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姑姑她們離開溫府,本來也是過來玩幾天,溫祈安歡快地朝那個只大她幾歲,卻有著小大人般心思,懂得很多的姐姐揮手,也朝姑姑揮手。
李氏只在一旁不做聲地看著,持著溫和的,得體的微笑。
一般來說分別是不該這樣,一個離別時笑得歡快,一個不怎么說話。
但是畢竟一家人,也知道對方的性子,溫清也不會多怪,畢竟已經(jīng)見怪不怪。溫祈安是個不甚懂禮的小姐,畢竟是全家唯一的一個女孩兒,家里人都放縱她,寵她寵得要上天。李氏自還是個姑娘時,就是這樣淡淡的,如一杯溫水,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多管。
命好是這樣的,有人心想。
……
下午,陽光明媚了些,李氏叫了戲班子到院子里唱戲。
那是京城最好的戲班子,李氏沒什么愛好,就是愛聽聽戲,賞賞花,喝點薄酒。
那戲子在臺上唱,臺下有丫鬟們?yōu)槔钍蠝蕚浜玫能浺危赃呥€有些吃食。
溫祈安還在禁足中,實在找不到樂趣,也自己搬著板凳到一幫聽著。
她聽不懂臺上咿咿呀呀唱的什么,只被那各色的妝面和服飾吸引。
她想到什么,突然轉頭望向李氏,李氏像是察覺到了又像是沒有,但還是望著臺上的戲。
“娘親,我問你一個事哦。”溫祈安說。
李氏還是望著臺上,點點頭說:“你問。”
“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聽到她會問這個,李氏終于轉頭看看她,自己這古靈精怪,什么都好奇的女兒,在問出這句話時臉上還是平常遇到問題時的疑惑樣。
她又把目光放回到臺上。
“我也不是很懂,誰跟你說這個的?”
“夏姐姐?!彼鐚嵈鸬??!八f聯(lián)姻后會變得身不由己?!?p> 李氏的臉還是正對著臺上,可是目光好像下移了,好像在想什么。
“你知道誰跟她講的這些嗎?”她又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但是好像跟前面一次不一樣了些。
溫祈安搖頭。
“不是個好詞。”李氏說。“我知道,看姐姐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最終李氏沒給她答案,她看著戲“又出的是場傷人心的,看了沒意思?!?p> 于是,她打著哈欠,由旁邊的丫鬟扶著回房了。臨走前叮囑她走走,別涼到了。
臺上的人走走,轉圈,揮袖,有時“呵”的一生會把她嚇到。仿佛自己也聽進去了。
她全然被吸引住,沒有再想她娘親沒給她的答案。
鼓點聲越來越密,各種樂器混在一起,小姑娘的身子不由得往前伸想看得清楚些。
臺上凄凄切切,她看到有人做了自刎的動作,轉了幾圈然后下倒。
又是哀聲。
一聲洪亮的鼓聲起,戲閉。
等她回過神來時,不知怎的,臉上多了幾道淚痕,頂尖的戲班子就是不一樣,她激動地默默淚,任著濕噠噠的手掌鼓掌,像別人看完戲一樣喝彩“好!”
她又吩咐著丫鬟把盤子的糕點都分發(fā)下去,戲班子里的人也沒拒絕,盡管別人看完戲都是給銀子打賞,這個小小姐不懂這些,一人分了幾塊糕點,也讓人心暖。
他們收拾完東西要走時,又聽到這位小姐喃喃“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
領頭年長的笑笑,沒說什么,最后一個年輕一點的男子聳聳肩“你們這種富貴人家不會懂,像我這樣的才是身不由己,為了糊口飯吃,年少就出來學藝?!?p> 溫祈安望著他們走出門,懂了又好像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