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雖不清楚許映真的言下之意,但終覺不可能是什么好語,哼了聲便別過頭去。
而王妙元和許映真已然考畢,仍留候在此,并未離去。
此刻明陽洞中有長老考?!g(shù)法’和‘斗武’,而上午所考‘見聞’亦在緊鑼密鼓地批改,再待些時候,便會公布得分。
空閑難候,許映真同王妙元兩人便低聲相討,分說先前的那三十六道術(shù)法要如何精進。
王妙元同她相交密切,便發(fā)覺此女雖見歷還不如早早修行的自己,但卻可舉一反三,悟性驚人。
一門術(shù)法若同時開始修行,王妙元反要遜上數(shù)籌。
赤輪懸天,散落日輝于皚皚雪霜上,突有陣風吹來,寒意頓涌,有片片薄雪垂落,于早已凋葉的樹干上堆疊,悉悉索索,青山所覆的雪層亦更厚幾分。
待洞中傳來一道敲鐘沉鳴,兩女才猛地抬起頭來,赫然便是最后一位考校完畢,那個十五六歲的男弟子愁眉苦臉地走了出來。
“諸弟子前來洞口,見聞之試已畢,分可見榜。六百為良,八百為優(yōu)。”
“塾考成績將匯去法閣,你等弟子當了然于胸,或加勉,或自省,莫負修行!”
周遭等候的弟子紛紛上前,縱是想佯裝鎮(zhèn)定,都難以按捺,不由得擠成一團,觀望自己名在何處。
“哎呀,這就是你所說的答了個十之八九,語氣忐忑?列第七,九百三十四分?!?p> 許映真用肩膀拱了拱身旁的王妙元。
而后者則是哼道:“你先前所說的時候,那神色語氣也滿是擔憂,裝得倒是像。你瞧瞧,你可是榜首!”
王妙元抬手指去,而那懸在空中的金色大榜上,頂處正寫著‘許映真’三字,后綴“一千分”。
“你還說不確定?跟我演上了。一道題都不曾出錯,這腦子怎么長的?”
許映真眸似月牙,嘿嘿笑道:“那咱們這不也是互演嘛?扯平啦!”
而不遠處的李琛緊盯那大榜,面沉含霜。
他并不差,列第四,得九百四十一分??扇襞c頂首的許映真相比卻遜色許多。
前十中除卻許映真,九人分數(shù)皆咬得極近,而她卻高出第二名的弟子四十三分,全卷無一錯處。
明陽洞中不過四位真?zhèn)?,余下一位出身梵凈,名喚‘薛明冰’,衣裳似雪,人如白玉,體含瑩光。
她抬首看向大榜,其第二行正為己名。
待得全榜掃罷,薛明冰忽而一笑,容色秀雅,似春日青芽萌發(fā),后便扭身喚出道冰梭,朝梵凈峰而去。
而李琛目光微移,發(fā)現(xiàn)還有一位外門弟子凌在自己頭上,位列第三。他頓時怒氣再難掩蓋,拂袖離去,行色匆匆。
許映真瞧他那樣,到底是說出了自己從話本子中總結(jié)出的精髓。
“菜就多練?!?p> 王妙元捂嘴輕笑,伸指點了點她的腦袋道:“你啊,滑頭??偤屠铊∧前愣纷?,實則沒必要爭那一時之氣?!?p> “瞧,你二師姐前來接你了。如今塾考已定,我也該回去稟告自家?guī)熥穑闶窍韧阕鲃e了?!?p> 許映真頷首,笑道:“王師姐再見?!?p> 她揮手作別,而此刻遠處從青寒洞飛來個粉裳少女,望去宛如冬日桃花。
宋寒枝踏綾來至,足尖一點落地,飛云紗亦是繞臂而來。她幾步走來,牽起許映真的手,抬眸看向那懸在空中的大榜,頓時驚喜非常。
“好啊,師妹,你名列第一!真是給咱們天懸長臉?!?p> 許映真不見羞郝,笑意盈盈,反問道:“那師姐你在青寒洞中名列多少?”
“名次不重要啦,我剛好八百零一,算得績優(yōu),”
宋寒枝眉飛色舞,興致極好,許映真打趣道:“你這便是多一分還浪費了對吧?”
自己也是瞧著在年末一兩個月時,二師姐終于拿出頭懸梁錐刺股的勁頭,便是趁著休沐去往靈隱門尋覓那顧少宴的次數(shù)都大減。
宋寒枝臨界達了真?zhèn)鞯茏铀蟮目儍?yōu)標準,顯然經(jīng)驗老練。
兩師姐妹相顧一笑,宋寒枝突而靈光一閃,說道:“正巧師兄要接取考核任務(wù),你又取得佳績。不如咱們和花花一起去往翡翠樓好好吃上一頓,既為你慶祝,也為師兄踐行?”
“師兄要接取考核任務(wù)了?這么短的時間?!痹S映真眸子微睜,有些驚訝地道。
太玄外門弟子都需接取任務(wù),但大多同雜務(wù)瑣事相關(guān),便是離得遠些,也不過是從山門附近的峰巒處摘取些靈藥。
但內(nèi)門中則不然,法閣第三重樓分作四方,以天地玄黃為級,任務(wù)的酬勞豐厚百倍不止。
弟子需從黃級做起,不斷接取任務(wù),且完成得盡善盡美,方有機會迎來考核試煉,若通過則可完成晉升。
楚今朝上一年末剛完成六載仙塾,因恰巧有些契機便閉關(guān)了幾月,晉入第七重泥胎境,拖到下半年才同師父前去凡人絕牢,完成仙塾大考。
他從開始接取到今日約莫三月,卻已迎來黃晉玄的考核,可見如何勤勉不綴。
許映真從訝然中回神,大手一揮道:“那此番便由我來請客!”
“我的靈石可沒怎么動用呢。”
龍鱗古參乃黃階上品,研磨成的參丸也是藥力深厚,經(jīng)這三月修行也還剩下二十四粒,且助她成就第一重巔峰法力。
許映真不需額外購置些什么,如今手頭可有五百余枚上品靈石。
宋寒枝急忙擺手,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咱們師兄師姐的,怎么能讓你做師妹的掏靈石呢?”
“行了吧二師姐,你兜里還剩多少靈石我不知道?”
許映真輕哼,又問:“師兄此次考核試煉可否危險?去往何處?”
聞言宋寒枝面色一正,答道:“大師兄要去往南鯤海域一趟。”
南鯤海域北臨太玄,東近魚雁,沿海城池受臨近仙門所庇護,而海域中群島散如繁星,又另成一股勢力。
“沿海村鎮(zhèn)出現(xiàn)邪修蹤跡,據(jù)情報修為處在中三重。師兄境界更高,且靈韻中的雷霆剛正浩大,很是克制邪祟,他又有兩道上品法器傍身,想來也應(yīng)順遂。”
許映真讀到過,當今人族修行約莫可劃分靈魔兩道,靈道偏于平正,而魔道偏于奇詭,皆可攀高峰。
此外,卻有一類修士養(yǎng)心魔噬靈智,犯血腥殺劫,積業(yè)債因果,為眾人不容,是為邪修。
邪修向來鬼祟,許映真心有幾分憂慮,但不顯于面,牽起宋寒枝的手笑道:“快給師兄發(fā)符箓靈訊,讓他來翡翠樓找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