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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翼古札

第17回 似是故人翩躚來

錦翼古札 九幽牧心 2719 2024-03-19 18:11:04

  玄天第13紀(圣心紀),第98年,十一月初八,陰。

  我叫金巴,江湖人也叫我“金疤”。都說我左臉上耳根到嘴角的這條傷疤值黃金萬兩。

  那是我十四歲那年,意外替我們閻羅谷令主杜圣心擋下的一錐。說起來,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那年據(jù)說是令主的師父帶人來圍剿閻羅谷,像我這樣的小卒子,還沒搞清前頭發(fā)生了什么,就被殺進刀劍陣里。那時可真是嚇得壞了,為了保命,閉著眼向前突圍砍殺,險險被一柄挫骨錐刮去了小命,是咱們令主救了我。

  可大家都說,是我救了他。

  我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從一個剛進谷的小卒子,直接成了令主的近侍。之后的幾個月里,令主心情好的時候就教我們一些武功,都是伴著些拗口的大道理。

  可惜不到半年,突然來了個女人,死在了百花苑里,令主把自己關(guān)起來兩年多,性情大變,再也沒有親自教過我們武功。閻羅谷出外殺人的弟兄,也派出了一撥又一撥。

  半年前,令主被造反的司馬青云關(guān)了起來,閻羅谷也在幾天后一個夜里被攻破,令主不在,兄弟們死也是死得稀里糊涂。

  來玄天界后,雖然投入了善和門打算棄惡從善,但我還是會時常想起在閻羅谷的那些日子,想起我們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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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就是他們無意中認出了杜圣心,才引得這場禍事,經(jīng)此一問心中皆是驚怕欲死。唐標最是膽小,五官扭曲,渾身瑟抖,幾乎要窒息昏去;金巴當年最得器重,此時也沒了底氣。

  “各自去吧,我不為難你們?!?p>  杜圣心面無表情地喝下了一杯酒,將空瓷杯重重頓在桌上,眼瞼都不抬一抬。

  四人怕聽錯了般怔了怔,良久才一連聲地謝著恩,擠出人群去了。

  龍嘯天望著杜圣心,仿佛從未見過這人般。杜圣心合了合眼,突然冷聲道:“該走的都走了,想殺我的,各憑本事上吧。”

  話音剛落幾個膽大的舉刀便向杜圣心砍去,半空中勁風奇疾,一線酒香入鼻雙目一涼,隨即劇痛難耐,紛紛丟了手中兵器捂臉驚吼:“誰?---是誰暗算我們!---”

  來不及出手的群豪低喝一聲,齊步疾退。

  龍嘯天抬頭間,一個青色身影伴著朗聲長笑,自頭頂樓欄斜掠而出,輕燕般落于杜圣心身側(cè)。

  來人左手提劍,右手挽了一酒壺,執(zhí)柄指逢中夾著一支筷子。腳剛落地哈哈一笑,拋了那支筷子在地上,大步向杜圣心走來。

  “大通令?!”對面幾個善和門卒丁齊聲驚呼。

  來者正是上官夕陽。他方才聽得程和彰之言也當驚奇,顧不得放下手中筷子酒壺,到樓欄探看,在見到杜圣心的一剎,一陣莫名悸動震蕩了全身。

  這個三十余歲樣貌,透露著滿懷蕭索的男人,那神情氣度一顰一笑,都給他一種異樣熟悉的感覺。

  有一剎那,上官夕陽幾乎要沖口叫出某個名字來。

  聽堂下眾人質(zhì)對完恩怨,覺察杜龍二人對陳家莊之事并無畏疚恐懼,心知內(nèi)中必有隱情。待聽完杜圣心與黃騰的話,對他的心性魄力更是大感欽慕,忍不住出手代他懲治了黃騰。

  上官夕陽朝那幾個善和門兵卒揮手:“你們都出去!”

  “大通令,他!——”

  上官夕陽挑眉:“你們有誰,自信是他的對手?”

  眾人相覷啞然。

  “那還不快走?”上官夕陽笑。

  善和門眾心憤難平,卻又怯于上官夕陽的威嚴,只得向他抱拳一禮,悻悻退去。

  上官夕陽整了整衣襟,繞到桌邊對杜圣心抱拳道:“攪擾了。在下善和門上官夕陽,不知能否有幸與尊駕同桌?”

  他聲音朗潤,神情誠摯。龍嘯天細觀他眸正神清,一身正氣,心中不由喝了聲彩。

  “不能!”杜圣心顧自倒了杯酒,眉也不抬。

  上官夕陽雙腳已進了長凳,卻遇這等尷尬,退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訥訥問道:“這………卻是為何?”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杜圣心側(cè)頭,一雙輕瞇的鳳眼緩緩抬起。

  “這……真話如何,假話又如何?”上官夕陽只能順水行舟,強自鎮(zhèn)定慘笑道。

  “假話就是,能坐到我身邊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眼下的你——還不配!”杜圣心冷回臉,全身幾乎未動一動。

  上官夕陽突感到一陣窒息!

  面前此人,目不視人笑不及唇,說話語速極是緩慢,容貌稱不上驚世風華,卻自有一派令人仰視的氣韻。

  他就像一座山,立在那兒巍然無害,卻教人問頂難攀!

  上官夕陽努力使自己的笑不顯得僵冷:“那么……真話呢?”

  杜圣心唇角微挑,靜等他話畢,方抬眸望向他:“真話就是,我不想費心思去親近一個陌生人。你若想親近我,就得先讓我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p>  龍嘯天微微一呆。

  突聽上官夕陽長聲大笑:“哈哈哈哈~不然!——你這真話倒比假話更假!”

  他眼中漾出一絲得色,先前的尷尬盡數(shù)消去。

  “哦?為什么?”杜圣心斜眼笑問。

  上官夕陽將左手酒壺輕輕放在桌上,思忖了一下道:“你不想親近陌生人,并不是因為你懶,也不是因為你狂傲,卻只是因為——你怕付出感情,你輸不起!”

  龍嘯天眉峰一抖,詫異地望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杜圣心眼瞼微微合起,唇邊的笑意依舊,目光斂回桌前,微微點了點頭。

  上官夕陽見他不以為慍,挺身續(xù)道:“你怕朋友不了解你、不喜歡你,怕交友不慎害人害己。你想交朋友,卻又怕被朋友負累,又或者……”他頓了頓:“因為自己的過錯,你失去過你中意的朋友!”

  咯咯數(shù)聲輕響聲,龍嘯天的拳倏然握緊。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如此透徹地看透杜圣心的“自卑”,這種“相見恨晚”足以至命!

  杜圣心笑了,隱隱露出兩粒寬寬的門齒。

  “情到濃處情轉(zhuǎn)薄,多情卻似總無情?!瞎傧﹃柹袂樘谷唬鰢@聲卻帶了絲哀涼:“實則,重情重義沒什么不好,做錯了事,下次改過也就是了。對待朋友,你自己捫心無愧,又何必顧慮那么多呢?”他一雙清亮的眸子轉(zhuǎn)回杜圣心臉上,神情極是愉快。

  龍嘯天已全身緊繃,隨時準備跳起來將他推出去,他實在不愿見到這個可愛的年輕人遭遇不幸。

  杜圣心突然閉上眼,哈哈長笑起來:“很好!能對我杜某人說出這樣的話,敢說這樣的話!你就不會是個普通人———坐!”他很是歡喜地揚臂輕作了個請的手勢。

  上官夕陽受寵若驚,抱拳道了聲謝,坦然坐下。

  龍嘯天望著他二人,心下一寬。隨即想道:為何這個輕狂的年輕人,竟能搏得了杜圣心的喜愛?難道只因他二人相仿的心性?又或者,已成為杜圣心重起東山,興復霸業(yè)而物色的羽翼?

  誠然,這后者的可能尤甚。

  龍嘯天也不禁感嘆,上官夕陽絕非一般人物,只望他日后不要因為自己此時的話而后悔。

  ——撲進杜圣心這口火盆的飛蛾,何其不幸!

  上官夕陽從桌心竹筐為自己取了一只瓷杯:“很多年前我跟你一樣,甚至更糟?!彼送孙嬁盏木票?,先為他們斟了酒道:

  “我從來沒有一個朋友,就連和陌生人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彼袂闈u凝,不經(jīng)意地望望杜圣心低垂的雙瞼,接著道:

  “剛才那些話,是我很久前的一個朋友說的。這樣的朋友,只要能交到一個,便是為他死都不枉了!”他窘然笑道:“實不相瞞,你與我那朋友十分相像,而且,也是姓杜?!?p>  他眼中露出凄惘之色,轉(zhuǎn)而為自己倒了酒:“算起來,他離開我已經(jīng)有好多好多---”

  “如果你是因為這個才與我親近——那么我勸你,還是盡早離開的好。我沒有興趣當你朋友的影子!”杜圣心始終垂眸聽著,忽而冷哂道。

  上官夕陽面色大變,慌亂回索自己剛才的言行在哪一點上觸犯了他,倒了一半的酒水滯在半空。

  

九幽牧心

【小劇場】   九幽:任少爺,你的劍很特別嘛!   任鏡亭:你到挺識貨,整個玄天界就這么一把,我是任家嫡子,這柄“冰宇光魄”就是任家繼承人的標志。   九幽:你不是說你是庶出嗎,怎么是嫡子了?   任鏡亭:我一生下來,就掛在大娘名頭下。再說任家只有我一個兒子,所以當然算是嫡子了。   九幽:原來如此。你和你姐姐感情很好?   任鏡亭:姐姐是我小時候的玩伴,雖然她不會說話,但我從來沒有當她是癡兒。保護她是我小時候最大的責任。   九幽:感動??!不容易啊摸摸。你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放心,上天會眷顧你們姐弟的。   任鏡亭:嗯?你要安排什么奇跡給我們嗎?   九幽:相信生活,奇跡一定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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