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今天是七皇子宮女嘿
阿歲端了兩碗面姍姍來遲。
推開房門,只見堂中端正坐在桌前的宋決,頭發(fā)凌亂,目光定格,嘴里念念有詞在背些什么,不見昏迷的吳瑟。
“先生呢?”她將碗筷放下,四處看了遍,“剛剛沒見先生出去啊?!?p> “可能沒遇見吧,”宋決自然的理了理頭發(fā),“老師家中有事,等處理完了過幾天再回來?!彼畔率种械膬宰樱瑢⒁粋?cè)凳子拉開,招呼阿歲,“坐?!?p> 兩個人便圍著桌子吃面,這時候十四正好也到了,多出來的一碗便叫他也坐下來一起吃,“貴嬪答應了,說晚上再去,她還有些材料沒準備好?!?p> 十四不太愛說話,所以在正常說話的時候聲音習慣壓得低低的。在聽說阿歲的事情的時候他也絲毫不驚訝,阿歲看他臉上連微表情都沒有。他當時聽了宋決的吩咐“哦”了一聲就啟程了,宋決都驚訝于他的穩(wěn)重。
十四到的時候,貴嬪在家,八公主也在。
宋妗聽完了全程,立刻就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難道那天玉娘娘的目的并不是小林姐姐,而是阿歲?可是玉娘娘怎么知道那天的小林是阿歲呢?
只想了幾分鐘,小姑娘立刻甩了甩腦子,專心致志的玩起了小灰。
管他呢,大人的事我這種小孩就不要煩那么多了啦!
阿歲看了一眼宋決的本子。
“你在背乘法表?”阿歲驚奇。
傻崽突然意識到阿歲也是那個時代的人,“啊我忘記了?!彼驯咀訙愡^來,給阿歲看個清楚。
“我已經(jīng)會背了,現(xiàn)在在做這個題?!?p> “在今天之前我都沒有學過算數(shù),現(xiàn)在學起來有點吃力?!?p> 阿歲看了眼題。
已經(jīng)是三位數(shù)乘法了。
例題交代了乘法演算算式,小學的記憶撲面而來,阿歲頗為感嘆。題目是人為一筆一筆寫的,字跡工整非常好看。這一整頁宋決已經(jīng)寫完了,粗略看一遍沒有找到錯處,阿歲又翻了一頁。
“這個忽然出現(xiàn)的符號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傻崽指著這一頁的“X”道。
直接到一元一次方程了嗎。
阿歲突然意識到:“你說你今天之前都沒學過現(xiàn)代數(shù)學?”
“加減法會了嗎?”她把本子往前翻,什么也沒有,“兩個小時做到一元一次方程?”
傻崽點頭。
阿歲想跪。
這是什么天生學習圣體??!太子一個上午都不在,他就這樣一個人看著例題學會了乘除法??!
“不過我學過我們這里的算數(shù),其實并不算毫無基礎(chǔ)。”宋決看她一臉膜拜,有點不好意思,“兄長也說我從前算數(shù)已經(jīng)不錯,在這里算數(shù)并不是主流,不需要研究太深刻?!?p> 阿歲還是想跪。
前世她只活到了十七歲,那時正好初三。她有心想學,即便休學了也想跟上進度,參加這屆中考。
這位哥雖然現(xiàn)在會的沒自己多,十七歲的年紀只學到了乘除法——但他只學了三天啊,而自己卻學了九年。
“殿下先吃飯吧,”十四一直沒說話,現(xiàn)下他已經(jīng)吃完了面前的食物,端著碗站了起來,“這個我們也能教您?!比缓筠D(zhuǎn)身就出去送碗了。
“?”阿歲問號。
“?”傻崽問號。
“他也是…?”
目送十四離去的背影,阿歲轉(zhuǎn)過視線看向宋決。
只見傻崽也是一臉茫然,“我不皂誒…”反應過來,加速吃飯速度,聲音含含糊糊,“他從來沒說過!”
看他像個倉鼠一樣,阿歲放下了本子。
這樣的長相,這樣的性格,這樣的聰明——我靠要是被投放到現(xiàn)代,得是什么級別的腕兒啊。
爸爸媽媽,我出息了。
現(xiàn)在阿歲早就對其沒有了從前那種單純“欣賞帥哥”的心情。
膚淺,太膚淺了。
阿歲搖搖頭,也吃起面來。
十四回來的很快。
阿歲覺得傻崽應該不是那種會打聽別人隱私的人,果然宋決并沒有問十四身份的事。
“只要我知道他是好人就可以了?!彼螞Q總是這么想。
桌面被清空,本子重新鋪上,三只特質(zhì)的炭筆擺在一邊。
阿歲做主講,十四當助教。
比起數(shù)學,英語呆崽才是毫無經(jīng)驗。當然他完全沒必要學這個,現(xiàn)在在這里英語算第10086語言。
阿歲指著紙上的X,問:“憑你的理解,你覺得這道式子求什么?!?p> 紙上沒有例題,估計是宋予準備自己說明的。
2X+7=11
“這個符號。”傻崽指著X。
“那這個符號怎么讀呢?”宋決看著紙張,這次他有點自信,說了個十分現(xiàn)代的知識點,“這難道讀作‘兩條互相相交的線’?”
阿歲沒說話,將紙轉(zhuǎn)過來給十四看。
十四面無表情讀:“X”
阿歲自己也讀了一遍。
兩個人把目光投向傻崽。
宋決:“……”
“……誒克死?!彼÷暤泥洁炝艘槐?。
——
宋予在書房呆了很久。
太守實在是接受不了他的突然退位,說著說著眼淚鼻涕就一起下來了。
也不是說非要控制他去接受這個皇位,而是這一路走得實在太艱辛了,好不容易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卻突然說放棄了——太守為宋予的這二十年感到不值。
二十年?。?zhàn)戰(zhàn)兢兢的二十年,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
“總歸陛下現(xiàn)在還年輕著,您也不急著即位啊,”太守還在勸,不像其他兩位已經(jīng)想開了,“現(xiàn)下還年輕,花個幾年去游山玩水完全沒問題啊,何必要請辭呢?”
“我知道您想孝敬貴妃娘娘的苦心,等您成了皇帝,整個天下都是您的,何止那一個小小的封地?到時候想去哪您都盡在掌控,不比當王爺自在?”
聽他說這話,另外兩個人終于有了點動作。
太守給了個眼神,太傅接住了。
這老頭是越說越扯淡,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勸說變成洗腦了。
宋予也很無奈了。
這里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已經(jīng)不可挽回了,包括太守,他也知道。他現(xiàn)在說這么多不過就是心里不痛快,人一大把年紀了,一生做的事就是帶出一個厲害的太子,太子不做皇帝,要去逍遙天下做個隱形王爺,這誰受得了。
誒。
太守不說了,拿出帕子擦了擦臉,他渾濁的眼盯了會太子。
“予兒啊,”他終于妥協(xié)了,他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高許多的男人,眼睛一晃仿佛昨日還在他抱著自己小腿被幾張大字難道哭的小娃。
“記得多來看看為師啊。”他站了起來,想拍拍男人的肩膀才發(fā)現(xiàn)自己老的肩膀已經(jīng)舉不起來了,宋予半蹲下來抱住了師傅,道,“暫時還不走呢?!?p> 太傅和太保又對視一眼。
這事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