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諒解
桑凌音不敢再看,慌忙收回目光,裝作似懂非懂。
“我……我何來這樣的本事?!?p> “你明明是皇后賜給我的燕王妃,卻當(dāng)著我的面,與太子你儂我儂,而我與你見面卻像在偷/情一樣?!?p> 話到這里,他連連搖頭嘆氣:“你看太子那急不可耐的樣子,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你領(lǐng)回府中做他的太子妃,而我只能在旁邊兒看著的份,換做哪個正常男人能受得了這般窩囊氣?!?p> 桑凌音見他還有這一面,臉上憋著笑,心里卻樂開了花。
“確實挺窩囊的,這藥是時候停了?!?p> 蕭易寒背靠榻頭,覺得桑凌音話里有話,心里也在盤算著,這藥確實該停了。
“對了,我?guī)湍銠z查傷口的時候,見你左肩曾經(jīng)受過刀傷,是在與邊厥對戰(zhàn)時受傷的嗎?”桑凌音見他不語,主動尋了個話題。
“那刀傷是當(dāng)年替他師父擋的……”門外,人未到聲音先傳了進來。
桑凌音猜測是椒蘭殿的主子,她站起身,只見一位衣著藕荷色圓領(lǐng)袍,馬面裙,頭戴木蘭步搖的女子帶著兩個女婢走了進來。
她雖然穿著素雅,卻皮膚白皙,相貌出眾,有一種獨特的脫俗之美。
蕭易寒正要起身請安,女子卻急急坐到榻邊,將他按了下去。
“你可把母妃嚇壞了。”
桑凌音瞧著這女子,跟她想象中的德妃娘娘不太像。正想著,蕭易寒開口道。
“讓戚母妃掛心了,凌音,還不快給戚淑妃請安?!?p> 桑凌音這才意識到,這個人是戚總兵的妹妹。
她之前聽?;闭f過,蕭易寒在九歲的時候,德妃被打入冷宮。
蕭易寒孤苦無依,食不下咽,日日思念母親。戚總兵見到,心生不忍,便請求皇上,讓其妹妹代為撫養(yǎng),直至撫養(yǎng)到蕭易寒出征。
桑凌音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情境見到戚總兵的親人。
她畢恭畢敬得朝戚淑妃行叩拜禮,戚淑妃忙攙扶她起來,聲音透著憐愛。
“快起來,本妃還未感謝你救了寒兒,怎么還行這般大禮?!闭f話間,她從寬袖里拿出幾個錦盒,塞到桑凌音手里。
“這幾日,你衣不解帶地照顧寒兒,我都看在眼里,小小意思你無比收下?!?p> “娘娘,萬萬不可,救殿下是臣女的職責(zé)?!鄙A枰裘磉f回。
沒等戚淑妃開口,蕭易寒先伸手接了過去打開了錦盒。
取出一只白玉鐲子,此鐲色澤瑩潤,呈乳白色,看不出半點瑕疵,而且觸手冰涼,是上層的冷白玉。
“把手給我。”蕭易寒朝桑凌音伸手。
她淡眸微抬,有些茫然,可又不好拒絕,只好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
蕭易寒一只手牽著她白皙纖細的手腕,另一只手將那白玉鐲緩緩套在她的手上。
“戚母妃一點心意,莫要推遲?!?p> 鐲子都帶上了,再推遲,怕就不識抬舉了,她欣喜地摸了摸鐲子,忙朝戚淑妃道謝。
戚淑妃眼眸流轉(zhuǎn)在蕭易寒跟桑凌音之間,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帕遮了遮嘴角的笑意。
“寒兒仁義,當(dāng)年他師父遭遇敵軍埋伏,尸橫遍野,是他帶著兩名士兵殺出重圍,將他師父從死人堆里救了出來。他肩膀的傷就是替他師父擋的,深可見骨,差點命就沒了?!逼菔珏秸f越心痛,深深嘆了口氣。
桑凌音默默低著頭,她知道她口中的蕭易寒師父便是戚總兵,蕭易寒拼死守護的人,卻死在她的手里,她有什么臉面見他的家人。
“戚總兵是大英雄,他不該死的,戚淑妃,你恨她嗎,那個叫桑甜兒的女子?!鄙A枰翎j釀了好久,鼓足勇氣問出這一句。
戚淑妃臉上面容始終噙著笑:“她是個好姑娘,當(dāng)年為了救寒兒生母不惜頂撞皇后,這樣一個善良的姑娘,我決計不相信她會叛國?!?p> 桑凌音聽到戚淑妃的諒解,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終于卸下,胸口情不自禁地發(fā)顫,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馬上要決堤而下。
丟下一句“我出去給殿下端藥?!北愦掖译x開了房間。
轉(zhuǎn)頭間,兩行哭淚潸然落下,她跑去小膳房倚著門哭了好久,哭到音哽咽,呼吸抽泣,仿佛把這五年的屈辱統(tǒng)統(tǒng)哭了出來,才整理好妝容,端著湯藥返回房間。
“寒兒,你可想好了,如若踏上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頭了?!?p> “母妃,孩兒這次回來,本就不是為了茍延殘喘的活著。要想為師父報仇,為甜兒昭雪,我必須要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p> “可如今皇后跟太子黨羽眾多,朝臣一面傾倒,你無勢無權(quán),又如何能過得了眾臣這一關(guān),統(tǒng)領(lǐng)禁軍?”
棺材在一旁接話道:“就因無權(quán)無勢,身體不好,才更好謀個差事,如今三千營內(nèi)都是戰(zhàn)俘,騎兵眾多,雖驍勇善戰(zhàn),卻受人排擠,不被重視。久而久之,他們也磨滅了鋒芒,成了混吃等死的狀態(tài),早就名存實亡,主子體弱,再接手這幫懶兵,面上給人看也就是混個有兩個兵的頭銜,不會引起太多注意。現(xiàn)在就難在,找個與主子無瓜的大臣主動提出,才更有說服力,圣上也不會覺得主子結(jié)黨營私?!?p> “這又何其容易,與你無瓜的人多半都投靠了皇后?!?p> 桑凌音在門口聽著他們的談話,輕輕咳了兩聲,等房間里沒了聲音,她才端著藥走了進去。
戚淑妃跟管財很識趣地離開了房間。
“你哭了?”桑凌音一進門,蕭易寒便發(fā)覺她眼圈紅紅的。
“沒有……剛剛給你煎藥的時候,熏了眼睛?!?p> 她見蕭易寒不太相信,忙又補充道:“真的,快些喝藥,不苦的?!?p> 桑凌音將藥碗端給蕭易寒,抿了抿唇,又開口道:“那天……我把話跟太子說清楚了,我跟他沒有可能?!?p> 蕭易寒正喝著藥,險些因為她這句話噴出來。
“你膽子夠肥的,不過我也正在等你這句話呢。”
桑凌音朝他嫣然一笑,讓他好生休息,這幾日她忙得衣服都來不及換,既然他沒事了,自然要去好好洗漱一番。
……
等桑凌音沐浴完后,已到日暮,她瞧了瞧天色,太陽已落,天將黑未黑。
想著今日蕭易寒與戚淑妃的對話,她覺得是時候做點兒什么了。
她去膳房拿了些糕點,繞去幾乎無人的樹林,朝空中打了個口哨,沒一會兒功夫,一只灰色信鴿便落在了她的肩頭。
她給它喂了些糕點屑,將一個裝滿桃花瓣的小竹筒拴在信鴿的腳上,邊拴邊叮囑著。
“小心飛,別讓人打下來吃了?!?p> 信鴿剛剛飛走,她返回椒蘭殿經(jīng)過冷宮那條破巷子時,卻想到那日的小啞巴和東升。
她帶了不少糕點,不妨去看看他們兩個。
可正當(dāng)她踏入槐恩殿時,桑凌音就發(fā)覺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