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走是留

　　柳阿姨嘴里的一顆牙都被打掉了，滿口腔的鐵銹味。倆人成婚這么久，她一直知道姜師傅是個看著老實實際上心狠的。

　　沒想到他心狠到這種地步，幾十年陪伴，這巴掌說扇就扇了，還當(dāng)著外人和閨女的面！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小歌不是我們的孩子……”柳阿姨搖著頭，臉上茫然不已。

　　柳阿姨挺痛恨自己親生女兒的。

　　這丫頭生下來身體孱弱，有先天性心臟病，需要耗費不少錢養(yǎng)著才能活，而且也不見得能活多久。

　　她跟姜正青倆人每個月才能領(lǐng)多少錢，怎么可能大半喂了這個短命的賠錢貨？

　　更何況，她當(dāng)初難產(chǎn)壞了身子，以至于到現(xiàn)在她都沒懷上第二個孩子。

　　在她看來，那個孩子就是個災(zāi)星，她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所以到了病房里，她偷偷將兩家的孩子給換了過來，還裝模作樣地將費盼夏留在保溫箱里三四天，才出院。

　　在她看來，那丫頭到了費家享福了，反倒是盼夏要跟著他們吃糠咽菜。她心里愧疚得很，滿腔母愛傾注在費盼夏身上，對其也是疼愛入骨了。

　　難道，在產(chǎn)房中她生產(chǎn)完昏迷的時候，也有人將她的孩子給換走了？

　　費母看向費盼夏，心情有些復(fù)雜。雖然有鑒定報告證明，這孩子是自家的，可是她怎么都親近不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怎么瞧費盼夏都不像她跟老費。

　　“盼夏，媽媽還是那句話，你想要留在費家，費家不差你這雙筷子。如果你想要跟著你養(yǎng)父養(yǎng)母孝順，我跟你爸也很支持?！?p>　　費盼夏緊握著拳頭，內(nèi)心覺得羞憤不已，明明自己是費家千金。

　　而費家人挺疼愛女兒的，為什么換成她，卻得不到一絲偏愛呢？

　　她微垂著頭，跟以往般乖巧道：“媽媽，我，我想留下來，費家到底才是我真正的家。

　　以前我不知道，只能巴巴羨慕牧歌受到大家伙的疼寵，如今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不想著認(rèn)祖歸宗？

　　不過您放心，我會處理好跟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關(guān)系的?！?p>　　說完，她便拉著姜正青和柳如云走到一旁，小聲道：“爸媽，我不知道當(dāng)初發(fā)生了什么。

　　以我親爸的脾性，做不來跟醫(yī)生提前通氣對檢測報告作假的事情。

　　費牧歌應(yīng)該，應(yīng)該不是你們的孩子?！?p>　　怎么就不是呢？這點跟她夢里的情況不一樣。

　　就好像她將費牧歌的衣服給弄臟了，潑滿了泥點子，可是費牧歌又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可能今后，費家人反而會更加疼寵無父無母的費牧歌！

　　想到這里，費盼夏氣得不行，可她還要耐著性子說：“爸媽，最近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

　　我們要是再鬧騰，恐怕，費家人也不愿意認(rèn)我了。

　　當(dāng)然了，我沒想著要離開你們?；氐劫M家，我只是從兩個父母，變成了四個父母。

　　我馬上要高中畢業(yè)了，只要咱們最近不挑事，我就有把握利用費家的愧疚，爭取一個好工作。

　　到時候費牧歌只能下鄉(xiāng)插隊了……費家不差錢，等我上班了，就拿出一半的錢孝敬你們……

　　再說了，我比費牧歌聰明懂事多了，跟費家人相處久了，難道他們還能對我如此漠視嗎？

　　只要我在費家，肯定能帶給爸媽更多的好處……”

　　姜正青和柳如云對視一樣，確實這樣，他們再鬧騰，說不定費家還真將費盼夏給塞回來呢。

　　離開包吃包住還給錢的費家，他們能少五六十塊，這還只是明面上的。

　　平日里柳如云給費家買飯菜，仗著費家人心大，總能扣點差價的！

　　“唉，盼夏，你媽為了你可是丟了工作，往后咱們吃住都要花錢了……”姜正青長嘆口氣，“你說你親爸媽做的這叫什么事??？

　　我們沒怎么吧？反倒是我們替他們將你養(yǎng)大了，你回了費家，而我們被攆出來了?！?p>　　他們?nèi)谌绾味枷氩怀觯M家人到底怎么想的，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費盼夏連保證帶許諾地，才將這對夫妻兩給勸好。

　　費牧歌則小聲地跟費母說話：“媽，這柳阿姨辭了好，我總覺得她是個面甜心苦的人。

　　不過，您也不能將所有家務(wù)活都包了。您退休了，是功臣，頂多買個菜，幫忙看會孩子。

　　我們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家里打掃衛(wèi)生、做飯和洗鍋碗，都分?jǐn)偨o每個人。

　　不然，您體諒我們，將活都包了，大家伙會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的……

　　哪能家里十來個人，家務(wù)活卻壓在您身上吧？”

　　費父點頭，“牧歌說得對，咱們是有兒子、兒媳和女兒的人，他們都長大了，要一起分擔(dān)家務(wù)活！”

　　費母笑著捏了捏費牧歌的鼻子，“牧歌長大了，有當(dāng)小管家婆的潛力。

　　不然讓你給大家伙安排一下？”

　　費牧歌還真不客氣地掰著手指頭，給人排值日生，甚至連幾個小豆丁都安排到位了。

　　經(jīng)過她的打岔，費父和費母心里的火氣散了大半。

　　“咱家牧歌長得好、心性好，是上天送給我們費家的開心果，”費母這會兒都慶幸不已呢?！耙郧拔以趺礇]瞧出來，這姜師傅心這么狠，將他媳婦兒的牙齒都打掉一顆。那個柳阿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恐怕他們教出來的費盼夏，心眼兒也不少。

　　雖然說即便費牧歌是姜家的孩子，他們也不會放她去姜家受罪，但是這事到底有遺憾。

　　費父繼續(xù)點頭，“待會我就將他調(diào)回運輸隊，換個年輕穩(wěn)妥少事的小伙子開小車?！?p>　　費牧歌趁機(jī)建議道：“爸，我覺得你們廠的員工一點都不活泛，估摸著也是一個崗位待久了，人不傻也會懈怠、提不起精神來。

　　不如一些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的活，大家伙輪流著干，活躍下氛圍，更加彰顯您的公平公正?！?p>　　費父聽了挑眉，“你這個主意聽著怪新鮮的?！?p>　　“那可不，就是有技術(shù)含量的活，能有多難？除了真正核心技術(shù)，其他的活個把月就能上手吧？

　　崗位流動，提高大家伙的工作積極性，加強(qiáng)對工作整體把握，杜絕某人獨霸某些崗位或者一言堂的被動局面，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費牧歌輕笑著補(bǔ)充了幾句。尤其是生產(chǎn)、銷售和會計這三個部門，與廠子盈利直接掛鉤，也很容易被人鉆空子挖墻腳。

　　崗位上部分員工的流動，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這些事。

　　費父擰著眉，顯然是將她的話聽進(jìn)去了，慢慢琢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