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被破那天,妹妹引來叛軍,我為救她和叛兵周旋。
她頭也不回地逃跑。
后來,我被叛軍抓走,四肢砍斷,慘遭折磨。
而妹妹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母,親手殺我。
死后我才知,我是一本書的惡毒炮灰男配,而妹妹是天選之女。
為救男主和天下,她故意犧牲我成全她的愛情和大義。
重來一世,我袖手旁觀她作死。
既然她這么大愛無疆,那么我看看災難淪落到她自己身上之時,她是否愿意「犧牲」?
1
「大哥,救我!」妹妹在不遠處朝我呼救。
我卻渾身發(fā)冷,看向自己的四肢,竟然健在。
上輩子,妹妹故意引來叛軍,利用我救她吸引叛軍注意,趁機逃離出城。
而我身份暴露,被用來要挾父親。
父親乃重兵在手的常勝將軍,他不愿救我。
叛軍首領惱怒,將我四肢砍斷,差點活生生折磨死。
后來,妹妹憑借藏寶圖,與他人合謀天下,成為國母。
父親成了重權(quán)在握的國丈。
我被士兵解救出來,以為終于熬到頭,可迎來的卻是妹妹灌下的一杯毒酒!
而再次醒來,是人生的抉擇點。
「大哥!大哥!你快來救我呀!」妹妹驚恐的聲音不斷響起。
叛軍發(fā)現(xiàn)了她的女兒身,淫邪的雙手不斷撕扯著她的衣物。
妹妹趕忙拉住自己的衣服,不斷喊我救她。
我眼神閃爍,沖了過去,只是為了將妹妹懷中的藏寶圖暗中拿走。
「你這個臭小子!滾一邊去!要是敢破壞我們的好事,直接弄死你!」
「滾!否則就等死吧!」
這幾個叛軍立刻朝我動手。
我學過武藝,對付他們本不在話下。
可上輩子妹妹卻偷偷在我背后動手,害我落到他們手中。
這次也不例外。
我沒有錯過妹妹充滿恨意的目光,只是因為我晚動手一點,她就將這些男人差點玷污她的罪都一起記在我身上。
「砰!」
我一覺踹飛其中一個士兵。
「哥哥!我害怕!」妹妹沖過來我這里,暗中幾枚銀針朝我刺來。
但這次我有了防備,翻身一轉(zhuǎn)。
「妹妹,怎么了?」我按她在我身前。
「噗呲!」
銀針這次刺在了妹妹的身上。
妹妹昏倒了過去。
我眼神冰冷,解決完那幾個士兵后,拿走了藏寶圖。
第二天妹妹醒來。
「?。∥疑砩系臇|西呢?!」她尖叫道。
我佯裝不懂,「什么東西?很重要嗎?」
妹妹喊道:「當然重要!肯定是我們出來的半路丟的……你快給我找回來!」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城了,叛軍現(xiàn)在到處殺傷搶掠,我們再亂走動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刮已鹧b勸道。
妹妹卻快崩潰了,「不!我不能夠失去那樣東西!否則我還真怎么成為……」
說到這里,她又戛然而止。
2
「我不管,大哥,那樣東西對我很重要,必須要找回來!」話落,她快速起身,準備回去尋找。
可我卻沒有像以前無數(shù)次順著她般,隨她差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妹妹頓住了腳步,「哥?我們一起找呀?」
「有什么東西比命還重要?妹妹,這可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我垂下眼眸,神色冰冷。
妹妹察覺到我態(tài)度變化,也不隱瞞了,「哥,那可是爹親自交給我的東西,絕對不能弄丟的!我們必須找回來!」
「那爹為什么沒跟我說?」我冷笑道。
明明我和妹妹一母同胞,父親從小到大卻只專寵妹妹,眼里沒有我這個兒子。
妹妹犯錯,父親一筆帶過,倘若是我,則非打即罵。
父親要求我事事以妹妹為先,說我是兄長必須照顧妹妹。
上輩子的我天真的以為,父親只是太過擔心妹妹。
同為家人,兄長多多照顧妹妹也對。
卻沒有想到,原來我并非沈家親子!
沈斷山培養(yǎng)我,不過是為了讓我隨時隨地保護沈念、為沈念犧牲!
妹妹支支吾吾說不出那是什么東西,只說父親所授。
我兩眼一閉,「要找你去找,我可不去送死!」
妹妹聞言,怒氣沖沖,「沈辭!你竟敢不聽我的話!信不信到西北后,我向爹告狀!」
「東西你必須給我找到,否則我跟你沒完!爹會打死你的!」
我懶得理會妹妹。
趕路一天了,我需要休息。
妹妹跺了跺腳,終究沒自己一人前去尋找。
次日清晨。
妹妹騎不慣馬,執(zhí)意要我雇傭馬車。
眼下烽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我們身上盤纏所剩不多,哪里有那個條件?
「若不騎馬,你就走著?!刮依渎暤?。
妹妹憎恨地看向我,「沈辭!你是不是翅膀硬了,竟敢這么跟我說話?」
「我讓你回去給我找圖紙,你不找,現(xiàn)在竟然連一匹馬車都不愿意給我雇!你的眼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妹妹?!」
我轉(zhuǎn)頭看她,「我們現(xiàn)在是逃命,不是享福,你身上若有錢財和人力,別說一輛馬車,十輛我都給你弄來!」
妹妹這才噤聲,卻依舊不滿。
「天下動蕩不安,我可是救世之才,將來天下的黎明百姓都靠著我呢!你都不知道對我好一些?不就幾個錢財?我過得好,豈不是能越早尋救世之法?」
是,妹妹一出生就是穿越者,自詡「天選之女」,除了男主,她看不上我們這群土著。
從江南到西北,三千多里。
她看不到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的流民百姓,只嘲笑他們灰頭土臉、不修邊幅,看不到亂世之下被迫賣身的男娼女妓,只說他們自甘墮落、道德敗壞。
她滿口天下大義,卻在我的耳中如此諷刺。
3
叛軍四起,險象環(huán)生。
不遠處,幾名叛兵正肆意屠殺百姓,妹妹卻恨不得躲遠些。
滿大街的人都顧作逃命,沒有人伸出援手,哀嚎聲響徹,有人趁機搶奪財物,有人渾水摸魚拿走糧食,混亂中夾雜著叛軍的擰笑聲。
上輩子,我天真以為,妹妹滿是理想抱負和家國情懷,只是這世道對女子太過苛刻,她身為女子力量弱小,不能做些什么,現(xiàn)在我卻覺得可笑。
我雖然遭受叛軍的折磨,卻無數(shù)次祈禱妹妹能夠逃出生天,沒有如我般茍且偷生,我怨恨天命怨恨自己,卻從未懷疑怨恨過至親至愛的親人。
直到,妹妹親自灌下我毒酒那天。
「哥哥,要怪也只能怪你,倘若世人知曉本宮有你這么個兄長,豈不貽笑大方?」
「為了我們沈家的未來,你還是去死吧!」
父親走進門,我朝他呼救。
而中年男人卻眼神冰冷,「我沒有你這個兒子!為了念念而死,也是你之幸!」
我口吐獻血,流下血淚。
至親至愛之人為什么這么恨不得我死?!
「爹,妹妹,這是為什么,你們?yōu)槭裁催@么對我?!」
妹妹卻嘲諷道:「當年那場意外,還是我精心設計的呢,哥哥,這也是父親默許的,你就好好走吧!」
話落,她嫌棄我死得太慢,鋒利匕首直接捅進了我的心口。
再次回神,我于叛軍之下,救下那一家六口。
妹妹卻嫌棄我多管閑事,「他們死就死了,要是叛軍抓住我們怎么辦?!「
我扶起其中尚不足六歲的孩童,「見死不救,枉為人臣,妹妹你我皆為貴臣之子,你滿口天下黎民百姓,可見了黎民受苦,你怎么能無動于衷?」
我佯裝不解,堵得妹妹無話可說。
妹妹辯不過我,脫口而出一句,「他們怎么能夠比得上我?!我是救世之女,他們不過是幾個賤民!幾條爛命而已!」
原來,穿越者的妹妹,也被這個時代同化,她對尊者喊著「人人平等」,卻對下位者不屑一顧。
我從書中窺見過妹妹所處的時代,沒有男尊女卑,沒有戰(zhàn)火紛飛。
人人溫飽,和平而平等的國度,是我做夢都想要達到的彼岸。
我為傷者包扎傷口,并不理會妹妹的話。
妹妹氣急敗壞,「你做這些有什么用?慣會裝好人了,到時候你沒藥死了,又有誰記得你?!」
「大哥哥,她真的是你妹妹嗎?」孩童不解地開口,她躲在我身上,有些害怕看著妹妹。
妹妹的兇惡和我的良善形成鮮明對比。
要不是念在我是救命恩人份上,六人早就忍不住發(fā)怒了。
妹妹一口一個「賤民」「爛命」,絲毫沒有避開六人。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小人無以為報,今生今世必定結(jié)草銜環(huán),為恩公祈福?!篂槭椎睦先瞬铧c跪下,老淚縱橫。
那些叛兵看上他們的兩個女兒,想要強迫,他們上前阻止,倘若不是我,他們一家六口恐怕都要交代在這了。
「老者不必如此,不過順手之便罷了?!刮曳銎鹚?,「世道艱難,女子在外還是作男子打扮較好,否則容易被盯上?!?p> 我提點兩句,老者便明白了。
他們再三感謝,我并未要他們所剩不多的財銀感謝,轉(zhuǎn)身帶著妹妹繼續(xù)上路。
妹妹依舊在冷嘲熱諷,「沈辭,你是不是以為你很能?。』钇兴_轉(zhuǎn)世呀?我們現(xiàn)在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有閑心管閑事!」
我冷冷地督了她一眼,妹妹閉上了嘴巴。
我早已看穿了她自私自利的偽善面孔,不再多言。
沒有對生命的敬畏,是走向滅亡的第一步。
4
我之所以要去西北,就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想看看這個時代所謂的「男主」,他是否真能結(jié)束這亂世,還一個天下太平、盛世安康。
倘若真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我愿意放下過往追隨他,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天下黎民苦亂世久矣——
可結(jié)果卻令我失望。
我和妹妹回到西北,與父親重逢,也拜見了男主蕭宴,我眼睜睜看他徘徊在左一個紅顏,右一個知己之間。
妹妹大鬧,兩人又上演你跑我追的追妻火葬場環(huán)節(jié)。
他們無視下層者,為了情情愛愛視人命為草芥。
「倘若念念出了半點意外,我要整個天下都為她陪葬!」蕭宴眼紅暴怒,朝著底下的軍醫(yī)咆哮。
我捏緊了手指。
蕭宴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用膳,妹妹吃醋和他鬧矛盾,跑出去不小心遭遇匪徒,被影衛(wèi)救下。
妹妹逃跑時摔倒暈了過去,磕破了點腦袋。
蕭宴就將軍營里所有軍醫(yī)叫了過來為妹妹醫(yī)治,說出要全天下為妹妹陪葬的話。
書里寫的時候稱作深情,可真發(fā)生在現(xiàn)實我只覺得可笑。
妹妹經(jīng)一個軍醫(yī)診斷已經(jīng)無事,只是暈了過去罷了。
可蕭宴不聽,讓所有軍醫(yī)都要跪著等妹妹醒來,可外面的傷兵怎么辦?
他們保家衛(wèi)國,斷手斷腳,卻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醫(yī)治而亡!
「殿下!外面?zhèn)€在哀嚎,不可無軍醫(yī),不若讓軍醫(yī)們先行出去救治,沈念醒來再行診斷。」我上前勸誡。
「啪!」
蕭宴狠狠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來使喚本太子!念念是你妹妹,你不關心她就算了,還想要害她!那些人的命哪里比得上念念的一根手指頭?!」
我被他身邊的影衛(wèi)壓了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妹妹記恨我,曾在蕭宴面前多次詆毀我,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我差點被打死。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傍晚。
我走出帳篷,看到了不遠處一個身著樸素的女子眉眼堅毅,正在救治傷兵。
雖衣著質(zhì)樸,但女子舉手投足間的高貴和清冷的面容,不似普通人。
能夠出現(xiàn)在軍營中的,絕非凡人。
「沈小將軍醒了?」突然,女子轉(zhuǎn)身看到了我,她包扎完士兵傷口,徑直向我走來。
「這位長平公主,倘若不是她求情,昨晚將軍你就沒命了?!股磉吺绦l(wèi)朝我開口。
我心中驚訝,立刻行禮,「長公主安?!?p> 「沈小將軍不必多禮?!归L平公主笑著擺手,并無上者的高高在上。
「小弟在宮中被寵壞了,那日之事,還望將軍見諒。」她眼眸蘊藏暗光,想去扶我。
「公主言重了?!刮疫B忙避開。
蕭清瀾是蕭國的嫡長公主,和蕭宴是一母同胞。
戰(zhàn)亂四起,嫡長子和嫡長女隨軍宣揚國威,振奮士氣,長平公主于是也出現(xiàn)在了軍營。
但我可不敢小看這書中最大的反派。
5
「威遠將軍,你真覺得蕭宴能擔得起這天下之責嗎?」
營帳內(nèi),美人巧笑嫣然,話里藏針。
「太子殿下是國之儲君,公主殿下慎言!」我眉心一跳,話是這么說,心中卻明白蕭宴不能。
蕭清瀾輕笑一聲,「威遠將軍說笑了,本宮看出你是個有本事的?!?p> 我自江南安排運糧完,歸西北以來,戰(zhàn)無不勝。
短短數(shù)月,已從小將成為了僅次于父親的存在,不再是什么沈小將軍。
旁人見我,只會聯(lián)想到那個獨挑六將獲勝,被賜名為「威遠」的厲將。
我自小習武,精通兵法,收服三十六軍,拿下六城,一躍成為旁人討好又忌憚的存在。
蕭清瀾此次來拉攏我,是得到了蕭宴的授意?
這位嫡長公主,不屑成為男人和皇權(quán)的附庸,精通安邦治國之策。
她之所以成為本文最大的反派。
是因為她竟然想要效仿娥親公主外戚專政,想將蕭宴當作傀儡,架空他的權(quán)力,做攝政公主,治理天下。
但在男女主光環(huán)下,她最終也死于非命罷了。
其實,論對天下亂世的心懷悲憫,對人命的敬畏,對權(quán)謀的算計,蕭宴實在比不上蕭清瀾一分半點。
在我看來,倘若蕭宴為皇,還不如蕭清瀾為皇。
我不自覺對比,突然之間,那種想法似乎雷擊,貫穿了我整個大腦。
「威遠將軍?」蕭清瀾見我恍神,喚了我一聲。
我回過神來,眼眸垂下,「時間不早了,末將也該送送公主,倘若他人傳出些閑話,怕是對公主名聲不好了?!?p> 聞言,蕭清瀾抿起紅唇,「威遠將軍,本宮能獨身出現(xiàn)在這營帳,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雪白纖細的手撫摸上我受傷的胸膛,我耳尖一紅,慌張避開。
「公主請回,此事末將會和太子好好交代。」
蕭清瀾驚訝,「本宮倒是少見坐懷不亂的男子,莫非你竟有心上人?瞧不上本宮?」
我搖搖頭,「末將一介莽夫,倘若有歡喜之人,也該先明媒正娶。」
我抬起頭看她,「世道如此,女子生存本就艱難,末將不敢以此居功染指公主?!?p> 亂世之下,皇室衰微,如今幾乎是武將的天下,為了拉攏我,皇室想用聯(lián)姻來鞏固君臣關系。
而公主則是最好的犧牲品。
我很清楚這一點,沒有強迫他人的愛好。
蕭清瀾上一世也是被聯(lián)姻給一個武將,武將暴躁成性,動輒打罵侮辱。
蕭清瀾最終黑化殺夫,走上奪權(quán)攝政之路。
我醒悟太晚,還禁錮這個時代的君臣關系、男尊女卑思想,卻從未想過另一條道路。
在走上這條道路前,我還需要考察蕭清瀾究竟能不能擔這天下之責。
是夜。
妹妹和父親過了尋我。
「三十六軍軍權(quán)責任重大,為父不放心,你還是將軍權(quán)交由為父之手吧。」一到我營帳,父親直接伸手朝我要兵符。
妹妹更是嬌縱,「宴哥哥正好需要兵符,你直接給宴哥哥也行?!?p> 「倘若我不給你們呢?」我直接冷笑出聲。
三十六軍明明是我拼死拼活才收服的,憑什么便宜給兩人?
父親聞言大怒,「你這個孽障!竟敢如此跟老夫說話?究竟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