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盯住鎮(zhèn)店之寶，村上老師親手制作的玻璃孔雀開屏雕展。
純玻璃藝術品。
對方說要。
“你能取出來，我便立刻買?！闭f完，女秘書看身側(cè)的鄭總，“上個月保利拍賣行有一件村上老師的玻璃蝴蝶展品170萬起拍，我們要這類好不好?！?p> 會挑，專挑貴的。
“您眼光真好。”黎影夸。
害怕破壞昂貴的藝術品，黎影那點貓力氣搬玻璃防護罩費好大勁，還把防護罩嗑碎邊角，看見完好無損的孔雀玻璃展現(xiàn)，還好不是大師的藝術品被破壞。
女秘書好似看見收藏價值的商機，連帶展示墻上的作品也要看。
黎影微笑：“有規(guī)定，這些您買才能取下?！?p> 女秘書闊綽得很：“我肯定買的?！?p> 邊上的鄭總沒表態(tài)，似是默認，黎影心里暗戳戳點頭，找來師傅搬來工作架，一一給這位買。
天黑，人手不多，搬玻璃孔雀時不慎被玻璃刮到頸脖，火辣辣的一陣疼，出沒出血看不見。
顧不及太多，服務態(tài)度是首要，黎影沒太在意。
最終敲定，翻契約合同給客戶簽。
女秘書認真翻閱后：“是什么?！?p> 黎影愣住，但沒表現(xiàn)過多驚訝情緒，俯身，親自翻紙張，“是必須簽的買賣契約?！?p> 女秘書手指指條例：“為什么三年內(nèi)禁售轉(zhuǎn)賣，我想聽詳細的?！?p> “是買賣證明，成交記錄征稅，其二，該條款亦是怕擾亂藏品價格，要為畫師的名氣負責，除非您有不得已的生計需求是可以轉(zhuǎn)賣，非執(zhí)行標準，女士，藝術品購藏一直都有這個合同?！崩栌耙琅f耐心解釋。
對方優(yōu)雅放下筆：“我來消費的，是看上村上老師的才華，再者，目前對合同條例不滿，我們能否加個聯(lián)系方式，再聊合同的事?！?p> 沉默幾秒，心里發(fā)悶，小脾氣莫名上來，這不是普通買賣，對方怎么可能不懂，非要倒騰，黎影利落抽走合同：“別簽了，你就愛買不買?！?p> 女秘書抬眸：“小姑娘幾歲，有沒有禮貌?！?p> 黎影收拾好筆：“今天沒有?！?p> 女秘書并沒生氣，而是微笑：“小姑娘跟男朋友分手，吃槍子兒啊。”
黎影順勢接話：“是，分手了，見不著了?！?p> 丟給搬畫的師傅招待，黎影扭頭，去換衣間放下工作證。
對鏡子打量頸脖的傷口，血已經(jīng)結(jié)痂，長長一條延伸，拿紙巾處理好傷口，收拾東西下班。
這單就沒打算要。
簽合同這么猶豫不定，預感對方?jīng)]什么好心。
離開時。
正好看見一輛商務車來接走鄭總，女秘書回頭，踩高跟鞋走上來問她要聯(lián)系方式：“我這個人吧，粗了點，蠻喜歡村上前輩的作品，有雅調(diào)，小姑娘，留個聯(lián)系方式，下回再過來找你？”
黎影禮貌頷首：“職業(yè)有規(guī)定，公事得和我們畫廊經(jīng)紀人聊，我只是個向?qū)?，不加客戶微信。?p> 對方見此作罷。
目送商務車離開。
回公寓，煮碗面條填腹，盤腿坐在茶幾前作畫。
消息發(fā)給李婷：「準備開學，你還不回來？」
李婷發(fā)來一張合照，秀恩愛。
「孟修遠來找我玩，再過兩天」
黎影眉頭一皺：「又和好了？」
李婷發(fā)來語音：“那不是，誤會解除了，小孟學長的手機那天落在滴滴車，師傅將失物送進派出所，蜀黍后來還打電話問我是否認識小孟學長去領手機，我信?！?p> “你就信吧，總有一天把你騙光光?！崩栌罢f完，發(fā)送，丟開手機，埋頭作畫。
李婷甩過來一個紅包：「小孟學長給的閨蜜費，我的乖乖元宵節(jié)快樂」
黎影不收。
正愜意，急促的敲門聲。
嚇了一跳，打開門，是阿瑤。
“出事了。”
黎影手搭在門把手，“什么事?！?p> “你今天沒跟鄭總簽買賣契約吧。”阿瑤左看右看四周的環(huán)境，“得進屋說，這事嚴重?！?p> 黎影搖頭，握住阿瑤的手握進屋，關門，倒杯溫水放在阿瑤面前。
阿瑤未來得及喝水：“消息說，那位鄭總多次鉆法律漏洞，大量購買昂貴的藏品企圖為企業(yè)避稅?！?p> 黎影如實回答：“鄭明的女秘書太啰嗦，要聊合同猶豫不定，我就沒搭理她?！?p> 阿瑤話越說越快：“張姐剛被請去調(diào)查，畫廊是張姐的，我們沒給她添麻煩才好?！?p> 黎影拍阿瑤的肩膀：“放心，我沒和鄭總談?！?p> 阿瑤慌張未減半分，從外面來，唇色凍得蒼白，“鄭總是被她老婆舉報，跟女秘書曖昧不清，辦公室多類藝術收藏品，目前被重點調(diào)查意圖避稅行為，證據(jù)不完全，可你今天見過鄭總，他們肯定查畫廊監(jiān)控，我擔心你被傳喚，你還沒畢業(yè)，未來怎么辦。”
原本不緊張，提到開學，黎影心有點砰砰跳。
是否，她也需要被請去調(diào)查，明明今天只見過鄭總一面，思來想去，有些憂心。
調(diào)查多久，一個月嗎。
稅啊。
鄭總的企業(yè)得多少流水反復盤查。
終于，黎影低頭摁手機，朝微信群里的空白號發(fā)出好友申請。
備注：黎影
等很久，往常那么愛碰手機的人這時候是沒看見嗎。
沉默的靠在椅子上，喝溫水解渴，沒等到通過。
皇城腳下，企圖從買賣藝術中牟利真的找死了。
夜里9點。
‘?！靥崾疽?。
徐敬西終于通過，卻沒給她發(fā)任何消息，安靜躺在列表。
黎影打字，將事情來由湊500字，發(fā)送。
補充：「我絕對老實本分，沒做過任何違法的事」
再補充：「只是想了解，我需要去有關部門配合調(diào)查嗎，我三天后開學，要是調(diào)查延長，估計沒法開學…」
多少張嘴解釋都不夠校里其他人編排她假期兼職還被無辜參與這類事，名聲是小事，關鍵是元宵后，開學在即。
發(fā)給徐敬西后，手機貼在胸口，心跳似乎沒那么快了，莫名感覺到胸肺一陣舒暢。
真不知道這種安全感怎么來，是雪夜給的大G車鑰匙么，還是那晚他埋在她發(fā)間‘下回帶你去蘇梅島’。
良久，徐敬西言簡意賅：「小李」
簡直，他什么也沒問，一句‘小李’，甚至沒問問她在哪，在做什么。
嘴里細聲：“這么無情的么徐敬西?！?p> 黎影打字：「嗯」
翻出小李的號碼，撥了過去。
10分鐘后，小李給來消息。
“你們畫廊的老板在調(diào)查部門配合調(diào)查?！?p> “你好好休息，到時該開學便開學，事本與你無關，不必擔心什么，不過是見對方一面?！?p> 小李禮貌說完，掛電話。
確實沒人來傳喚黎影。
黎影不了解太多，但部門連夜調(diào)查，直到將鄭總的流水支出翻個遍，近期與畫廊人員無交易記錄。
凌晨一點，張姐連夜回家，代表是鄭總自己的事，與畫廊無關。
黎影松了口氣，被阿瑤一把抱在懷里。
“那邊…誰？”
黎影思量再三：“是一位司機?！?p> 見黎影不說，阿瑤沒追問。
黎影拍阿瑤的背：“沒事，張姐清白?！?p> 這時候，阿瑤手機響，那邊語氣十分著急，問她去哪在哪。
應該是男朋友。
阿瑤敷衍兩句，匆忙掛電話。
“你一個人住要小心，別誰敲門都開?！?p> 送阿瑤出門，她嗯：“知道?！?p> 阿瑤點點下巴：“天亮，我請你去吃火鍋，大驚一場了不是。”
黎影興致缺缺擺手：“我吃不了辣。”
樓梯盡頭，阿瑤笑的時候，臉頰淺淺帶著漂亮小酒窩：“你真掃興，可以換你能吃的，瑤瑤我兜里有錢，以為請不起你這張櫻桃小嘴么?！?p> 黎影笑著扭頭，進屋關門。
就地毯而坐，靠在沙發(fā)邊緣發(fā)呆，地毯是和李婷在圣馬可買的。
公寓是雙間套房，月7000。
窗外，路邊暖色街燈沉寂，又開始下雪，細細薄薄的落下，應該是入冬到春的第四場雪。
算不清，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度過寒假。
手指點開微信。
想和徐敬西說聲謝謝。
視頻邀約，這種大膽或許來自劫后余生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