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推柴
大家很快吃好了飯,按照時間推算,趙小川和阮策也應(yīng)該去查驗萎凋的鮮葉了。
“四娘、杜信哥,我和阮策哥先去看看鮮葉如何了,你們忙完后,也盡快過來瞧瞧。”
趙小川正說著,便帶上阮策,一個箭步,急匆匆走出了廚院的門。
阮策只是默默地聽著趙小川的安排,一路小跑,跟著他來到了廠房里。
廠房昏暗,加上方才外頭光線強(qiáng)烈,兩人只覺得視線模糊不清,便逐漸放慢了腳步,自覺地站在門口閉上眼睛,駐足了片刻。
終于,再睜開眼時,倆人眼前開闊,視線也明朗起來。
于是,便推門而入,兩人很快來到廠房的最深處。
趙小川蹲下身,隨手抓起一把鮮葉,領(lǐng)著阮策轉(zhuǎn)過身走到門前,倆人細(xì)致入微地觀察起來。
“怎么樣?怎么洋?小川,萎凋得如何了?”
阮策并不清楚萎凋的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只是跟在身后,邊觀察著記下趙小川的動作,邊好奇地追問起來。
趙小川見他一臉求知的模樣,捧起手里的鮮葉湊到他的眼前,大大方方地地向他展示著,并開口解釋道。
“阮策哥,你看,如今這萎凋的鮮葉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松軟的狀態(tài)。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天氣的原因,我感覺它們再過幾個時辰就可以進(jìn)入到下一個制茶步驟中?!?p> 趙小川說完,捧起鮮葉在鼻尖聞了聞——是清甜的茶香味,帶著一絲冰糖的甜味,還有幾分蘭香和花蜜香氣。
“小川,那以你之見,還要攤晾多久?我們需要做哪些制茶準(zhǔn)備?”
阮策雖然是小心觀察著趙小川的一舉一動,但對他這個門外漢來說,他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一批鮮葉要攤晾萎凋到什么時候。
趙小川繼續(xù)走到一些簸箕和篩子中間,伸出手穿進(jìn)鮮葉里試探著溫度,看看其中有沒有一些鮮葉沒有攤晾好,不小心捂出了溫度,或者發(fā)酵變質(zhì)了。
“阮策哥,我看再過兩個時辰便可以開火炒茶了?!?p> 確認(rèn)過所有的簸箕和篩子里的鮮葉都沒有發(fā)生質(zhì)變后,他又才如釋負(fù)重地將它們各自放好,若有所思地帶上阮策走到了對面的炒茶房。
推門而入,趙小川便看到了七口整齊排列的炒茶鍋。
這些鍋爐,是先前許鐵匠按照趙小川所給的圖紙,花了半月之久打制而成的。
趙小川走上前去,拿了一塊帕子從始至終,將七口鍋爐擦了又擦。
不知為何,雖然鍋爐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要求讓許鐵匠打制的,但不知為什么,趙小川總覺得這炒茶房似乎欠缺了什么。
至于到底欠缺什么,趙小川也說不上來,只是隱隱中覺得缺少了一件極為重要的配置。
阮策見趙小川忙著干活,自己也不好意思閑下來,于是,他又鉆到門外,將一些柴火扔上推車,從柴房推著柴火送到鍋爐旁。
一來二去,兩人各自分工,很快將炒茶房里的準(zhǔn)備工作完成得漂漂亮亮。
原先,因為考慮到炒茶房和攤晾房緊挨在一起的話,容易使攤晾房的溫度升高。
這樣既破壞了攤晾萎凋的條件,又因為攤晾房室內(nèi)昏暗,若要從里面抬茶到炒茶房就又難免視線受阻,導(dǎo)致一些磕磕絆絆的意外。
所以,趙小川在開始布置院落和房間的時候,就用心良苦將它們分門別類,各自歸置到適合的地方。
至于殺青后的茶葉,又將被放置到緊挨著炒茶房的房間里。
這個房間被趙小川簡稱為“捻房”,相對其它房間來說,這里面積最大,四面通風(fēng),而且院落獨立,配有一個最大的曬場。
人們一旦將茶葉炒制出鍋,就只管用編制得嚴(yán)絲合縫的簸箕將它們小心盛好。稍待片刻,便又采用人工的方式來進(jìn)行揉捻。
揉捻是最吃人力的制茶工序,一般來說,普洱茶的手工揉捻須經(jīng)兩次。
初次揉捻實在茶葉殺青攤晾后進(jìn)行,初揉的目的在于使炒制出鍋的茶葉揉成條狀,茶汁滲出后將茶葉繼續(xù)攤晾在陰涼的地方,直到二日清晨又繼續(xù)復(fù)揉。
揉捻不可完全使用蠻力,揉捻的手法要求動作彌形、圓活、完整、連貫協(xié)調(diào)、剛?cè)岵?jì),從而使得茶葉均勻受力,利于成條。
“小川,你快來幫我瞧瞧,今日拿回的茶葉,大概需要多少柴火?”
阮策實在拿不定主意,便在一旁呼喚著趙小川,希望他移步到鍋爐旁,確認(rèn)一下柴火的數(shù)量。
要是柴火數(shù)量還不足夠,那他便再拾上一堆裝上推車?yán)?,接著拉上幾車?p> “阮策哥,你辛苦了,等一會兒我再同你推上兩車,大致也足夠了。”
趙小川看著熱汗淋漓的阮策,而自己也忙活得差不多了。
于是,便來到阮策身旁,搭上手,使出力氣同他一起挪揶著一個兩輪推車。
來到柴房,阮策和趙小川各自挑揀起一些粗細(xì)不一的柴火,紛紛擲進(jìn)了空蕩蕩的推車?yán)?,很快將推車堆成一座山包的樣子?p> 就這樣,兩人一來一回間,就把之后需要用到的柴火從柴房移到了炒茶房。
“阮策哥,你可小心一點,我看這些柴火大多是紅毛樹,所以你捏的時候可得注意,一定要看準(zhǔn)它的樹皮處下手,千萬不要冒失捏到它的帶刺處。”
砍來的柴火大多是經(jīng)得起燒的紅毛樹,這種樹的樹皮粗糙丑陋,而樹皮連通樹芯的地方有一層毛刺。
毛刺通常為紅色,刺眼極為細(xì)密,要是不留神被它蟄進(jìn)皮膚,那可真是遭了大罪。
先不說這毛針密密麻麻,蟄進(jìn)皮膚不好拔出。若是用針,也是需要耗費不少功夫。
不僅如此,這個毛針卻和之前包裹搖頭蟲的毛刺生得極為相似,而且自帶毒性,扎進(jìn)身體時會往皮膚深處鉆,讓人又痛又癢,毫無辦法。
“小川,我剛才格外注意了,不過還是中招了——手心里扎進(jìn)了幾根,到現(xiàn)在都還在一陣接一陣鉆心地發(fā)癢?!?p> “阮策哥,等會兒回內(nèi)院,我讓四娘也幫幫忙,盡快將這些毛刺剔除,不然今晚你就別想睡個好覺了!”
“好,小川,我這就把推車歸置到位......我們也趕緊回去。”
阮策抬起手,咬著牙死死盯住掌心的方向。見上面有數(shù)十個黑點,不禁打了個冷顫,翻下掌心湊過來和趙小川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