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里不留行
“聽到了，小姐！”
她們一個勁地點頭。
我擺手讓她們快點從我眼前消失，“行了，快走吧！”
“多謝小姐！”
她們連忙退了出去，“見過姑爺！”
我一個機靈，僵硬著轉(zhuǎn)頭，擠出一絲微笑，“嗨，關(guān)回軒，你怎么來了！”
他的眸子濕漉漉的，讓我想到了剛出生的小鹿，干凈純粹，還帶著幾分依戀。
“想你了?！?p> 微風(fēng)悄悄，掀起他的嘴角，煞是好看與和煦，竟然是那樣的動聽。
“你……唔……”
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雙唇接觸的剎那，我的話戛然而止，絲絲檀香味強勢地鉆入感官，清晰而直觀。
姍姍而來的小芳飛快地捂臉而逃。
我羞惱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他吃痛放開我，滾燙的氣息一陣陣噴在了我的臉上。
“你無禮！這是在我家！”
我氣憤地瞪著他，“都怪你，唇脂都沒了！”
他不怒反笑，“娘子不涂胭脂也勾為夫的心。”
我被他的話震驚了，他這是在說情話嗎？
“你……你！不要臉！”
我憋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才蹦出了這幾個字。
他聽了，哈哈大笑，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如此爽朗的笑聲，如此的真心實意。
他突然低頭，在我耳畔說了一句話。
我羞憤交加，踢了他小腿一腳，“色胚！”
說完，我就提著裙擺跑了。
“娘子！”
他在背后叫我，我也沒有理他。
天啊，看起來這么孤高冷艷的人竟然會說出大家都不允許的話，簡直刷新了我對他的認(rèn)知，咦惹，惹不起惹不起。
吃完晚飯，我爹歡歡喜喜地送我們離開。
臨走時，他拉著我們的手放在一處，語重心長地教導(dǎo)我們，“你們要好好過日子，早日讓我抱上孫子！”
我腦抽地嘀咕了一句，“抱什么孫子啊，你應(yīng)該是抱外甥?！?p> 話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jìn)去。
他們?nèi)齻€神色各異，全都盯著我看。
我爹仰天長笑，“若若說得對，那爹就等著抱外甥了！”
關(guān)回軒眉眼溫柔，眼中的火光炙熱。
小芳捂嘴偷笑，真是幸災(zāi)樂禍。
我面紅耳赤地扯著關(guān)回軒往馬車上走去。
“走走走！”
關(guān)回軒拱手沖太傅一笑，“岳父，我們告辭了。”
“回去吧回去吧！”
他樂呵地擺手，我窘迫地鉆進(jìn)馬車中，無視小芳哭喪的臉，拉住了她并與她緊緊地靠在了一起，與關(guān)回軒刻意地保持著距離。
馬車一停，我第一個下車。
“小姐，等等我！”
小芳在后面追我也沒停。
一路狂奔到房間，我哐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小姐，開門?。 ?p> 小芳邊拍門邊喊。
我打開門，對小芳說：“你先去給我準(zhǔn)備熱水，我想洗澡?！?p> 小芳離開后，我開始找衣服。
不一會兒，熱水就準(zhǔn)備好了。
我囑咐著小芳，“給我守著門，一只飛蛾也別讓它進(jìn)來，知道嗎？”
“是，小姐?！?p> 雖然她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讓她這樣做，但還是聽話地照做不誤。
我安心地泡著花瓣澡，瞇上雙眼，舒服得我都快忘了時間。
小芳這么貼心，還給我搓背。
等等，這手感怎么有點粗糙，而且，它怎么開始不走尋常路了？
我震驚地回頭，這哪里是小芳，分明是關(guān)回軒！
“你，你怎么進(jìn)來的？”
我慌張地捂住胸口沉進(jìn)了浴桶，還騰出一只手往身邊扒拉花瓣。
他看到了，狡黠一笑。
“水涼了，娘子該出來了?！?p> 我惱怒，“你出去！”
他乖乖地繞過了屏風(fēng)，我等了一會兒，見他沒響動，便慢悠悠踏出浴桶，背著他飛快地穿上衣服。
人緊張的時候，越是想做好一件事就越是做不好。
我抖抖索索地系著衣服上的帶子，關(guān)回軒的一聲“娘子”成功地讓我放棄了。
他從背后抱住我，在我脖頸處深嗅，“娘子，你好香?！?p> 我開始打擺子，抖啊抖。
關(guān)回軒的手蓋住了我扯著衣服的手，“娘子，我?guī)湍恪！?p> “不……不用了?！?p> 我渾身輕顫，推開他故意搗亂的手，該死的，他哪里是幫忙，反而是幫倒忙。
“關(guān)……回……軒！”
我咬牙切齒，恨不得現(xiàn)在就打死他。
我陡然被他抱起放到了床上，一落下，我就抱著被子縮在了角落里。
白色中衣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隱隱約約露出的鎖骨精致優(yōu)雅，讓我忍不住咽口水。
“娘子，為夫好看嗎？”
他笑靨如花，讓我不想要回家。
我傲嬌地冷哼一聲，“沒我好看！”
他輕笑，嘴角的笑意越見放大。
“自然比不過娘子花容月色?！?p> 他拍我馬屁我還聽著挺開心的，我翹起下巴驕傲地說：“那是。”
冷不防腳踝一熱，我驚醒，呆呆地看著他。
我就像那只叼著一塊肉的烏鴉，聽信花言巧語結(jié)果丟了到嘴的美味。
他的唇一寸寸劃過我的肌膚，帶起難以啟齒的感覺。
我抱著關(guān)回軒的脖子，仰起頭喘息。
“若若，我好高興，你今天這么維護(hù)我。”
他在我的耳畔低聲訴說。
“嗯～只能我罵你。咿呀，好涼～”
我扭開脖子，遠(yuǎn)離他炙熱的呼吸和冰涼的面具。
“若若……”
“嗯？”
他突然停住了動作，帶著猶豫和掙扎看向了我。
“你要……看看我面具下的樣子嗎？”
他眼里的自卑和怯懦在此刻不加掩飾地展現(xiàn)在我面前，帶著幾分不顧一切和期待。
“好啊?！?p> 我雙手捧起了他的臉，真誠地說道。
關(guān)回軒小心翼翼地抓著我的手放到冰冷的面具上，另一只手解開了后面的繩子，面具緩緩下移，就像洋蔥一層層地被剝開。
最后，我看到了他拼命藏匿的不堪和卑微的源頭。
右眼空洞無物，要是沒有血肉在，就成了一具骷髏。
他整個人很矛盾，就像亡靈和神仙的結(jié)合體，高潔出塵又骯臟腐朽。
我察覺到他受傷的表情，在他右眼眉骨上親了一下，溫柔地開口，“不用自卑，也不用覺得自己不好，你只是更特別而已?！?p> 他的眼神有了松動，帶著迷茫和無助。
“關(guān)回軒，你的右眼離家出走了，變成了天上最亮的星星，哪怕它隕落了，也只是灑落人間來找你了?！?p> “所以，你的右眼很美，我很喜歡。”
我勾唇一笑，他的左眼似有星光珠玉在閃爍，比星夜圖還要動人，眉目間一派風(fēng)光無限。
“若若……”
他埋首在我的脖頸，呢喃細(xì)語。
“你怎么這么好……”
我拍著他的背無聲地安慰著，感受著脖子上絲絲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