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警告

　　謝家很少這么熱鬧過了。

　　自長杳失蹤那日起，謝夫人病倒，醒來后只會瘋瘋癡癡抱著枕頭喚著杳杳，整個謝家一朝就好似籠罩在烏云之中。

　　一直到謝太傅向皇上求恩請來了御醫(yī)，在調(diào)理與陪伴之下謝夫人的精神才慢慢好轉(zhuǎn)，逐漸接受現(xiàn)實(shí)。

　　即便如此，她也是每日偷偷垂淚。

　　每回去長杳住過的房間里一坐就是一天，哪怕長杳已經(jīng)不在了，謝夫人依舊每年都會替長杳訂做數(shù)十身衣裙保存，一邊幻想著女兒穿著這些衣服如何可愛，一邊哭。

　　到最后，幾乎將眼睛都哭瞎。謝太傅這才封了飛花院，不許謝夫人再去睹物傷情。

　　長杳剛回謝家那日，飛花院內(nèi)里陳設(shè)如舊不見絲毫灰塵，想來謝太傅也有時常派人打掃擦拭。華貴絲綢錦緞堆滿了幾大口箱子，妝臺上珠寶首飾更是琳瑯滿目數(shù)不勝數(shù)。

　　按謝太傅的清廉正直來看，這些恐怕都是這十二年來積攢下的。

　　換句話說，哪怕長杳不在家甚至生死未明。而謝太傅與謝夫人卻從來不曾忘記過這個女兒，每年都會往飛花院送來新衣裙首飾。

　　就好像，女兒還在一般。

　　長杳從未對父母產(chǎn)生半分怨念，自己流落在外本來就不是爹娘的錯。十二年來，她一直想回家。家里也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她。

　　對于長杳來說，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

　　“謝長杳！”

　　夜深，宴會已散。

　　與謝夫人謝太傅一齊陪嘉明長公主用過晚飯之后，長杳正準(zhǔn)備回飛花院，身后，卻傳來了謝懷瑾挾雜著怒意的聲音。

　　長杳轉(zhuǎn)身，目光平和的望向這位無藥可救的兄長。

　　謝懷瑾不知又被什么事刺激到，雙目血絲通紅，臉色難看得近乎鐵青。望著長杳的目光不像是看親人，更像是敵視著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周身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氣場，袖下拳頭捏得死緊，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你為什么還要回來?！?p>　　長杳微微偏頭，只感覺他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

　　“這里是我的家。”

　　“是啊，這里是你的家。你一回來爹娘就把所有關(guān)心與關(guān)注都緊張兮兮的放在你身上。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被理所當(dāng)然的愛著。在你決定拋棄謝家那一刻，你就不配得到這種無私的感情了！你為什么還要回來！”

　　什么叫，她拋棄謝家？

　　長杳眼瞼微掀，難得的正眼相看。不過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應(yīng)該是自己離開謝家這些年間，謝朝歌編了什么故事并利用系統(tǒng)制造了足以令謝懷瑾信服的證據(jù)。

　　想清楚了原因，她反倒并不急著解釋。

　　現(xiàn)在自己說什么都沒有用，跟謝懷瑾朝夕相伴十二年的妹妹可是謝朝歌。

　　況且，自己還沒有能力去跟一個擁有特殊能力的系統(tǒng)斗。哪怕解釋得再誠懇，謝懷瑾也不會相信半個字，反而覺得自己在污蔑謝朝歌。

　　“隨便你怎么想，與我無關(guān)。不過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如果你將來聽信謝朝歌的話做出了什么危害到整個太傅府的蠢事——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倆收拾東西給我滾出謝家。”

　　長杳肅正了眉眼，背脊挺直，面上不再是平日那副怯懦的可憐模樣。

　　不笑時，她那雙無辜的杏眼眼角微微上挑。目光陰翳，深不見底。好似饒有興致打量著獵物的捕手，蟄伏著，等待一擊斃命的從容。

　　就連向來溫軟的聲，壓低之后，也滲出毫無溫度的森森寒意。

　　似警告，更似威脅。

　　“兄長還有什么事嗎？沒有的話，杳杳就先走啦?！?p>　　說完，不等謝懷瑾再開口，長杳素手從身畔折下一支梨花，面上一派無憂無慮的天真爛漫，衣袖翩飛，哼著江南小調(diào)步伐輕快的離去。

　　她可以在謝懷瑾面前裝，但沒必要。

　　難道要她整日纏著謝懷瑾喊著哥哥一邊討好一邊賣慘博取同情好讓他久而久之產(chǎn)生憐愛嗎？長杳能做到，但她不愿意。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憑什么別人以最大惡意去對待她，她卻要為了一點(diǎn)虛無縹緲的溫情反而去包容，去接受，去討好。她只是慘，不是賤。

　　憐憫換來的感情最廉價最不值錢，況且，討好拉攏謝懷瑾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哪怕是誤會，哪怕其中曲折，既然他愿意當(dāng)謝朝歌的狗腿子，愿意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長杳也不會因?yàn)樗怯H哥哥而心軟半分。

　　立場都是各人選擇，落子無悔。

　　——

　　寂夜，萬籟俱靜。

　　長杳披著外衣坐在塌上，借著燭火昏黃光線打開了謝容遠(yuǎn)送的那一方檀木錦盒。

　　里面放著的不是金銀珠寶，更不是什么值錢的古玩珍稀，而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陶瓷小人。

　　小姑娘梳著羊角辮，笑得見牙不見眼，張開的小嘴甚至還能看見一口殘缺不齊沒長好的豁牙。胖乎乎的圓臉，像年糕一樣軟糯嬌憨，手里還舉著一串咬了兩口留下牙印的冰糖葫蘆。

　　這是，幼年時的她。

　　長杳心底一暖，指腹摩挲著陶瓷小人的面頰。搖曳燭火下，明暗交疊的眼底不自覺流露出幾分追憶往昔的柔軟。

　　旁人都送她昂貴珍貴的首飾，只有堂兄還拿她當(dāng)幼時那個吃糖吃到蛀牙，只能含著一泡眼淚到處委屈巴巴找人要抱的小姑娘。

　　【好可愛啊，這是女主小時候嗎？看得姐姐心都要融化了~~】

　　【我感覺就連堂兄都比杳杳那個壞哥哥要好誒，就算壞哥哥不喜歡杳杳又怎么樣，我們家杳杳還有其他哥哥?！?p>　　【喂……我說過多少次了，這是朝歌小天使的直播間，你們這些離譜的女主粉能不能爬?。。【退阍僭趺聪矚g她，她也注定要被朝歌小天使踩在腳底的。】

　　【傻唄吧你們，有主播不粉，跑去粉一個破npc原女主，房管能不能把這些人踢了??！等女主被朝歌碾死了，我看你們怎么哭?！?p>　　【老子充了錢，誰敢踢我？！行啊，我馬上舉報到天道管理局說你們主播非法穿書刷資歷經(jīng)驗(yàn)，不正當(dāng)競爭實(shí)習(xí)主神職位?！?p>　　【我是新來的，不懂就問。這個直播間的內(nèi)容是大家一起養(yǎng)成萌萌可愛女主寶寶嗎？（期待jpg】

　　【尊嘟假嘟o.O，我也要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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