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抱團
“確實有事情需要你們幫忙，為表忠心，先把你們挨打的事情與我說一遍。”
東升低著頭，臉上寫滿慚愧，上一次他沒說，是怕牽連到桑凌音，本以為他們也就是萍水相逢，沒成想她竟然主動來看他們，而且再一次出手相救，事情還鬧這么大。
“唉，在這宮中的聰明人都學著明哲保身，我只是不想將姑娘帶入火坑?！?p> “你覺得事情到現(xiàn)在的地步，我還能全身而退嗎？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我看那潘公公囂張得不是一天兩天，你若再不告知，才是真的將我推入火坑?！?p> 小啞巴覺得桑凌音說的很有道理，推了推東升，朝他比劃著：既然姑娘肯幫咱們，我們也不能害了姑娘。
他揉了揉腿，終于把心中的苦水都倒了出來。
她們兩個本是嫻妃娘娘手下的宮人，十五年前嫻妃娘娘與惠妃為爭圣寵，斗得不可開交，后來惠妃家族崛起，皇上的眼里自然更看重惠妃些。
三年后，惠妃家族打了敗仗，好巧不巧，嫻妃那日竟然誕下死嬰，惠妃以嫻妃降下災星，故才打了敗仗為由，將她打入冷宮。
后來惠妃越來越得圣寵，晉升為貴妃。
然而惠妃對嫻妃的恨意未見半分，潘公公之所以能成為嫻妃身邊的大紅人，自是會投其所好。
在冷宮吃穿用度本就備受苛責，但是在潘公公的壓榨下，日日不如一日，到后來只能領到宮人吃剩的殘羹剩飯。
這些他們還能忍，最要命的是，潘公公常常帶著一幫宮人來這里鬧事，輕則羞辱，重則暴打。
兩年前，東升覺得小啞巴可憐，便在御用監(jiān)拿了些別人不要的衣物偷偷給了小啞巴，后來潘公公得知，打斷他一條腿，將他一并扔入了冷宮。
潘公公只要有空閑就會來槐恩殿發(fā)泄一番，他們兩個最多是挨打，可嫻妃曾經可是高高在上的妃子，哪里受得了潘公公這般凌辱。
今年三月，嫻妃趁他們二人出去，跳井自殺了。
落寞的妃子自殺，無人問其緣由，全當她忍受不了冷宮凄苦，便草草下葬。
他們二人變成無主的奴才，潘公公更無顧忌，只要有氣便會撒在他們身上，仿佛他們連呼吸都是錯的。
二人申訴無門，上一次桑凌音見到他們二人時，他們是一心求死的，聽了桑凌音的話后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桑凌音聽著他們的遭遇，心里并未有波瀾，這種遭遇她也經歷過便也見怪不怪了。
經過上次一事之后，她暗中查過居住在冷宮妃子的名單，目前已沒有妃子居住，他們兩人居住在槐恩殿，她已經知曉他們是死去嫻妃的婢女。
但沒想到中間牽扯的是惠妃。
從她回京到現(xiàn)在，始終孤身一人，好多事情顧及不暇，她確實需要身邊有兩個可靠的人。
那日她便看出小啞巴跟東升是懂得報恩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將玉扣交給她，要知道，這事情一旦暴露，他們決計活不成。
原本她是想來再試探一下二人，卻沒想到遇到潘公公這個腌臜貨。
今日得罪了潘公公，也就是無形中得罪了惠妃，兩個人如若再留在冷宮，出不了明日，便會傳出宮人投井自殺的消息。
既然都是可憐之人，那就一起抱團取暖吧。
桑凌音很隨和地坐在槐樹下的石頭上，緩緩地說：
“我不知遇到我是你們的幸運還是不幸，不過如果你們愿意，我可以將你們二人帶離這里，以后就跟在我身邊，如何？”
從嫻妃死后，他們就沒再想過能活著離開冷宮，蒼天有眼，今日竟然降下個“活菩薩”，要度他們脫離苦海，豈有不答應之理。
二人雙眼中寫滿了感激不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千言萬語哽在喉間，只匯成一句話：“奴才，多謝主子?！?p> 桑凌音輕淺一笑道：“起來吧，我需要的不是奴才，而是能與我共同進退的朋友，無人的時候不用稱奴才?！?p> 二人抿唇，重重點頭：“嗯。”
桑凌音剛剛聽東升提到了御用監(jiān)，這個地方她經過好多次，是外人決計不能靠近的地方。
“東升，我問你，兩年前你是否在御用監(jiān)當值？”
東升點了點頭：“回主子，確實，奴才……不……我打從十歲進宮，便在御用監(jiān)負責后宮分發(fā)物資?！?p> “那五年前，你是否還記得有一批南慶進貢的古青檀宣紙？”
東升抬眉想了想：“記得，那年進貢得很少?！?p> 桑凌音忙湊近繼續(xù)問：“那你可知那批紙都分發(fā)給哪個宮了？”
東升臉上帶著歉意：“我只是個小奴才，負責搬搬抬抬，那種稀少的東西，經不到我的手去送。”
桑凌音抿著唇，似是有些失落。
“不過，我可以幫主子側面打聽，那里還有我?guī)н^的小太監(jiān)，應該能打聽出來。”
桑凌音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麻煩你了。”
“為您辦事，怎么會麻煩。”
桑凌音摸了摸小啞巴的頭說道：“以后別叫小啞巴了，姐姐給你賜個名，叫小逃可好？逃跑的逃，姐姐希望你以后遇到危險要學會逃跑?！?p> 小啞巴用手比劃著，很喜歡自己的新名字。
桑凌音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入夜了，她跟小逃把東升攙扶起來。
“跟我走吧，你這腿傷得盡快治。”
“可還沒有旨意讓我們離開冷宮?！?p> “你怎這般聽話，我自有方法，往后只能聽我的?！?p> 小逃聽他們二人談話，呵呵笑了起來，淚汪汪的小臉兒，綻放得如沾著晨露的桃花。
三個人相互攙扶著，從暗無天日的冷宮中走入月盤所及之地。
……
翌日清晨，桑凌音便主動前去皇后面前請罪，只把昨晚潘公公毆打奴才之事，避重就輕地稟告給皇后。
她是后宮之主，這種仗勢欺人之事，讓她提前知曉，好過后知后覺，被皇上責難。
賢貴妃至今仍得圣寵，皇后本就看不慣她跋扈的樣子，正好趁此機會，好好削一削她的銳氣。
皇后非但沒責備桑凌音，反而要賞，桑凌音則趁著皇后心情大好，請其將東升和小逃賞賜給她。
……
又過了三日，蕭易寒的傷勢已好得差不多，桑凌音正坐在蕭易寒身旁為其診脈。
戚淑妃同下人掀簾而入，滿面歡笑地端過燉盅遞給蕭易寒。
“這是我特意為你燉的人參雞湯，熬了一上午呢，快嘗嘗。”
蕭易寒謝過戚淑妃，端過來正要喝，卻被身旁的桑凌音一把奪了過去。
她盯著湯內浮起的桃花瓣，眼神銳利，這湯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