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會那一天晚上,周阿姨身兼重任,代表姜思甜和周觀棋的家長去參加家長會。
家長進去以后,姜思甜和周觀棋在學校門外等著周阿姨出來,因為周觀棋成績穩(wěn)定進步的原因,周阿姨今天特地要請他們?nèi)コ钥救?,現(xiàn)在只等周阿姨出來,他們就出發(fā)。
家長會導致校門口有很多車,電動車停在人行道上,小汽車停在路邊,今天這條路請交警幫忙,其他車輛暫時不讓通過。
“等會兒我媽要是出來罵我,明天你必須賠我一篇英語課文?!敝苡^棋和姜思甜并排坐在學校門口的石墩子上,周觀棋討價還價道:“你要知道,我媽本來不會罵我,但是有可能看了你的成績以后,出來覺得我不配當她的兒子?!?p> 誰讓她的成績太好了呢?
據(jù)他所知,這次家長會,班主任把月考成績也擺在上面,搞不好他媽會覺得他進步慢,甚至有可能班主任會告狀他欺負女生的事,總而言之就是姜思甜的錯。
而姜思甜根本沒有在聽周觀棋自言自語,她和周阿姨一起來,在門口的時候遇見了她爸爸和小姜思甜。
爸爸一改她印象中兇神惡煞的模樣,變成了一個穿著名牌西裝的中年大叔,小姜思甜挽著爸爸的手從他們面前走過,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姜思甜也在人群中。
姜思甜分不清自己是害怕還是難過,怕爸爸認出她又打她一頓,難過他眼里根本就沒有自己。
小姜思甜也來了,她親昵地送爸爸進去以后,轉(zhuǎn)身看見了他們,對姜思甜挑釁地仰了仰頭,問:“你今天誰來給你開家長會?我媽媽給我弟弟開,我爸爸給我開,我爸爸就是喜歡我勝過弟弟?!?p> 她好像透過“爸爸的寵愛”打贏了和姜思甜這半學期的仗,勝利的姿態(tài),讓姜思甜知道自己比弟弟這個男孩子還受寵愛。
“不和你們這些窮鬼聊天了,這里好熱,我要回車上吹空調(diào),等會兒我爸爸還要帶我們?nèi)胰プ屋?,共度周末?!毙〗继鹳H低他們一番,驕傲的回到了學校門口不遠處的黑色轎車上。
姜思甜一直發(fā)愣到現(xiàn)在,而周觀棋的注意力也都在自己媽媽身上,根本沒注意到姜思甜正在神游。
家長會開始之后半個小時,一些家長陸陸續(xù)續(xù)的從學校里走出來,姜思甜無心去看這些家長們的表情狀態(tài),只見小姜思甜已經(jīng)下車,跑到學校門口,向?qū)W校里面招手:“爸爸,我在這里!”
姜思甜內(nèi)心的恐懼占據(jù)上風,立刻站起來躲在周觀棋身后,讓周觀棋擋著她。
小姜思甜迎上去,抱住爸爸的胳膊撒嬌:“爸爸,我考得怎么樣?是不是沒有讓你失望?”
周觀棋看著小姜思甜摟著男人的胳膊,這個男人雖然面目看起來和藹,但是掩飾不住眼里的算計和戾氣,對小姜思甜說:“我的女兒果然聰明,沒有讓爸爸失望!”
“可是我前面還有好多名呢,下一次我會更加努力的!”小姜思甜謙虛的表示自己會努力,又弱弱的說了一句:“你看到姐姐的媽媽了嗎?阿姨還生你的氣嗎?”
姜思甜躲在周觀棋身后,前面的表情互動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見爸爸特別嫌棄的說:“她知道丟人,今天躲著沒有來,臭丫頭的親媽勾漢子,自己也不檢點,活該沒人給她開家長會?!?p> “爸爸,你不要這樣說,阿姨一個人帶著姐姐生活也很不容易,我聽說阿姨和那位叔叔,開了一家舊電器維修店,生活一定也不容易,她才會和男生在一起玩……”
姜思甜了然,看來小姜思甜把她在學校污蔑她和周觀棋的那一套說辭,全盤說給了爸爸聽,甚至有可能說得更加不堪。
“你不要提她,提她臟嘴,她要自甘墮落是她活該。”爸爸直接打斷小姜思甜,繼續(xù)說:“你是爸爸的心肝寶貝,爸爸只有你一個女兒,別提那個賠錢貨小雜種,記住回家不要告訴你媽媽你和她在一個班,別讓你媽媽為這件事生氣?!?p> 原來他也有要保護的人,他們和她一樣,不想讓那位生了兒子的老婆,知道兩個女兒在一個班里。
“嗯,我就知道爸爸最愛我了……我們一家今晚就出發(fā)去坐游輪,我還沒坐過郵輪呢?!?p> 父女倆的聲音漸行漸遠,姜思甜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抓著周觀棋的后背的肩膀,雙手發(fā)抖,立刻放開他。
周觀棋被姜思甜當擋箭牌,被迫正面觀賞了小姜思甜的“父女情深”,也就看見了小姜思甜的爸爸嘴里說的“賠錢貨”和“小雜種”,還有姜思甜在背后發(fā)抖的感覺。
“他……”周觀棋說了一個字,后又忍住沒有再說,小姜思甜茶里茶氣的一句“姐姐”他看得真切,周觀棋想他應(yīng)該知道了。
而姜思甜也沒有失落多久,從周觀棋身后走出來,看著學校門口絡(luò)繹不絕的家長,說道:“周阿姨應(yīng)該出來了吧?”
要說她怕爸爸打她,她是真心的害怕,而從小她對爸爸的期望,從很小的時候爸爸抱抱她,到現(xiàn)在的爸爸不要打她,期望低了以后,爸爸的物理距離拉開,姜思甜就能漸漸回到正常。
難過也有,確實不多。
周觀棋見她變的鎮(zhèn)定,心照不宣的沒有說。
兩分鐘之后,周阿姨從學校門里走出來,臉上很明顯帶著怒氣,嘴上還罵罵咧咧的不知道在罵誰。
“看來我今晚比你慘的多?!敝苡^棋幽幽的說:“我媽那個樣子,估計要殺人?!?p> 姜思甜也覺得周觀棋要危險:“那我?guī)湍銛[平周阿姨的怒氣,你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訴別人,成嗎?”
姜思甜和他講條件,周阿姨很喜歡她,只要她說周觀棋是為了保護她,一定能救周觀棋一條狗命。
正好她也需要別人保守這個秘密,她想周觀棋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
沒等周觀棋點頭同意,周阿姨就走到了他們面前,把手上的卷子直接拍到周觀棋身上,罵道:“你站在這里干什么?!看見你就來氣!還不快走!”
“呃……阿姨,其實不關(guān)周觀棋的事,他也是為了……”姜思甜還不明所以,連忙上前為周觀棋解釋,卻被周阿姨攔住了。
“阿姨知道不關(guān)你的事,是他們這些臭男人不要臉!”周阿姨拴簡便廉,笑著攔住姜思甜要開脫的話,然后拉著姜思甜往外面走:“阿姨今天不太舒服,咱們先回家休息,明天阿姨帶你們出去玩,怎么樣?”
她變臉太快,姜思甜和周觀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兩人相視找不到理由,只能跟著周阿姨一起走。
今天周五,姜思甜跟著周觀棋回周家,周阿姨讓姜思甜先洗完澡去睡覺,今天就不要再用功學習了。
可是姜思甜睡不著,爸爸的聲音縈繞在她腦海,鉆進她的夢里,就像是一個沒有開關(guān)的大喇叭,她不想聽都要被迫聽他對小姜思甜的父愛。
她明白自己不嫉妒小姜思甜,媽媽說小姜思甜以后會加倍還給爸爸這個話她銘記在心,她奢求不來爸爸的愛,所以她早就不奢求了。
只是睡不著她也控制不了,索性坐起來打開臺燈,拿出自己的書看書。
如今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外面很安靜,里面也很安靜。
姜思甜卻意外聽見門外客廳里有動靜,好像是周阿姨出房門叫周觀棋:“你小聲一點,明天帶著思甜出去玩,不要帶回紀叔叔的店里,下個禮拜他們家都不開店?!?p> 姜思甜屏住呼吸,想聽聽外面在說什么,可也只是聽見周阿姨說道:“紀叔叔和薛阿姨前天就出去旅游了,你每天早出晚歸我把這件事給忘了,剛想起來?!?p> “那明天出去逛,還是騙她不要回來了?”周觀棋試探地問周阿姨:“這樣不好吧?她已經(jīng)很懂事忍讓了,直接告訴她也不會任性記仇,為什么要瞞著她?”
“大人的事你不懂,那是繼父,親生父母她心里不記,可是換了后爹誰敢保證孩子不記仇,告訴她還不如不說!”周阿姨警告周觀棋:“你給我瞞住了,她家長會沒人去,心里已經(jīng)夠難過了,別再招惹欺負她!”
外面周觀棋沒有聲音,里面姜思甜也再也聽不見聲音,面前的書也看不進去。
周阿姨這么說,大概是知道她和小姜思甜在一個班的事了,尤其是她可能還認識她的爸爸。
家長會的這一天,爸爸在另一個女兒身邊,媽媽和繼父出去“度蜜月”,誰能有她凄涼?
她不想難過,但是她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