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變戲法
小花花有點淡淡的香。
小云錦把左手的小花花換到右手,玩了會兒,又把右手的小花花換到左手。
她在練習(xí)兩只手的抓握能力和協(xié)調(diào)能力。
想快點長大。
想和哥哥姐姐們一起收拾壞人。
天空烏云密布。
狂風(fēng)大作。
大雨傾盆而至。
正在挖墳的孔甲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說了句:“雨打墳,出貴人?!?p> 姬南子擦了擦臉上雨水。
“你說什么?什么貴人?”
“沒什么,挖吧?!?p> 山上野獸多,這坑一定要挖深一點,無畏弟弟躺在里面才足夠安全。
他們沒有鋤頭,也沒有鏟子。
只能用手挖。
遇到大一點的硬石頭就用柴刀從旁邊撬松,然后用手抬出來。
過程很艱辛。
幾個男孩子的手指頭都破了。
但一想到無畏弟弟要在這里長眠,他們就一點兒也不覺得痛了。
好在泥土被雨水泡過之后變得松軟了許多,只需要把濕噠噠的泥土捧出來就行了。
一炷香之后。
一個足夠大,足夠深的坑挖好了。
廟內(nèi)。
韓無恙熬了一鍋可疑的湯,綠糊糊的,很黏稠。
他舀了一點,澆在侏儒的頭上。
滋~
皮肉腐爛。
一陣帶著臭味的白煙冒了出來。
侏儒痛得嗷嗷慘叫:“救命!殺人了,殺……”
孔寅上前,把一團破布塞進侏儒口中。
韓無恙蹲在旁邊,見那湯汁一直往侏儒的骨頭縫里滲透,很快,骨頭也化成泥水了。
不錯。
腦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子果然有奇效。
韓無恙又舀了半碗,澆在侏儒的身上。
侏儒痛得渾身直抽搐。
他又驚又怕。
本以為是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沒想到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救命,救命啊。
嘴巴被堵住,啥聲音也發(fā)不出。
半個時辰。
窮兇極惡的侏儒,已經(jīng)只剩下大半個顱骨了。
韓無恙想著,這顱骨打磨打磨,用來做個舀水的容器倒是不錯。
想想還是算了。
這侏儒心腸如此歹毒,用他的顱骨盛水,怕是那水都會發(fā)臭。
韓無恙把化骨水澆在顱骨上。
顱骨滋滋冒煙。
不一會兒,最后一點顱骨也化成了泥水。
韓無恙舒了口氣,替韓無畏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替韓無畏把有些凌亂的頭發(fā)捋了捋,無畏弟弟,這下好了,你和那個惡人分開了……
一抬頭。
韓無恙那雙陰戾嗜血的眼睛正對上小云錦澄凈明亮的大眼睛。
他心里猛一咯噔。
他剛才的樣子一定很可怕。
他一定是嚇到妹妹了,瞧她的小手把花梗都捏斷了……
“咳咳~”
韓無恙清清嗓子。
“妹妹別怕,哥哥這是在……變戲法呢……”
“……”
云錦小嘴癟了癟。
她并不怕藥水化尸。
她怕的是無恙哥哥剛才那森冷陰鷙的神情。
殘忍嗜血。
又夾雜著些許興奮。
像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韓無恙見妹妹這樣,心里忍不住有些自責(zé),以后殺人可不能再讓妹妹瞧見了,她這么小,受了驚嚇晚上是會做噩夢的。
孔寅把小云錦從地上抱起來,一面晃悠,一面安慰。
“妹妹別怕,無恙哥哥這是在幫無畏哥哥報仇呢,壞人就該尸骨無存。”
“嗯~”
云錦懂事的點了點頭。
作惡多端的壞人遭受怎樣的折磨都是自食其果。
她只是有點擔(dān)心無恙哥哥。
無恙哥哥心里一定承受了很多壓力和痛苦,才會變成剛才那樣。
可惜她還小,不能分擔(dān)哥哥肩上的擔(dān)子。
好想快點長大呀。
屋外。
雨越下越大。
屋檐上的雨水都快成瀑布了。
孔寅擔(dān)憂的說道:“也不知道孔辛弟弟在哪里,他膽子那么小,晚上睡覺都要挨著我才能睡著,這么大的風(fēng)雨,他一個人在外面可怎么辦呀?”
韓無恙也很擔(dān)心孔辛弟弟。
孔辛弟弟是他們當(dāng)中年紀(jì)最小的。
有病在身,還不會說話。
他身為大哥,應(yīng)該給予他更多關(guān)照才是。
韓無恙道:“我再去找找。”
孔寅忙把懷里的小云錦遞給姬西子:“我跟你一起去?!?p> 就在這時。
云錦突然看見無執(zhí)哥哥牽著孔辛哥哥回來了。
孔辛哥哥手上還拖著一根不粗不細(xì)的樹枝。
云錦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這一天之內(nèi)先后死了韓太傅和無畏哥哥,若是這兩個哥哥再有個三長兩短,無恙哥哥肯定會真的發(fā)瘋的。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韓無恙把兩個弟弟拉到跟前,仔細(xì)檢查了一遍。
韓無執(zhí)身上倒是沒什么傷。
孔辛的手掌上有些擦傷,膝蓋也有點淤青,估計是下雨路滑摔倒過。
好在都是些小傷,不用藥自己也能好。
韓無恙問韓無執(zhí)。
“你在哪里找到孔辛弟弟的?”
“后山,亂葬崗?!?p> 若不是烏鴉帶路,那么偏僻的地方他也找不到。
韓無執(zhí)回答了韓無恙的問題,目光落在了云錦妹妹的手腕上。
她白嫩嫩的手腕上有一道烏青。
像是被人用力勒過。
除此之外,她的腳上也有帶血的抓痕。
緊接著,韓無執(zhí)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韓無畏,看到了扔在不遠(yuǎn)處的背簍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他心底一酸,隱約明白了什么。
韓無執(zhí)走到小云錦面前,伸手摸摸她軟糯糯的小臉。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和無畏哥哥留在廟里。”
“唔~”
云錦搖搖頭,不怪哥哥。
她誰都不怪。
要怪就怪這世道不好,青天白日的居然有壞人敢明目張膽的行兇。
只是可惜了她的無畏哥哥……
云錦有些哀傷的看向一動不動的無畏哥哥,小嘴癟了癟,盡量忍著淚。
孔寅拉著弟弟孔辛。
“說!你一個人跑亂葬崗去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們大家有多擔(dān)心你?”
“……”
孔辛手里還抓著那根樹枝,挨訓(xùn)的時候偷偷瞄了云錦一眼,又飛快移開視線,低下頭不說話。
孔寅越想越氣。
“若不是你瞎跑,我跟哥哥們也不會出去找你,我們不出去找你,壞人也就不會有機會搶云錦妹妹,壞人若是不搶云錦妹妹,你無畏哥哥也不會死!”
“都怪你!”
“你無畏哥哥就是被你害死的!”
孔寅越說越氣,忍不住推了孔辛一把。
孔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手依舊攥著那根樹枝。
淋過雨的他,臉色愈發(fā)蒼白。
淡淡的眉眼,淡淡的唇。
一雙黑亮的眼睛蓄著隱忍的淚。
不管姐姐怎么訓(xùn)斥,孔辛始終不說話,不做任何辯解。
過了一會兒,孔辛神色復(fù)雜的看向已經(jīng)氣絕身亡的韓無畏。
他并不覺得韓無畏的死跟自己有關(guān)。
因為他早就看出韓無畏的生命之火即將燃盡。
他天生就具備一點能看清別人命劫的能力。
兩個多月前。
孔辛就看著孔氏一族大多數(shù)人的生命之火忽明忽滅,即將走到盡頭。
他對父親說了出生以來的第一句話:孔氏要亡了。
一語成讖。
嚇得他再也不敢開口說話了。
這一路上死了很多人,孔辛都很平靜,仿佛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他發(fā)現(xiàn)云錦妹妹跟別人不同。
別人的身上都有一點代表生命力的小火焰,或明亮,或黯淡,或旺盛,或衰弱。
云錦妹妹身上卻包裹著一層盈盈流淌的東西,似水,非水,很是神奇。
她跟他們所有人都一樣。
孔寅正在教訓(xùn)孔辛弟弟,韓無用帶著幾個男孩子挖完坑回來了。
他們渾身都被雨水淋透。
手指也都血淋淋的。
“無恙哥哥,坑挖好了。”
“走吧,咱們把無畏弟弟放到坑里去。”
韓無恙背起再也醒不過來的韓無畏:“無用,你在前面帶路。”
韓無用道:“好?!?p> 孔甲去抱孔辛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小手還死死攥著一根樹枝。
孔甲盯著那樹枝多看了一眼。
居然是根槐樹枝。
槐樹性陰。
尤其是亂葬崗的槐樹。
孔甲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跑出去就為了找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