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新婚即吵架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雪已經(jīng)在她的靴子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他的眉頭始終緊鎖著,就好像她故意在折磨他所以出一個很難的問題逼她回答一樣。
算了,她不想知道了。她嘴角揚起一絲淡薄的笑意,就知道,他永遠(yuǎn)藏有秘密,她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那個陽光之下的他,即使她愿意躲進他的陰翳里陪他一起面對,也只會被他驅(qū)趕。
現(xiàn)在她只想直接離開這個地方,去哪都可以。
她討厭有著最親密的關(guān)系,卻又是最陌生的距離,還不如什么都不是的關(guān)系。
桑浪馬上又拽住她的手腕,她不耐煩地甩開,冷冷地看著他:“桑浪,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個需要你保護的弱者,我和你之間沒有信任可言,所以你才選擇這種告別方式,對嗎?”
桑浪搖頭,像有一根扎扎在他的心里一樣疼,她所想知道的,那些關(guān)于他痛苦的記憶,他并不想說出口。
年少時叫“自尊”,而如今叫“麻煩”。多說那些,只會在未來的一天惹得大家都麻煩,一些沒必要的愧疚感,并不能改變悲劇發(fā)生的事實。
但最后,桑浪還是妥協(xié)一半:“當(dāng)年,我有一件事必須離開北城,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我不想耽誤你,因為我不確定我還能回來?!?p> 她繼續(xù)追問:“什么事?”
“都過去了?!彼D(zhuǎn)移話題,不想回答。
見她沒反應(yīng),他又把她拉了過來,他搖頭,希望她別再追問的態(tài)度里夾裹著為難:“都過去了,好嗎?”
她只是冷靜地抽開手:“我知道,是當(dāng)時的商渝紓太膽小、太卑微、太懦弱,所以沒辦法幫桑浪解決他的問題,他說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皺眉想解釋。
但她卻笑著搖搖頭:“我沒怪你的意思,既然你這么說,那就讓過去都結(jié)束吧?!?p> 桑浪覺得,他眼前的雪明明是那么小的一場,可實際卻好像是一場鵝毛大雪,整個世界仿佛被凍結(jié)。他和她之間,只不過是短短幾百天沒有見面,就好像發(fā)生了很多事,誰都改變了。
“那就,”他拿著結(jié)婚證的那只手,覆在她的后背,動作堅定而自然,“讓現(xiàn)在成為新的開始?!?p> 新的開始?
商渝紓低頭,還有新的開始嗎?她不知道。
現(xiàn)在的桑浪沉穩(wěn)理性,而她倔強敏感,他們都不再是十字開頭單純的年紀(jì)了。即使是新的開始,帶著舊的回憶,在重重困難面前,也不一定有不同的結(jié)局。
她開始怕了:“桑浪,要不……”
“沒有要不,”他堵住她要說出口的話,“要談‘要不’,那就先找到回家的方法,你說什么我都同意?!?p> 她頓了頓:“行?!?p> 反正如今他們也就只有兩件事談得來:睡覺和回家。
桑浪和商渝紓領(lǐng)證的事情已經(jīng)被媒體大加報道了,史家人聽到這個消息反應(yīng)各不相同,史老爺子持中不表、史明朗氣得昏倒、史畫蔚心花怒放。
晚上大酒店門口擠滿了人要采訪桑浪,他出來后卻只有一句話回應(yīng):“我姓桑,我不姓史,即使我身上有史家的血脈,也不代表他們可以操控我的人生。我隨時歡迎他們,趕我出家門?!?p> 周遲聽得豎起大拇指:“桑哥最酷!”
記者還想再問,他讓工作人員給大家發(fā)喜糖,微微俯身感謝他們的關(guān)心,之后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西裝,目光冷冽,干凈利落地轉(zhuǎn)身,任由閃光燈拍打著他的后背,都沒回頭。
這一次,他不會回頭了。
而這時,商渝紓所在的片場也是唏噓一片,在一眾人的虛偽客套中,商渝紓迎來了最真心的兩聲問候——
許荷熙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你也回不去,嫁給他挺好的,你就當(dāng)體驗新的人生,做個富婆太太也不錯呀?!?p> 怎么回事,連許大卷王都開始教她躺平了?
除此之外,李海繁走到她面前,冷得像冰一樣,她甚至都懶得抬眼看他,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果然,他看著她,語氣失望道:“你也不過如此,虛榮又膚淺?!?p> 她正愁氣沒地方撒呢,他就送上門了,商渝紓也是毫不客氣,直接回懟:“啊對對對,全世界就只有你做事是對的,你個I人天天和美女吃飯,你自己的人設(shè)都掛不住,還有心思嘲諷別人?小明的爺爺活得久就是因為他不管閑事,我看你陽壽將盡了?!?p> 一頓輸出后,她看到李海繁那張臉徹底暗了下來,不過一會又恢復(fù)正常了。
他點點頭,說話的聲音像漂浮在空中,陰森無比:“那祝福你,得償所愿,幸福余生?!?p> “神經(jīng)病?!?p> 許荷熙密切地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就連商渝紓叫她,她都好像沒聽見似的。
她又晃了晃她的胳膊:“荷熙,荷熙,你在想什么?”
她回過神:“我覺得剛剛李海繁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不對?!?p> “有嗎?”商渝紓嘴角一抽,“他本來就不正常,你別管他,心理扭曲的人。”
“不是……”
許荷熙認(rèn)真回想他方才的表情:“你剛剛說他陽壽盡了的時候,我覺得他好像很不甘心,又好像很悲傷一樣,這種眼神我從來沒在他這個自視甚高的人身上見過。”
“是嗎?”
商渝紓后知后覺地回想他剛剛的表現(xiàn),但是實在想不起哪不對勁,他一直瘋瘋的,又不是頭一天不正常了。
“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
“什么?”
許荷熙大膽猜測:“是不是只有陽壽已盡的人,才能來到這個地方后仍舊保持之前的回憶,他在掙扎著不愿意離開這個世界,所以靈魂才能在平行時空徘徊。而他之所以恨你和桑浪,是因為你們還活著,你說有可能嗎?”
“……”商渝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如果真如許荷熙猜測的這樣,那李海繁的心思比他們所想的還要可怕,他是唯一一個能掌控全局的人。
正當(dāng)她思考著要怎么應(yīng)對今后的局面時,門外傳來一群驚呼聲,她順著呼叫聲看去,西裝革履的桑浪正站在門外朝她揮手,仿佛無視了周圍的人,目光只環(huán)繞在她身上,滿滿的新婚甜蜜感。
商渝紓扶額,他能不能不要來煩了……
“快去吧!”
許荷熙一把把她拉起來,朝桑浪的方向推,擠眉弄眼道:“你后半生的榮華富貴,快去靠著!”
“……”
她還沒死呢,急著找什么下半生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