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朋友楊循被封鎮(zhèn)北將軍兼接親使,屯兵江夏,于清江城外長江渡口將我接到。
我此行也沒有經(jīng)過正式授封,著燕朝公主服制,由一隊(duì)簡單儀仗兵護(hù)送隨行,帶幾車嫁妝便南下了。
但途經(jīng)弋陽的時候,就得知慕容垂已出兵的消息。
一路上,心像爛了一樣。
楊循看到我從馬車上下來時候本高高興興的,但見我一瘸一拐地向他走來,臉色變得很難看。
“怎么才幾月沒見,你就成了這樣?”
“我的手卻是好了,總之不耽誤我的職業(yè)生涯就行,可沒誰規(guī)定瘸子不能當(dāng)大夫吧!呵呵!”
我無力地笑了一下,大概比哭還難看。
楊循還是皺著眉頭,以他的性子,讓他安撫似的陪笑是不可能的,好在他也就沒再追問。
幾個月沒見,這愣頭小子倒是知情識趣了不少。
“你與云鑲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親了吧!”
“嗯,圣上賜婚,婚禮辦得很盛大,云鑲……她很好……對我也很?!?p> “那就好,總算還有些好事,我也心安了。”
“這還得感謝你當(dāng)初的一力促成,我卻還不知好歹地錯怪你,后來想想覺得我真是該死,對你總感覺要當(dāng)面道個謝才是,本來以為沒機(jī)會了,想不到皇上終究還是把你迎回來了。”
“那是你自己表現(xiàn)好和你們命定的緣分,無須謝我。”
“晏清影——”楊循終于仍不住了,“能不能別這樣,斷了條腿怎么感覺你魂都丟了,我真受不了你這種有氣無力悲悲戚戚的樣子了,把以前那個古靈精怪機(jī)變百出的晏清影放出來給我!”
我看著他生氣的臉,笑了,帶點(diǎn)以前總想算計(jì)他的狡黠。
“唉——你弄斷了腿,我看著就難過,圣上看著一定更難受,你放心,等回到國境,我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治你的腿,就是要找什么再難得的稀世藥材,我楊循也會拼盡全力地去找給你,而且如今你回去正是時候,皇上已成功削弱了門閥勢力自己掌權(quán),有他保護(hù)你,沒人再能欺負(fù)你傷害你了?!?p> “嗯?!?p> 楊循見我沒有反應(yīng),又是重重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其實(shí)我見了他也是十分高興的,只是我現(xiàn)在滿心都是慕容沖,根本就聽不進(jìn)別人的任何話,我寧愿跟慕容沖死在一起,哪怕我的結(jié)局是灰飛煙滅,也還是希望他能一張圣旨將我追回去。
可是我都走到這里了,仍然沒有他的一點(diǎn)消息。
待過了這長江,我就真的跟他要一世相隔了。
“天色也不早了,咱們今晚就歇在清江城,明早再渡江?!”
我懶懶點(diǎn)頭。
“將軍,今晚能歇在清江城那再好沒有了,小的就是清江城人士,剛好可以帶您和公主逛逛這里的夜市,我也可以陪下我老娘,嘻嘻?!?p> 楊循身邊的一位副官名叫云霆的湊上來,“對了,清江城郊外的擎月山上有處天然溫泉,就在半山腰上,有個叫什么浮屠客棧的遺址,都破破爛爛啦,只有那溫泉池子尚還完好……”
“浮屠客棧?”
“想要回來就要到緣起劫生之地,去找一個叫浮屠客棧的地方,從那座山的山頂……跳下來,應(yīng)該就可以回來……不過也不敢保證哈最好能抱著游夢仙枕跳,這個穿越最靠譜。”
我想起朱福來的話,如被雷擊,揪住那副官的前襟,狀如癲狂:“你再說一遍,那客棧叫什么名字?”
“浮屠客棧,‘浮屠三生’的‘浮屠’,”云霆似乎被我的反常嚇到了,“那……那那客棧遺址雖然殘破,卻頗為壯觀,都傳不像是咱們這個時代的建筑水平,有些本城的外地的工匠也曾去山上探查過,發(fā)現(xiàn)一些殘骸碎片用料成分什么的,確實(shí)不像本時代能達(dá)成的工藝,所以被傳得異常神秘,將軍若有興趣也可以去看看的?!?p> “我一個舞刀弄槍的,你覺得我會對建房子有興趣?小晏,你應(yīng)該也不會有興趣吧!”
我沒有回答他,依舊苦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原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浮屠客?!?,我與他當(dāng)真是緣分已盡。呵呵呵呵……嗚嗚嗚嗚……”
一瞬間,我似乎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跪倒在地,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