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廢物東西,讓你打個水磨磨唧唧的,還不快點過來,伺候本小姐凈面!”一聲厲呵,炸響在姜瑜婉的耳邊。
她跪在地上,雙手將水盆舉起,低眉斂目,遮住了眸中隱忍的眼神。
坐在她面前身著華服的少女面色不善的盯著她,倏地將水盆從下往上掀翻了過去,緊接著又是一聲暴喝,“這水這么燙,你想燙死我不成?!”
姜瑜婉被兜頭兜腦澆了一身,更顯狼狽,但她卻始終垂著頭,任由少女出言辱罵,不發(fā)一聲。
“別以為父親讓你跟我一起去上京,你就能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告訴你,你此次去,是替我侍寢、爭寵,別動其他的歪心思,知道了嗎?”
姜瑜婉弓著身子,畢恭畢敬的應(yīng)了一聲。
“滾出去,別在這里礙眼!”
終于忍到這句話,姜瑜婉利落的退出門外,合上門,眼神瞬間變得清冷無比,不見半點剛才卑躬屈膝的模樣。
她望向密集的雨幕,感受著雨水砸在身上泛涼的感覺,心中才有了些真實感。
方才在屋內(nèi)將水澆在她身上的人,是衢州縣令大人的嫡長女,姜盈玥,是她同父異母的長姐。
她也曾是這府里的小姐,她的母親亦是府中正兒八經(jīng)兒受過寵的姨娘,母親生下她不久后,就又懷了胎,大夫斷言一定是個男胎。
大夫人云氏自己都沒生出來兒子,怎會允許一個姨娘趕在她前頭?
于是便設(shè)計陷害母親腹中的胎兒是她和別男人私通的野種。
姜長遠(yuǎn)震怒,不分青紅皂白直接命人將胎兒打落,母親大出血,一尸兩命。
自從母親離世,姜長遠(yuǎn)厭惡她,云氏針對他,見風(fēng)使舵的下人欺凌她,久而久之,她便成了這府中最下等的存在。
至于姜長遠(yuǎn)為何會好心讓她去上京,是因為姜盈玥與外人私通,早就沒了清白身子,更是未婚先孕打胎后傷了根基,在難受孕。
姜長遠(yuǎn)野心勃勃,迫不及待想升官,又不想姜瑜婉進宮飛上枝頭,便想出了讓她代替姜盈玥侍寢懷孕瞞天過海的法子。
他以將她撫養(yǎng)長大,府中唯一對她好的李嬤嬤為要挾,逼得她不得不同意。
姜瑜婉閉上雙眼,一幕幕痛苦的回憶涌上心頭。
上輩子,姜盈玥打扮的花枝招展,扶搖直上,成為后宮中人人羨煞的寵妃。而到了晚上,則是她躺在龍床上,謹(jǐn)防甚微,辛苦伺候。
她每夜盡心竭力,生怕出了一點差錯當(dāng)時,姜長遠(yuǎn)答應(yīng)她,只要她順利誕下皇子就會放她出宮。
可漸漸的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送到她手里的信的筆跡,根本就不是李嬤嬤的字跡。
她托人去打聽,這才知道,她每侍寢一次,姜盈玥就嫉恨的折磨李嬤嬤一次,早在半年前,李嬤嬤就慘死在她手下了。
也就在同一時間,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看著姜家人對她百般討好的模樣,她忍下心中的恨意,暗中給姜盈玥每日所喝的茶水下毒,她產(chǎn)子那日,正好也是毒發(fā)按日。
她頂替了姜盈玥的身份,卻被藏在暗處發(fā)了瘋的王氏,捅死了她。
在一睜眼,她回到了,宮中來接秀女進宮的前一日。
她眸中恨意滔天,冷瞥了一眼姜盈玥緊閉的房門,嘲諷的勾起了唇角,轉(zhuǎn)身走進雨幕中。
上天難得偏愛她,這一世,她不愿受人威脅,不愿為人替身。
她要將曾經(jīng)欺凌過她的人,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她要把本該屬于自己的榮耀,分毫不差全都奪回來!
……
翌日,晨光熹微。
寂靜的縣令府內(nèi),忽然響起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被吵醒的夫人云氏察覺到聲音是從姜盈玥所居住的別苑傳出,連忙翻身下地,急匆匆的披好衣服就趕了過去,她推門疾入,看見姜盈玥背對著門,癱坐在地上,身體抖若篩糠。
“玥兒,你這是怎么了?”
王氏心中浮起一抹不好的預(yù)感,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將她轉(zhuǎn)了過來。
只一眼,她的心就瞬間沉到了谷底。
只見姜盈玥原本嬌嫩的皮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濃瘡,不僅臉上,就連手上都沒逃過,有些濃瘡被她抓破,往外不斷流血流膿。
“怎……怎么回事?”云氏被嚇了一跳,松開她后退幾步,驚恐的叫道:“怎么會這樣?!”
上京來接秀女的轎攆,馬上就要來了??!
“我,我不知道……”,姜盈玥狀若癲狂,地上摔碎的銅鏡碎片,將她的臉映成數(shù)張,似是時時刻刻在提醒她的丑陋。
她抓住云氏的手,語氣狠戾,“娘,一定是那人賤人,昨日她伺候我凈面,是她將我害成了這樣,你幫我殺了她!不,我要親手殺了她——”
趕來的姜長遠(yuǎn)見到這一幕,一口氣險些沒上來,當(dāng)即就讓人將姜瑜婉帶了過來。
姜瑜婉跪在地上,目光越過姜長遠(yuǎn)落在屋內(nèi)的毀了容的姜盈玥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悅的弧度,“小姐這是怎么了?”
姜盈玥滿腔的怨火在也壓抑不住了,她幾步竄到姜瑜婉面前,瘋狂搖晃她,“你還裝什么無辜,就是你在水里動了手腳!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說著,揮舞著手中的簪子就朝著姜瑜婉臉上扎了過來。
姜瑜婉心中冷笑一聲,身形未動,繼而抬眸看向姜長遠(yuǎn),“縣令大人,選秀的名額您已經(jīng)遞上去了,來接人的欽差一會就到。
如今小姐容貌已毀,是進不了宮了,秀女交不上去,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啊。
眼下只有我能替小姐入宮,若我的臉毀了,那大家可真要一塊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