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的雷雨,眼看著江南已然進入了汛期,耒水河的水位一個勁往上漲,城里一些地勢較低的路段已經開始淹水了,加上暴雨天氣視線受到影響,南陽的交通壓力成倍增加,現(xiàn)在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在每一個十字交叉路口都堵著大量的車流。
東城,簡茶山莊,四季閣,春。
晏慕在肩上披著一條米白色的絲巾,正拉著另一個姑娘的小手,兩個人用一種極其慵懶的姿勢靠在窗戶跟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站在她對面的那個姑娘,神情舉止看上去要成熟許多,個子比她還要稍稍高出一點。
“來都來了,就留下來幫幫我唄!”晏慕手里正剝著橘子,眉毛一挑,摘下一瓣橘子給對方遞了過去,接著說著:“你要是能來,咱思慕唱片副總的位置就是給你留的!”
“你們這個副總,一個月能開多少工資?”
董佳瑤覺著橘子有點酸,緊跟著皺了一下眉頭,她跟晏慕是多年的朋友,彼此也都知根知底的,這一趟過來就是想著閨蜜間碰個面,哪知道恰巧撞上這場慶功宴了,她對那個什么副總壓根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丫就作吧,這幾天的娛樂新聞不敢看了吧?我記得讀書那時候,家里的長輩們整天叨叨著讓我跟你學習,說你丫脾氣好,人緣好,思進取,知進退,這回算是怎么回事?”
“人一輩子總得任性一回吧,要不然不就白活了嗎?”
“你這話怎么不跟董叔叔說去?”晏慕轉身回到桌子前,從果盤里挑了兩塊蘋果,用牙簽叉上給她送過去,接著說:“其實我們倆都一樣,不折騰點事情出來渾身都不自在?!彼Я艘豢谔O果,半邊身子都靠在對方身上去了。
“我們倆還真不一樣,你現(xiàn)在是離夢想越來越近了,我這邊可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董佳瑤愣愣得盯著窗外的雨,心里莫名覺著有些傷感。
她跟晏慕都是在一個院子里長大的,藝術家庭出身的她小時候性子很乖巧,她的爺爺曾是上京藝術學院的教授,父親也是著名舞臺劇演員,母親是一位畫師,尤其擅長國畫里的鳥獸花草,哥哥董嘉熙如今也是華夏當紅男演員之一。
她從小學開始就對音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畢業(yè)后一直從事著音樂相關的工作,原本還以為KK會是自己實現(xiàn)人生理想的終極平臺,誰能想到,最后卻是一個不歡而散的結果,現(xiàn)實終歸還是殘酷的!
“你以為這份《巔峰會》的邀請函,是我家老頭子是白給的?”晏慕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下去了。
華語樂壇一年一度的《巔峰會》,能受邀參加的唱片公司自然名額有限,一般情況下都是要論資排輩的,思慕唱片今年之所以能夠受到邀請,這里面當然是有些貓膩的。
董佳瑤猛的抬頭,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確定對方不是在開玩笑,臉上的神情也跟著嚴肅起來,思慕是如何拿到《巔峰會》邀請函的,這在圈子里已經不是什么秘密,憑著慕陽集團的財力,就是用錢砸也能砸出一個名額出來!
“行了,晏叔都幫你把路鋪好了,就少說兩句吧?!?p> “幫我?”晏慕轉過身子面朝著窗戶外面,這時候眼圈竟然紅了,眼巴巴看著窗外那顆松柏哽咽道:“他那是在幫他自己,賭約都立下來了,就這次巔峰會,思慕要是拿不出像樣的成績,我立馬就得滾回慕陽集團,老老實實上班去!”
“你知道老爺子原話怎么說的嘛?他說就當讓我在外面瘋一段時間,什么時候玩累了,覺得沒勁了,就找戶好人家把自己給嫁了,等嫁出去以后再還想到外面瘋去,就不歸他管了!”
晏慕用掌心抹掉臉上的眼淚,調整了好一會,情緒才算平復過來,接著說:“門票老爺子已經幫我弄到手了,我還就不信了,不就是一個巔峰會嗎,難道還怕他們不成了?”
這話她也只能嘴皮子上說說,思慕到底能有幾斤幾兩她心里最清楚不過,頂天了就一個二線歌手在這里撐著臺面,攤子還能鋪到多大?
現(xiàn)如今,老爺子那邊已經榨不出什么油水了,接下來就得靠自己了。
“你丫就不怕風大閃到了舌頭?你不怕,他們都怕你行了吧,我給你數(shù)一數(shù)啊,老牌的有大蝦、烽火和咕嚕,人家隨隨便便都能拉幾個一線歌手出來陪你們單練,這游戲你們怎么玩?”董佳瑤一邊數(shù)一邊掰著手指頭問。
“過去三年里,巔峰會的冠軍名單里可沒有它們?!?p> “行,那閃酷、星耀、音色和潮咖呢?就算剛剛成立的KK唱片,人家還有一大幫星創(chuàng)杯選手在那撐著場面呢,你們有什么?”董佳瑤決定把這盆涼水潑的再徹底點。
《巔峰會》做為華語樂壇的巔峰對決,一場關乎歌者榮耀的排位賽,從來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場面,就連大蝦、烽火和咕嚕這樣的老牌唱片公司,也曾折戟而歸,更何況才剛剛起步的思慕唱片?
當然,作為整個華語樂壇的盛典,《巔峰會》除了這些知名唱片公司以外,每一年也會邀請一些新秀公司前去露臉,思慕就是今年四支新秀唱片公司當中的一個而已,因為巔峰會采用的是分組PK,積分晉級的制度,在往年,圈內人都將這些新秀公司稱之為“積分寶寶”。
“勇敢嘗試,而后失敗,遠勝于畏首畏尾原地踏步!”晏慕破涕為笑,盯著對方一字一句的念到,因為這句話是她跟董佳瑤大學時代共同的座右銘。
“那你還是先做好失敗的準備吧?!倍熏庌D身抱著對方,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她今天剛從云沙坐高鐵過來,剛出站就給晏慕打了電話,恰巧趕上思慕為毒藥樂隊舉辦慶功晚宴,她也被一塊被邀請了過來,她是下午四點到的酒店,辛虧她一出站就直奔酒店來了,不然現(xiàn)在還不知被堵在那個旮旯里呢!
她來南陽,自然是想見一個人,她想著一定要當面聽他唱一首歌,不然自己那飯碗丟得就太虧了,除此之外,也想順道去三大古鎮(zhèn)之一的延平看看,特別是享譽華夏的侗寨文化。
“你丫在我面前怎么潑冷水都行,一會我手底下那群小孩過來了,你可得把嘴給我閉嚴實咯,他們可經不起你這樣摧殘!”晏慕看了一眼手腕上戴著的手表,沖著閨蜜威脅道。
“行,我就是過來混口吃的?!?p> ……
梅子扶著方向盤一個勁猛按喇叭,奈何整條道路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
“剛子,趕緊給晏姐去個電話,正點肯定是趕不到了!”梅子從中控臺上拔掉手機的數(shù)據(jù)線,小手一拋,那臺銀白色的手機精準的掉在剛子的肚皮上。
“什么破天氣!”剛子嘟囔一句,趕緊從位置上坐起來。
“要不是你非吵著去弄個頭發(fā),能卡到這個點上?”梅子抽了一張CD放進去,將音樂聲音調小了些,眼看堵在前面的車子往前挪了幾米,她趕緊點了油門跟上去。
今天是六月四號,距離毒藥樂隊首張單曲發(fā)行已經過去三天,目前《要死就一定死在你手里》排名華語音樂新人榜第九,算是小小的火了一把,只要這個勢頭繼續(xù)保持下去,單曲銷量百萬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今晚的慶功宴,毒藥樂隊自然是全場主角,他們從接到通知開始腦子就有點懵,腦子里光想著到時候酒席上該說個啥,萬一晏姐給大家敬酒了又該如何應對,整個毒藥樂隊都在討論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直到今天才想起來大家應該穿的體面些,這樣才顯得隆重,早上起來又開始忙活,選服裝,燙頭發(fā)什么一個上午就過去了,中午飯連口飯都沒來得及吃,幾個人隨便咬了幾口蘋果就算應付過去了,好不容易出門了,才發(fā)現(xiàn)路上已經堵得不成樣子了!
“我給晏姐打電話,你問問貴子他們堵在哪了?!?p> 車水馬龍的都市,遇到這樣的天氣,再好的心情都被消磨耗盡了。
因為下雨車窗不能打開,剛子煙癮又大,原本就悶的慌的空氣就更讓人待不住了,梅子知道他的性格,自己說了也是白說,只能搖下車窗,哪怕雨水順著窗口飄在她那身酒紅色裙子上了。
“不知道師父到哪里了?”梅子突然問道。
余生作為毒藥樂隊的師父,這在思慕唱片已經不算什么新鮮事了,特別是這次單曲火爆以后,有心人早把毒藥和他之間的那些瓜葛搜羅的清清楚楚,再加上剛子上次在媒體發(fā)布會上一再強調,到現(xiàn)在,只要知道毒藥樂隊的,基本都清楚他們有個師父叫余生。
“打電話那會師父都說在車上了,差不多該到了吧?”原本剛子是想讓梅子開車順道把師父接上的,哪知道等他打電話的時候,師父已經就說在出發(fā)的路上了,這都兩個小時過去了,就算再堵也應該到了。
“貴子他們在前面,再有十幾分鐘就到茶莊了,我們這估計還得半小時呢!”
經濟發(fā)達,家家戶戶都能買得起小車了,然而國內許多二線城市的交通規(guī)劃卻相對落后,遇上惡劣天氣的時候,或者上下班高峰期,整個城市跟癱瘓也沒什么區(qū)別,有些路段甚至走路比開車更有效率。
此起彼伏的汽笛聲,偶爾有司機急了搖下車窗破口大罵,遇上對話脾氣暴的一點就著,兩個人拉開車門相互推搡起來,這樣一來交通情況就更亂了,交警哪忙的過來,這才是考驗一座城市文明的時候,人的自覺性往往才是最有效的交通法規(gu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