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含光混世貴無名
破廟里,我正在和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拉扯。
“別……不行……”
他就算身受重傷,快要失去意識,也不忘推開我解他衣服的手。
“不想死別亂動!”
我低喝一聲,半張面具下露出的那只右眼眸微微愣了下,然后撇過頭去,羞憤地抿住了嘴唇。
我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衣服扯了開來,胸前的紗布上已經(jīng)全部濕透了。
深吸一口氣,我掀開了紗布,胸口處一道五厘米的口子正往外冒著血。這傷明顯就是剛受不久,現(xiàn)在崩開來了。
嗐,其實(shí)我也有責(zé)任,要不是為了救我,他也不會分心被人一腳踹在背上。雖然那些人后來全部被他干掉了。
這都得怪那只蟲子,我本來躲在草叢里看他們打得難分難舍,誰知它突然落在我的手臂上,嚇得我當(dāng)場尖叫。其中一人想要拿劍刺我,被這位好心的面具大哥一刀結(jié)果了。
感謝他的救命之恩,當(dāng)他解決完那些黑衣人,他突然脫力往地上倒去,幸好我手疾眼快地接住了他。沒辦法,我只好半扶半拖著把他帶到了昨天發(fā)現(xiàn)的破廟里,要不是他硬撐著,我怕是沒有力氣扛起他。
思及此,我嘆了口氣,目前必須要給傷口止血。
我打開身上的包袱,拿出早上偶然采到的幾株能止血的草藥。沒有舂也沒有杵,大塊的石頭也沒有,天色已經(jīng)暗了,出去既看不清還很危險,只能自己動嘴了。
咬咬牙,拿起草藥就往嘴里塞,用力嚼起來,苦澀的汁水差點(diǎn)讓我吐出來。
等嚼得差不多了,我把藥渣吐到掌心,對他說:“忍忍,我要開始了?!?p> 他睜開只露出一只的眼睛弱弱地看了我一眼,“嗯?!?p> 我把草藥渣敷在了他的傷口上面,剛接觸,他就顫抖了一下,嘴唇咬得都泛白了。我也不好受,沒有水漱口,嘴巴又苦又麻。
過了幾分鐘,血液沒有流出來了,我松了一口氣,翻出包袱里唯一一件衣服。
“借你的劍用一下。”
他沒說話,只是松開了緊握著的手。
我拿起劍割開衣服,撕成了幾根白布條。給他包扎。他就那樣地盯著我,明明虛弱得很,眼神倒是挺有力量,帶著幾分探究。
給他包扎好,我累出了一身汗,肚子也空空如也。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我倆連一口水都沒有,別提有什么吃的了,看來,只能忍忍今晚,明天早上出去找找野果什么的。幸好是初秋,夜晚還不算太冷,不然還得找柴火。
“多……謝。”
他虛弱地開口。
“不用,你也救了我,我這是報(bào)恩呢?!?p> 我說的可是大實(shí)話,要是沒有他,那一劍能直接把我送上天。
“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p> 我重新把他的衣服穿好,晚上怕著涼呢。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閉上了眼睛。蒼白如玉的左臉透過月光,隱隱有蓋不住的粉色,與右臉上泛著冷光的面具形成鮮明的對比,儼然兩個世界。
我收回目光,默默思考著今后的日子。一醒來就差點(diǎn)被人販子拐走了,還差點(diǎn)丟了小命,來到這個世界的度過的這兩天還真是驚心動魄啊。想著想著,眼皮也撐不住了,后來好像有了個硬邦邦的枕頭。
山林中的鳥兒總是很準(zhǔn)時,天剛亮就已經(jīng)開始呼朋引伴了。
不情不愿地爬起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把這位面具哥的腿當(dāng)枕頭睡了一個晚上。我喊了他幾聲,他只哼唧了兩下就沒了反應(yīng),不可能睡這么熟吧?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壞了,發(fā)燒了,難怪昨天晚上我覺得挺暖和的。
我忙不迭起身,查看了下他的傷勢,有些潰爛,應(yīng)該是發(fā)炎了,照這情況,必須盡快看大夫。
打開破舊的廟門,沿著山路,我隨手撿了根樹枝在在手里。經(jīng)過一處樹林的時候,依稀聽到“哐哐咚咚”的聲音,我躲在一棵大樹后悄悄觀察。原來是一位老樵夫在砍樹。
我抓了把還濕潤的泥土抹在了臉上,開始叫喚。
“哎喲,救命啊,有沒有人??!”
樵夫警覺地看向四周,最后鎖定了我的方向,緊握著斧頭朝我走來。
“是誰?”
看到我,他驚訝了一下,隨即松了一口氣,“姑娘,你怎么了?”
“老伯,我……你救救我哥哥吧!”
我抱著他的大腿痛哭流涕。
“姑……姑娘,你先起來。”
他扶著我站起來,輕聲地問:“姑娘,你哥哥如何了,現(xiàn)在何處?”
我拉著他的袖子,一副可憐的樣子,“老伯,我哥哥為了救我被賊人砍了一刀,現(xiàn)在昏迷不醒。我求求你了老伯,救救他吧!”
“那姑娘你快帶路,我同你一起去?!?p> 他語氣略顯焦急,迅速收好了斧頭和繩子。
我?guī)麃淼狡茝R,他探了下面具哥的鼻息,然后說道:“姑娘放心,你哥哥還有救。”
于是,我們攙扶著面具哥來到了他家。
剛進(jìn)院子,他就朝屋內(nèi)大喊:“老婆子,快來幫忙!”
“來了來了!”
一個老婦人看到我們,吃了一大驚,幫著老伯把面具哥扶進(jìn)了房間。
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躲在老婦人身后怯生生地看著我們。
“老婆子,你先端盆熱水來!”
老伯一邊解開面具男的衣服一邊說。
老婦人離開了,小姑娘也跟著出去了,扒著門框看著里面。
“姑娘,這草藥是你給他敷的?”
老伯突然看向我問道。
“啊,是我?!?p> 我心里有點(diǎn)慌,難道不能敷這些草藥?
“姑娘,你竟懂藥理?”
聽著老頭帶著驚訝和贊許的語氣,我連忙開口,“沒有沒有,老伯,我只是恰巧識得這幾味草藥的功效而已?!?p> 我的確只認(rèn)得這幾味中草藥,這還得感謝我家的狗。要不是發(fā)現(xiàn)它吃草,我也不會好奇去了解。
老伯沒說話,老婦就端著熱水來了。
“老頭子,水來了?!?p> “放這吧,你們先出去?!?p> 老伯說完,老婦人就拉著我出了房間。
老婦人見我一臉擔(dān)憂,忙出聲安慰道:“姑娘莫慌,我家老頭子懂醫(yī)嘞?!?p> 這我還真沒想到,看來咱們這位面具大哥運(yùn)氣不錯。
我和大娘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冬丫頭,去給客人燒壺茶?!?p> 門內(nèi)的小姑娘聽話地去了。
“大娘,咱們這里是什么地方?”
“姑娘啊,這里是石家村?!?p> 石家村?沒聽過,不知道下山要多久。
“大娘,這里離城鎮(zhèn)要多久?。俊?p> “走路要兩個時辰嘞!”
我一聽,有點(diǎn)泄氣。平白無故來到了這里,前路還真是渺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