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夜不用你們伺候,快去歇著吧?!?p> 這兩個丫頭是跟著她一起從宮中出去的,在永寧侯府的這三年,一直都是他們在伺候著自己,三人可以算得上相依為命了。
她自然是心疼她們的。
“公主還未用晚膳,奴婢們不累。”
春溪笑著上前說了一句,哪有主子還沒用晚膳,她們做奴婢的卻先去休息的?
“我們之間不分這些,快去吧,長樂宮這么多伺候的人,也不差你們兩個?!?p> 江輕也目光看向外面,這宮中伺候的人不少,少了她們兩個,她又不是吃不上飯。
“公主,奴婢真的不累?!?p> 春云也站起身來,附和著春溪說了一句,看著兩個丫頭執(zhí)拗的模樣,江輕也沒了辦法,只好讓她們?nèi)ビ欧總饕宦暎M早用了晚膳,好去歇著。
等春溪離開后,就聽到長樂宮外傳來一句陛下駕到,江輕也有些詫異,他們分開還不到一個時辰吧,怎么又來了長樂宮?
不過她還是起身去了門口,當著滿宮上下伺候的人,蕭鶴微不能偏心的太明顯,任由江輕也對他行禮。
“見過陛下?!?p> “不必多禮,阿姐快起身?!?p> 他上前幾步,虛虛扶了她一下,兩人一道走進正殿,伺候的宮人本想跟進去,卻被曹德攔在外面,只讓春云進去。
“朕在常寧宮等阿姐,阿姐怎么先回了長樂宮?”
說話時,他眼眸還帶著幾分笑意,只是看起來卻有些委屈,好似她沒有先回常寧宮同他說話,他就是被冷落了一般。
“我倒是不知陛下這般粘人?!?p> 江輕也笑著打趣一番,蕭鶴微將自己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下,是啊,他就是粘人,他就是一刻也不想同她分開罷了。
“自從阿姐嫁人之后,朕見阿姐的日子是越來越少了,阿姐總說忙,可是朕,朕和母后也是阿姐的家人,也想能夠時常見到阿姐的?!?p> 蕭鶴微走到桌子旁坐下,春云趕忙上前將自己剛剛用過的水杯收起來,而后給蕭鶴微重新倒了一杯茶。
聽著蕭鶴微的話,江輕也卻不忍再趕他走了,他如今也不過是個少年,還未行冠禮,依賴自己也情有可原。
“那陛下今日就留在長樂宮用晚膳吧,正好,你我姐弟二人也許久未曾一起用過晚膳了。”
“春云,去讓御膳房加幾道陛下愛吃的菜吧?!?p> 江輕也一道跟著坐下,對著春云吩咐一句,春云點頭應下,蕭鶴微不動聲色的抬眼看向曹德,曹德也跟著春云離開,正殿內(nèi)又剩下了他們二人。
“阿姐,花朝節(jié)在即,是不是這段時日很忙?”
他伸手給江輕也倒了一杯茶,江輕也搖搖頭道:“還好,早就準備好了,不過今日,其實我本來是想給陛下送銀子來的?!?p> “送銀子?”
少年眼眸中露出幾分不解,江輕也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解釋道:“陜南地帶的干旱持續(xù)多月,國庫撥下去的銀子卻是杯水車薪,我只不過是想替你分擔些?!?p> “如今災民的數(shù)量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朝廷的估量,比起我在侯府的辛勞,合該是我問你一句,近些日子是不是有些累?!?p> 她說話時,柔和的目光就這般看著蕭鶴微,聽到她的話,蕭鶴微唇瓣啟動,最終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身為帝王,他有太多的責任要去擔,西陵的前途背負在他肩膀上,多少個輾轉反側的日子,他想的除了她,便是這些事情。
太后雖然將他視為親子,但在她的心中,他同樣也是比不過霍家的。
他是被推上這個位置的,他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做好這個帝王,能不能讓西陵永遠這般繁華強大下去,可卻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累不累。
但阿姐不一樣,她還是如同當年一樣,會問他累不累,苦不苦,要不要歇一歇。
“不累,朕不累,阿姐,你別擔憂?!?p> 他朝著江輕也彎了下腰,笑著說了這句,那雙眸子似是染上霜華一般,皎皎如月,他將所有苦難盡數(shù)咽下,不在她面前多言語一句。
明明只要他說一句累,說一句苦,便可以得到她全身心的安撫,可是他不舍得,不舍得讓她在為侯府的事情煩心時,還為他的事煩憂。
江輕也看著他,他眼眸閃著光亮,看起來就像是在求夸的小動物一般,想到這里,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落在他發(fā)上:“陛下做得很好?!?p> 只是一個輕觸,蕭鶴微的心卻隨著她的這個動作蕩漾了下。
便如一汪春水被猛然投擲下一顆石子兒一般,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兩人說著話,聽到門外傳來了曹德的聲音,問蕭鶴微要不要傳膳,蕭鶴微嗯了一聲,隨后春溪春云便帶著御膳房的人進來,將菜肴放到桌子上。
曹德拿著銀針上前一一驗過,而后又都吃了一口,這才用銀筷給二人布菜,不過江輕也出聲攔住了他:“這里就我和陛下,不用這么多規(guī)矩?!?p> “他愛吃蟹黃包,多夾兩個吧?!?p> 她用筷子給蕭鶴微夾了一個過去,這是他少時最愛吃的東西,多少年了,口味都不曾變過,只不過是因為,她當初給他吃的第一頓飯便是蟹黃包。
后來在太后身邊,守著宮中食不過三的規(guī)矩,他吃的倒是越發(fā)少了。
曹德沒有多言,將碗放到蕭鶴微面前,帶著春溪春云退到遠處,蕭鶴微看起來十分開心,原來阿姐一直都記得他的口味。
“不過陛下可不要跟母后說,不然你我少不得一頓嘮叨。”
江輕也從不拘束著蕭鶴微做什么,她又不是什么死板的人,況且他小小年紀就被教導著學了太多帝王之術,都說責任越大,擔子越沉。
在她面前,能讓他輕松些就輕松些吧。
“阿姐,要是你沒有成婚就好了?!?p> 蕭鶴微垂眸看著她嫁過來的那只蟹黃包,心中苦澀簡直快要將他淹沒。
他一直以為,做了帝王,他就擁有了任性的權利,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她嫁人卻是因為要替他鞏固江山。
盡管他說過,他不需要阿姐替他做什么,更不想她犧牲自己的一輩子來幫他。
他一直想要的,都是她能夠快樂,能夠幸福,但是嫁給裴爍,她過得一點也不好,是他愧對她。
她是他的求而不得,是他的無可替代,但在裴爍面前,卻從未得到過重視,他恨這樣無能的他,更恨連心意都不敢說出口的自己。
蕭鶴微,你不只是個卑劣不堪的小人,還是個懦弱的人。
怕她知道他的心意,怕她不要他,一怕再怕,一退再退。
序臨
“甘愿奉取,從不言語?!? 他為她做的任何事,本就不求回報,他只要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