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有所圖
杏桃話音剛落,柳嬋真就聽見從拐角處傳來陣陣細(xì)小的腳步聲。
她連忙回身對杏桃比了個噓聲的動作,而后理了理劉海與裙擺,裝作剛從闌秋院出來的樣子。
她剛走出兩步,崔衡就從拐角處徐徐而來,月白色的寬袖錦袍隨風(fēng)而動,腰間墜著一枚光潔溫潤的云紋環(huán)佩,單手垂至身前,骨結(jié)分明的手比那白玉還要白三分。
他噙著笑意的黑眸在看見她時,略微彎了彎,隨即停下腳步,道,“表妹好?!?p> 柳嬋真向后看了一眼,只見他身后只跟了藍(lán)基一人,心中不由一喜,她面帶笑意上前盈盈一拜,聲音嬌軟動人,“表哥好,表哥是要去見奶奶嗎?”
崔衡點頭,“正是?!?p> “我剛從奶奶那兒出來?!绷鴭日嬲f著轉(zhuǎn)身從杏桃手中取過一物,她轉(zhuǎn)過身,食指輕輕在木盒上的鎖扣上一翻。
‘吧嗒’一聲,木盒開了。
其內(nèi)安靜的躺著一支品相上好的毛筆。
崔衡微不可聞地挑了下眉頭,問,“表妹這是……?”
柳嬋真仰臉一笑,說,“表哥上次借書與我,我還未正經(jīng)謝過表哥呢?!?p> 崔衡笑道,“不過一些微末小事,你送來的糕點就算謝禮了,這東西你且收回去吧?!?p> “那怎么能一樣?”柳嬋真上前一步,將木盒朝崔衡的方向推了推,“表哥就收下吧,我久居侯府,日后免不了還要打擾表哥,這東西就算是我提前給表哥的謝禮。”
柳嬋真說著,微微嘟了嘟嘴,十足十的嬌俏可愛,“表哥若是不收,我以后可不好意思再找表哥了?!?p> 崔衡漫不經(jīng)心地想,不來找他?倒是件好事。
他往日里在侯府除了見老夫人以外,甚少與其他人接觸,包括他的那幫妹妹,兄弟們。
可自打這位表姑娘入了府,他總能見到她。
一次二次是巧合,可次次如此。
他可不信什么還是巧合。
“表妹既這般說了,我也只好笑納了。”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接過木盒,上首又傳來男子清冽的聲音,似是一涓潺潺的溪水溫柔的流過干涸的大地,“表妹日后若有什么難處盡可直言,我雖不才,愿盡微薄之力?!?p> 柳嬋真險些脫口而出一句,你能幫我介紹一位可靠溫潤的夫君嗎?
但她忍住了。
雖然很想現(xiàn)在就請崔衡幫忙,但還不是時候。
自古女子婚事皆是父母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自己開口找夫君的道理?
這種話就連對自己的親生父母說,都會羞臊,何況是外男?
這若是傳出去,她的名聲也就算是徹底毀了。
人人都會覺得她是放浪淫賤的女子。
柳嬋真淺淺一笑,日光透過樹影斑駁的落在她臉上,粉腮邊兩個小酒窩深陷,明明是極嬌媚勾人的模樣,眼下卻透出幾分嬌憨之態(tài),“那我就先謝謝表哥啦?!?p> 她說完,蓮步輕移微微側(cè)身讓開長廊,“表哥請過。”
崔衡輕輕“嗯”了一聲,略微頷首后就不做留戀的轉(zhuǎn)身離開。
柳嬋真回眸瞧著崔衡玉樹蘭芝的背影,不由在心中感慨,表哥可真是位好人啊。
直至崔衡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中,杏桃方小聲問,“小姐為什么剛剛不說?”
“我瞧著崔世子溫和有禮,對小姐您也很好,小姐剛剛?cè)羰琼槃菡f出來,世子說不定就同意了?!?p> 柳嬋真輕嘆一聲,說,“到底是婚姻大事,貿(mào)然開口還是太唐突了?!?p> “若是弄巧成拙,泄露了風(fēng)聲……”
另一頭的崔衡將木盒不在意地丟給身后的藍(lán)基,藍(lán)基接過木盒,想了想,試探性地開口,
“世子,柳姑娘好像對您格外上心啊?!?p> 崔衡神色不變,并未開口。
藍(lán)基小心翼翼地看著崔衡的神色,見他沒說什么后,又跟著說,
“又是給您送糕點又是送筆的?!?p> “上一次還硬讓您養(yǎng)福寶,那狗我查了,好像就是柳姑娘身邊的杏桃悄悄抱進(jìn)府的。”
藍(lán)基之所以和崔衡說這些,也是為了試探崔衡的態(tài)度。
柳姑娘上次送來的糕點中夾的字條還在他手里呢……
柳姑娘生得花容月貌,那身段和妖精似得,難免他家世子不會動心……
崔衡眼眸微變,當(dāng)日路遇福寶時,他就察覺出有蹊蹺。
一樁樁一件件聯(lián)系在一起,事實的真相已經(jīng)很清楚了。
柳嬋真確是他表妹無疑,他們一路從永固走來投奔侯府,萬不可能是與政敵合謀。
況且……以柳嬋真的腦子,也干不了細(xì)作的活。
那么只能是她對他有所企圖了。
藍(lán)基繼續(xù)道,“柳姑娘……不會是心儀世子您吧?”
他家世子要樣貌有樣貌,要才干有才干,要家世有家世,打眼整座京城,也找不出能比他家世子還要好的人。
莫說尋常的貴女,就連宮里的公主也有心儀世子的。
柳姑娘一時惦記上了世子,也實在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崔衡淡淡睨了眼藍(lán)基,道,“多嘴。”
藍(lán)基討好一笑,立即住了口。
心儀?呵,他從她眼中看不見半分真心,若說是心儀,還不如說是有所圖。
至于圖什么,來日方長,總能知曉。
柳嬋真別了崔衡后,就緊趕慢趕地往回走,路上還特意叮囑杏桃,
“千萬別和母親說我們在路上遇見崔衡的事?!?p> 杏桃拍拍胸脯說,“放心吧,小姐,我指定不說?!?p> 兩人剛回院子,王氏就喚她上前。
柳嬋真的心一下懸了起來,不會那么倒霉吧。
她前腳剛見了崔衡,不會母親后腳就知道了吧?
“母親?!?p> 王氏道,“你瞧見我們帶來的那支筆了嗎?就是那支白玉套青金石螭龍紋毛筆。”
好消息,母親不是為崔衡的事找她。
壞消息,她前腳剛拿了這支毛筆送給崔衡,后腳母親就用了。
天殺的,她母親甚少寫字,更不說用毛筆了。
這支筆自她們帶來就一直積灰,母親怎么忽然想起它了?
她該怎么說,說她拿去用了,母親現(xiàn)在要看可怎么辦?
若說送人了,又要問她送給誰,若是知道被她拿去送給崔衡,定少不了一番說教。
說不好還要將她關(guān)在屋中,不允她出門。
柳嬋真舔了下唇,說,“我不知道?!?p> “許是來的時候匆忙,沒有帶吧?!?p> 王氏柳眉倒豎,“不可能,我明明記得帶上了。”
“那也許是路上顛簸掉了呢。”柳嬋真說著挽上王氏的胳膊,說,“不過是一支筆罷了,打發(fā)人再去街上買一支就是。”
王氏輕嘆一聲,說,“那支筆可不是有錢就能買的?!?p> “罷了罷了。”王氏無奈搖搖頭,“許是真的落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