憑我的三言巧語,會被徐先生一眼識破,都是成年人,沒什么好裝?!?p> 他太精明,何況,黎影自認不是什么清高孤傲人物。
徐敬西喉嚨冒出來的音極有低磁感:“你也裝不上?!?p> 是笑她單純么。
確實,她在徐敬西面前,心機幾斤幾兩,他一眼便將她看透個窟窿。
“我懂你是誰,出門在外,但凡知道你姓徐,處處是通行證吧。”姑娘望人時,眉眼彎彎。
他輕笑,夾煙的手指壓了壓黎影嬌嫩的唇,“嘗嘗?”
分明直白,再壞,他清貴坦脫的舉止下卻沒讓人覺得下作,就好似在說,黎影,我就是這樣的人,并不擔(dān)心你覺得沒風(fēng)度。
就是這么的沒所謂,要賭嗎。
黎影手指捉緊男人精悍的手臂,往他身上湊,就快碰到那張棱淺的薄唇時,閉上眼睛。
男人濃郁濕熱的鼻息一點一點在咫尺,黎影整顆心像被扯開一個口子,填得滿當(dāng),真不知如何形容那時的感受。
他身上的氣息太強勢太濃郁,她臉頰一燙,是不是該矜持一點,別那么主動。畢竟,她不會接吻。
卻想,他的唇色淡到粉,吻上去是不是又熱又軟。
嘗嘗?
不過半秒,腰側(cè)猛地被徐敬西夾煙的大掌掐住,那一下,帶著滾燙的體溫鉻進皮膚,輕推,隔開兩個人的距離。
“黎影,你誠意太少?!?p> 徐敬西聲音疏冷,不帶一點陷入曖昧氛圍的情欲,像故意阻斷她的香吻,并非沖動之人。
青白煙霧自身后鉆到了黎影裸露的后頸,皮膚一陣磨人的黏濕,兩個人最終沒親上。
睜開眼,看到徐敬西平靜的眼神,他也在看她,夾煙的大手早就脫離她腰際,搭在車前蓋。
“哪樣的誠意你才滿意?總不能缺我這樣的姑娘在香軟塌上聊解寂寞吧?!?p> 是的,黎影想歪了。
可本質(zhì)上也沒歪,權(quán)勢在握的徐敬西面前,她還能給得起他什么。
這樣的男人但凡不是在出家或者那方面障礙,只缺欲、情、溫柔。
難道缺她這樣的姑娘當(dāng)做飯保姆么。
可她不敢去說“陪你睡”三個字,他徐敬西不缺倒貼的姑娘,她如若和旁人一般,是否太廉價。
徐敬西睨她一眼,似一眼便將她看透,音色從容:“何不去拆了他們上位,劉懷英會給你機會?!?p> 趁著氣氛,黎影手指往上移,收了收男人敞開的領(lǐng)口,“很想知道,徐先生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p> 飲過烈酒,彼此對視,男人一雙桃花眼眸里瀲滟著微斂薄光。
世家貴公子教養(yǎng)下,一句話倒還算給小姑娘下臺階。
“說說,我該把你當(dāng)什么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