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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傳承未絕之地去

第十八章:衣被天下(中)

到那傳承未絕之地去 舊漁 2131 2024-03-10 22:40:07

  婉兒迎面道,這是遠房家姊,對我們此地習俗少有了解,諸位莫要責怪。

  是虞淵長老的弟子!有人認出了婉兒,這下人群才四散,很快就剩下了二人。

  榣若看著婉兒,眼前的女子一身直領長衫,問道,你是如今時代的婉兒還是2024年的婉兒?

  那女子聽完一怔,突然噗嗤了一聲,道,榣若姊姊你說什么呢?我就是婉兒,是你眼前的婉兒啊。

  說完牽起她的手,道,快些走,今兒可有客人到訪。

  傳來點點溫度,讓她此刻感覺到心安,來到這個時空,顯然是有些冒進的,事實上她表面上沒有表現(xiàn),但內心里卻直到,自己也并非外表那么勇敢,而眼前這個人,卻給她帶來了些許欣慰的溫暖。

  客人?她試探地問,那虞淵長老可在?

  幼帝當政,政局不穩(wěn),不少傳人因戰(zhàn)亂被迫移居,虞長老已動身去溝通當?shù)毓賳T讓他們盡快返回終南山。婉兒一聲嘆息,也不知這戰(zhàn)火得綿延多久。

  景炎二年。榣若心下一想,是了,這戰(zhàn)亂自恭帝被俘、臨安淪陷始,到現(xiàn)在也應有2年余,這一場戰(zhàn)亂一直到祥興二年才終結,而這一場滅亡,距今剩下也不過2年。2年之后是蒙元接近百年的統(tǒng)治,而后又是戰(zhàn)亂…她心下一悲,但既然來到了這里,應是有傳承之門想要尋找的因果。

  她苦澀地抿了抿嘴,內心還在不斷推演,如果傳承之門的對面,便是一場與先人的對話,那這個時代,應該就有我需要尋找的人。

  到了。婉兒的一句話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此時他們就站在一座院子里,這院子,和那時她見到婉兒的院子有些像,只是院子里面沒有種上桃花,而是擺滿了一個個碩大的酒壇子。

  來,婉兒推門,進到一間房內,給她倒上茶,笑道,等下啊,那人就到了。

  那人?她吃驚地看著婉兒,是誰?

  這不是你哭著喊著一定要讓虞長老請來的人嗎?婉兒看著她,也不知道為何她會問出這樣的話,是崖山來的黃婆,你可說這輩子不管見誰,都一定得要見到她。

  婉兒繼續(xù)道,模仿起虞淵的語氣,虞長老說了,讓你不好好學制衣,就讓黃婆搬來終南山管管你。

  黃婆。她聽著有些耳熟,沉思半晌才驚道,黃道婆?

  你才想起啊,你說這制衣的行當可沒什么人讓你佩服的,除了這黃婆。她出生沒了父母、十三歲被賣作童養(yǎng)媳,后被公婆虐待好不容易逃到了崖州,但她并沒有對這世間產(chǎn)生任何怨懟,反而還幫當?shù)氐膵D女一直在改進紡織工具,提升女性的話語權。婉兒一邊說,突然眼神有了些惋惜。

  這可惜啊,如果是在安平盛世,她的才能應該不僅受限在崖州,但如果是在安平盛世,可能她兒時也不一定會顛沛流離了……婉兒陷入了深思,好一會眼神回歸清明。

  她也注意到了,仿佛一提到戰(zhàn)亂,婉兒的情緒便會變得低沉起來,但她也不好多問,所以也就將此時的提問先埋到了心底。

  到了!她一抬頭,忙出門迎接。進來的是一位30余歲的婦女,身著秋香色棉麻褙子衫裙,頭上扎著同色棉布包髻,雖衣著樸素,但此時卻正是一個女性的正好年華,別有一番風韻,她的樣貌透出溫柔,眼神卻十分堅定。

  榣若跟在后面,行了行禮,而后三人返回屋中。

  一坐下來,黃婆便朝著她微笑,道,這位便是榣若姑娘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忙點頭道,榣若仰慕前輩已久。

  榣是大樹,若是若木,蒼天大樹護佑其若木,好名字啊。如果有時間,我倒是想去你們世家拜訪下。黃婆似有微笑,但顯然也有些不可言表的難過。

  制衣不過是后制之術,紡織才是最初與自然的連接,我也想和前輩討教討教織布之道。榣若道,您也在崖山十余年了,可有想過回到家鄉(xiāng)?

  黃婆搖搖頭道,我們這才把捍彈紡織的工具優(yōu)化了些,還有很多改進的地方。這番一路顛簸最終跑到了崖州,也是我心之所愿。

  黃婆的眼中似有了回憶之色,小時候因為窮苦,我們只能用樹皮做的衣服,那衣服又硬又難受,到了冬天那么冷,只能不停地糊紙,一層一層,才讓那風進不來。后來我才知道,有了棉花之后,普通人也能穿上棉布了,但紡棉的技術跟不上,紡線也做不到那么大的產(chǎn)量,必須得讓棉布普及開來,這樣更多人才不至于沒有衣穿。

  我們現(xiàn)在已有了一些成果,至少在棉線的舒適度和產(chǎn)量上能提升很多,我也想過將這種技術也帶到江南,畢竟那里才是產(chǎn)棉的地方,但經(jīng)過這幾年的戰(zhàn)亂,百姓也沒有心思在這上面,只顧顛沛流離了。她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但眼神里的堅定卻絲毫沒有變過。

  婉兒緩緩道,恐怕戰(zhàn)事已經(jīng)到廣南了吧。

  是的,我們有些同行的丈夫早一年都被征走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黃婆幽幽道,很多一封家書都未回,人人以淚洗面,我只能讓她們不斷去紡線,好像只有紡線的時候,她們才能安靜下來、不去想任何事情。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榣若好像看到了那些失去丈夫的女性,她們曾經(jīng)一生的倚靠。而失去倚靠之后,便是一個個傳統(tǒng)女性真正獨立的開始。

  她看向黃婆,像這樣不屈于命運的女子,又能帶其他女子同樣不屈于命運的女子,又有多少呢?

  她又想起了歷史上的崖山海戰(zhàn),更想起了一句話:崖山之后無中國。她突然也知道,為何會回到這個時代了,如果說在史書上有哪個時期是傳承的分水嶺,恐怕誰也不會忘記,崖山。

  恐怕這戰(zhàn)亂很快就到崖山了,您要不在終南山先躲避兩年?也正因為她知曉了結局,所以她更為不忍。

  黃婆沒有考慮直接搖頭,謝榣若小友了,這場戰(zhàn)役不管是燒到崖山,還是到崖州,我都會選擇和她們一起扛過的。

  黃婆釋然地微笑,需要面對的總得面對,我也不愿在逃中度過下半生了。榣若你問我這織布之道,我便將這織布之道傳予你,織布最講究這經(jīng)平緯直、踏踏實實,橫就是橫,豎便是豎,你就是你,我便是我,我們這一生,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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