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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東宮有梨樹

重生之東宮有梨樹

白馬玉麒麟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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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1-27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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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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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生歸來

重生之東宮有梨樹 白馬玉麒麟 4104 2024-01-27 19:40:36

  十載官場沉浮,一朝城門斬首。

  我身穿灰白的囚服,雙手反剪于身后,被兩個官差壓上刑場。

  劊子手最后磨了幾下刀,虬須密布的臉上滿是不屑,那磨刀聲嚇得我雙股打戰(zhàn),身體一直往下癱軟。

  “六監(jiān)掌事女官,清河許梨,栽贓謀害前朝太子周恪己,罪不容誅,即時問斬?!?p>  我有一萬句委屈堵在胸口,我有一萬句疑惑卡在喉頭,我入宮十年,壓根不認識什么周恪己,我哪里來的什么罪名謀害一個不認識的人?

  然而,沒有人聽我的委屈。一塊菜葉子砸在我臉上:“就是她害死了溫賢太子!殺了她!”

  我尋聲看去,那么多穿著粗布衣服的庶民恨恨地看著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了。

  ——溫賢太子?我根本不認識溫賢太子?。?p>  然而現(xiàn)實由不得我爭辯。

  “午時三刻已到,罪婦許氏,問斬!”

  一道竹簽落在我身側(cè),劊子手一腳踩上了竹簽,手中提著一把閘刀一步一步走向我

  “許姑姑,把頭低下來,咱一刀給你個痛快?!?p>  ·

  我沉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黑暗中忽然生出一片穹窿,又生出日月各占一邊,而我腳下則似萬物生靈長出血肉般生出豐饒土地,禾穗低垂、黍稷豐收。

  忽然,一片大水沒過我,也沒過了百里平原。

  我仿佛突然回到了清河縣水患那一年,那年渾濁而黑黃的大水就是這樣吞噬了清河縣周遭百里。巨大的恐懼讓我在水中張開嘴大喊:“娘!”

  “溫賢太子,是救命恩人啊!”“多虧了溫賢太子,清河縣得救了啊?!?p>  洪水忽然退去,我聽見周遭嘈雜的人聲鼎沸。一艘百里長的糧船從我面前駛過,周遭百姓均跪拜在地:“謝謝圣上,謝謝太子??!”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背后想起:“阿梨。”

  我忽然瞪大眼睛,匆忙回過頭:“娘!”

  那是娘的病榻,她依靠在墻上,臉則隱沒在一片黑暗中:“阿梨,你想去參加女官選拔,娘旁的沒有交代你的,唯有一件事,不可忘記溫賢太子對清河縣的恩德。然而十年過去了,你卻連溫賢太子都不記得,娘實在是,無比失望。”

  “娘,娘!您別走!我不認識溫賢太子?。∥也徽J識他??!我一個微末的小女官,我怎么能幫得上太子呢!娘!不是我忘記了!我?guī)筒涣怂?!?p>  “彼蒼者者,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阿梨,娘親當初教養(yǎng)你的東西,你這十年,都忘了啊。”

  我追著黑暗奔跑,在黑暗中想要找到娘親:“娘!娘!我沒有!我沒有忘記!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我這樣的貧苦人家出生的女官,我怎么可能幫得上被貶為庶人的太子呢?娘!您聽我的解釋啊!”

  娘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阿梨,娘問你,你所說的萬般無奈,有幾分為了自己的前程,有幾分是真的無奈!”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行眼淚從眼角滑落:“娘,女兒只是想要自保,只是想要在宮里生活下去……難道這也錯了嗎?”

  黑暗里一顆顆砂礫匯聚成一片海市蜃樓般的繁華宮中美景,我扭頭看向周遭,只聽背后傳來一聲清朗的男聲:“父皇,兒臣深知老國公乃國之重臣,北境大防。然而清河水患,兒臣不忍看民生凋敝,況清河乃天下糧倉。兒臣愿以性命相保,求父皇出糧賑災(zāi)清河?!?p>  “溫賢……太子?!?p>  我轉(zhuǎn)過身,卻見溫賢太子抬起頭恰與我對視上,面若冠玉,眉宇清貴:“兒臣自以為太子當為民生大計,萬死不辭,故上書請命,求父皇三思。”

  那明月清朗的容顏就這樣融化在一片黑暗之中。

  就仿佛從一片混沌的夢中將要醒來那樣,娘親的聲音在即將破曉的天光之中于虛空之中傳來:“娘問你,你說的萬般無奈,究竟有多少是為了自己的前程!”

  ·

  “阿梨?阿梨?”

  我猛然回過神,就發(fā)現(xiàn)司膳女官游蓮?fù)嶂^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我:“阿梨,你這兩天怎么一直在發(fā)呆???”

  我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恰好站在在前往六監(jiān)寢向膳食堂和司藥監(jiān)的路上,兩旁都是高聳的紅色宮墻綠柳。

  我叫許梨,清河縣人,自幼在家中藥房做事,爹娘和離后我跟隨娘親生活,一年前娘親因病去世,我便孤身一人踏上了赴京的道路,想要憑借自己的一身本事成為一名女官。三日之前我們剛剛通過的女官選拔,經(jīng)過層層考核終于進入了負責(zé)皇宮衣食住行內(nèi)務(wù)事宜的六監(jiān),我目前在司藥監(jiān)當差,游蓮則在膳食堂。由于膳食堂和司藥監(jiān)門對門建在東直門前方,眼下每日卯時我們都會一起從寢室出發(fā)去報道當值。

  “無妨無妨。我就是前些日子考核實在是太疲倦了,眼下總算通過了,心里這根弦就好像一下松下來似的。”眼下是卯時晨會剛散,恰好膳食堂與司藥監(jiān)靠在一塊,我們邊在步道上走著,邊聊天散心,“雖說好不容易進來了,眼下也就是堪堪入門罷了。你那邊司膳大人可嚴厲?”

  “司膳大人這幾天忙得不像話,我們都還沒見過她呢?!庇紊彍惤叶呅÷曕洁?,“據(jù)說是太子,太子最近總發(fā)脾氣,一旦看到自己膳食里面有那位喜歡吃的,就要狠狠責(zé)罰幾位姑姑。人吃五谷雜糧,哪有完全不能重復(fù)的?他也只會跟我們這些下人發(fā)脾氣,圣上面前可是一句話不敢有?!?p>  我左右警惕地看了一圈,拍了一下游蓮:“別瞎說!那位大人的事情說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也就和你說說?!庇紊徸е?,親昵地靠上我的肩膀,“旁人問起我都說不知道的。你也要小心,據(jù)說那位已經(jīng)病了好久了,圣上不許太醫(yī)院看診,弄不好這事兒最后還會輪到你們司藥監(jiān)?!?p>  “我知道,咱們都得多小心。”說著,我嘆了一口氣,“怎么就偏偏弄了這么個多事之秋進宮呢?”

  許多話我無法對游蓮明說——我重生了,重生在我通過司藥監(jiān)資格考核的那一夜。前一世里我為幫母親爭一口氣,立誓要在宮里混出個名堂,于是我選擇巴結(jié)當朝太子周恪禮。十年時間里我確實收獲了大把好處,當上了司藥監(jiān)的掌事,官至五品。但是先皇薨逝、太子登基的第二年,六皇子恪法卻忽然發(fā)動兵變,以謀害先皇為名斬殺新皇,而我作為新皇勢力中的一個小嘍啰,在叛亂發(fā)生的次月,被推出正玄門外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過往種種歷歷在目,我自始至終都難以忘記當年就在此刻,六皇子曾經(jīng)對我拋出過一次橄欖枝,但是我彼時只顧著討好司藥監(jiān)的司藥大人,哪里顧得上理會那個不起眼不得寵、在后宮無人在意的皇子?

  我隱約記得在重生之前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具體內(nèi)容卻有些不記得了。眼下只記得上一輩子自己最后栽了的原委——這輩子我多少都要去看看上輩子把我害死的溫賢太子是什么人物。要不然八竿子打不著他十年后都得給我使個絆子。

  自六監(jiān)女官住宿的六監(jiān)寢出發(fā)向正陽殿走個一盞香的時間便到了司藥監(jiān)和膳食堂,兩處恰好挨在一起。我與游蓮在膳食堂外分別,我去司藥監(jiān)報道,她去膳食堂點卯。

  眼下我剛剛?cè)雽m三日,工作目前還只是清點藥材,配藥煎煮之類的活兒還輪不到我。

  我正在點三七的數(shù)量的時候,卻忽然聽到掌事姑姑喊我的聲音,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她有些為難的站在藥房門口:“阿梨,等一會兒再點,你且出來一下。”

  我看見掌事姑姑背后的六皇子,心里一緊——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六皇子,這位是九月里剛剛來司藥監(jiān)的女官許梨,眼下司藥監(jiān)事務(wù)繁忙,唯有許梨剛剛來幾天,還有些閑暇。不過許梨尚未在宮中看過診,只在老家清河縣行醫(yī)。恪己大人身份尊貴,只怕這小丫頭的醫(yī)術(shù)……”

  “姑姑,這就不是你擔(dān)心的事情了。眼下皇兄病重,我也是萬般無奈,姑姑愿意引薦在下已經(jīng)感激不盡?!?p>  掌事女官嘆了一口氣,似也有些無奈,轉(zhuǎn)頭對我叮囑道:“阿梨,六皇子說想讓司藥監(jiān)幫個忙,眼下唯有你和畫梅有些空閑,你看看時間是否寬裕?若你沒有空,我便去找畫梅問問看?!?p>  ——畫梅,薛畫梅?

  一些之前未曾察覺的記憶忽然涌上心頭:我隱約記得上一世,周恪禮有一位妾室正是掌藥女官出生,而待明昭太子登基后,被直接冊封為梅妃。而當時宮里曾經(jīng)流傳過一條傳聞,說被廢黜的太子最后被幽禁冷宮,六皇子雖為他求情讓司藥監(jiān)派了一位年輕女官去看診,但是太子已經(jīng)積重難返,不過月旬便溘然長逝了。

  幾個線索忽然串聯(lián)起來,我隱約意識到不對勁。前世我此時謹言慎行,生怕自己哪里沒有做好便被趕出宮,而忽略了病在冷宮的太子恪己,眼下重新回到這個時間,一些新的想法卻涌上心頭:“空是有些空的,但是不知是什么事情?”

  司藥大人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倒是六皇子背著手高興地笑了起來:“有空便好,有空便好。自然是治病救人的事情,姑姑還請莫要推辭?!?p>  ·

  我?guī)е幭涓首右宦沸∨?,雖然心里已經(jīng)對目的地有了幾分準備,面子上還是不得不裝出一些一無所知的架勢:“六皇子,這是要去給哪位大人看病???咱們帶的這些藥夠嗎?”

  六皇子笑而不答:“快了,許大人何必著急?!?p>  我看著他那個陰陽怪氣的樣子就怵得慌,心里吐槽要不是為了我十年后的一條小命,誰愿意跟著這種人做朝不保夕的缺德事。

  “許姑姑入宮不久吧?”

  “考核通過才三日。六皇子為何忽然問起這個?”

  “入宮幾年的人,大抵都悶著頭不出聲,看起來就挺無趣的,哪里會像許姑姑這樣心性單純、心直口快?”六皇子轉(zhuǎn)頭笑道。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著實讓我有點接不上,滿腦子都是我十年后的悲慘結(jié)局,那門樓處滿地的尸體,空氣里全是血腥味和燒焦的味道。

  “姑姑怎么不走了?”六皇子轉(zhuǎn)頭看向我。

  “我……不是,草民……”我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一抬頭便恰好看見了溫賢閣三個字的匾額,“草民……”

  六皇子順著我的目光轉(zhuǎn)頭看去,了然一笑:“原來如此,姑姑是被這三個字嚇到了?”

  我心里一沉——雖說自己早有準備,但是真的看到三個字的時候一股恐懼依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不由得喃喃出聲:“太子的……”

  電光火石間,我猛然驚覺自己居然說錯話了,連忙跪在地上,一下將額頭磕在冷硬的磚塊上:“草民失言!草民失言!是,恪己大人!”

  六皇子站在我面前,不動聲色地俯身看著我,嘴角掛著一絲淺笑:“許姑姑,何必那么害怕?”

  我將額頭抵在磚塊上,戲還是要做全套:“草民身份低微,怎敢、怎敢為恪己大人看診?”

  “兄長已被父皇貶為庶民,不日可能還要流放西北苦寒之地。姑姑乃是司藥監(jiān)掌藥女官,專事后宮方藥事宜,有姑姑為兄長診治,乃是兄長的福氣,姑姑何來身份低微一說呢?”

  “草民——”

  我還未曾解釋,卻見六皇子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姑姑,你不會不認可父皇對兄長的責(zé)罰,還覺得太子之位應(yīng)該屬于兄長吧?”

  沒想到一口鍋還沒摘干凈,又一頂大鍋直接砸了下來,我啞口無言驚慌失措,只能再一叩首,差點沒把自己磕暈過去:“草民失言,草民失言!求六皇子責(zé)罰!”

  “姑姑,你愿意替小子為兄長診治,是小子該謝謝你才對,何來怪罪一說呢?”

  我仰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望向周恪法,他恰好擋住了身后的陽光,在這陰寒的步道之中,他的陰影籠罩著我,隔絕了我和陽光。我無法看清他埋藏在黑暗中的表情,就像即使重來一次,我依舊無法看清自己的前途:“姑姑,快快請起,隨我去看看兄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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