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亥牌時分。
尤筠和姚冰早已離開。
房中只剩下我與慕容沖。
圓月、良夜、紅燭、微醺。
兩個有情人。
一切都剛剛好。
空氣中充斥著曖昧的氣氛。
慕容沖看我的眼神已經(jīng)算不上清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可以?!?p> “為什么不可以?我們都這么好了,難道一切不是水到渠成么?”
這句有點渣男的話語從慕容沖這里用一本正經(jīng)的口吻說出來,不但渣味兒盡除,還多了理直氣壯的意味兒,當(dāng)真是容易讓人動搖。
“反正不可以?!?p> “你看,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他甚至朝我走近一步。
我當(dāng)然是后退兩步,保持距離,但我保證我可真不是矯情或者欲情故縱,如慕容所說,一切都該是水到渠成了,畢竟我心悅于他,也很想義無反顧地交出自己。
一個女子,能得遇良人,并毫無保留地交出自己的一切,兩人身心相合,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且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還是那句話,除非你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娶了我,才可以?!?p> “呵呵,剛才席間我說了來著,你自己沒有接話?!?p> “慕容沖,你可真是把我當(dāng)兄弟在處啊!我雖然平時表現(xiàn)得是有那么點點男子氣概,但是結(jié)婚這種事,拿到席面上來講,女孩子總是會害羞的吧!你還讓我接話,你……”直男有的時候就是會把你的一口老血都要氣出來,我雖然還不至于要吐血,卻忍不住要對他揮拳頭。
只是這人全身上下如鋼鐵一般,我在他胸膛上打了幾拳,倒是我自己手疼。
“那你說要怎樣?”他冷不丁地突然抓住我的手,另一手則托著我的腰背,讓我不能掙脫。
“聽著,我不需要什么人盡皆知的盛大婚禮,正所謂‘婚禮越隆重,離的時候越凄慘,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我只要有山盟海誓,天地為證就夠了,這才是最靠譜的。”
在21世紀(jì)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我很想去云南旅游,卻總也找不到人陪,又傳那邊不是很安全,獨自出游的話還是報團(tuán)比較好。結(jié)果獨自報團(tuán)去了,一路上都匆匆忙忙的,上車睡覺下車拍照,完全與云南慢生活的步調(diào)背道而馳,且云南的整個旅游管理也很混亂,導(dǎo)游總是喜歡帶消費點,并且既貪錢又霸道,反正就是體驗都很差,唯一有點好印象的也就是大理了。
大理的確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也不愧是《還珠2》里面主角團(tuán)一心念叨要去的地方,什么“家家有水,戶戶有花”,我記得可清楚了,去了之后也的確如此,是個美得想讓人死在那里的地方。當(dāng)然,最最好的當(dāng)屬蒼山洱海,都說情話要對著蒼山洱海說,那樣才算是真正的山盟海誓,只可惜當(dāng)時我是一個人,別說情人,就連個閨蜜都沒有,那么好的地方也只是下車來拍了幾張美照,在洱海邊上匆匆走了二十分鐘不到,就又被匆匆催上車趕下個景點了,所以當(dāng)時在心里對自己發(fā)誓,一定要再游云南,一定是跟自己心愛的人,一定要再來蒼山洱海,愛的誓言也一定要在這里說,聞達(dá)山海,天地為證,才能作數(shù),比一切形式主義都要靠譜。
然而,我卻來了這么個時代,蒼山洱海還在,也許名字不同,最愛的人也在身邊,但是以這個時代的行程腳力,云南大理真的只能是個夢了,因為實在太遠(yuǎn)太遠(yuǎn)了。
“不如我們再去一次孫婆婆的那個小漁村吧!在那里,在海邊,我們成親,讓孫婆婆給我們證婚?!”
“會不會太寒磣了,你要是想讓孫婆婆給我們證婚,我可以派人去把她接過來。”
“不是,我不需要那種豪華震驚的盛大婚禮。對著東海起誓,有證婚人,有天地為證,有你我的真心就夠了。好不好?”
“好好好,都依你。不過在此之前,你還得先把這個簽上?!蹦饺輿_從袖中掏出一張?zhí)訕拥臇|西,將之鋪在桌面上。
“合婚庚帖?!”
一瞬間,我有點想哭。
“我的生辰八字可都在上面了,我也都簽字了。你的生辰我不知道,你自己寫上吧!”
還好我知道自己天干地支的生辰八字。
研了磨,我鄭重其事地將自己的年庚寫在了慕容沖的年庚旁邊。
我的字體只能算娟秀,慕容沖的字跡就只能是一言難盡了,反正一看就是出自武人之手,這樣看來誰也不用嫌棄誰。
這般要緊的庚帖,要是字跡能很工整且有章法些豈不更好?
我突然想起了司馬曜的字體來。
那人的字真的是好看到可以用來做字帖了,若是請他來幫忙寫……
我恨不得打我自己一巴掌:在想什么呢?司馬曜要是看到你倆都要寫合婚庚帖了,氣都能氣死了,還能來幫你執(zhí)筆?算了吧,丟開完美主義吧,字丑就丑唄,兩個人又不是要當(dāng)書法大家。
“在想什么呢?快簽名??!你一簽上名,上面的‘終生所約,永以為好’就算正式通告天地了?!?p> 我點點頭,蘸了蘸墨,正要簽上自己的大名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韓延的聲音。
“主上!屬下有事稟報!”
“進(jìn)來?!?p> 韓延進(jìn)了來,沒有直接進(jìn)行匯報,反倒是窺伺般地在我跟慕容沖身上來回打了好幾個轉(zhuǎn),確認(rèn)我倆都衣衫完好后,仿佛松了口氣。
我當(dāng)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倆啥也沒干?!?p> 慕容沖回瞪我一眼:“你在我屬下面前這樣澄清,我很丟臉誒!”
韓延哪受得了我倆在他面前像在打情罵俏一樣,大聲道:“屬下有急事稟報!”
慕容沖道:“說啊!”
韓延道:“在這里說恐怕不妥?!?p> 慕容沖道:“無不妥,她已是我的妻?!?p> 我明顯看到韓延腮幫子都?xì)獾靡Ьo了:“稟主上,太原郡鬧兵變了。”
“什么?”
慕容沖氣得一掌幾乎把案幾砸碎,“來我忠正堂仔細(xì)回話。”
“是!”
“小影子,你快休息吧!”
看著慕容沖和韓延匆匆離去的背影,我的心突突直跳,總覺得將會有大事要發(fā)生,而且絕對是我不想看到和面對的。
看著那張我還未來得及簽名的合婚庚帖,我的淚止不住地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