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說什么?
還沒等蘇合張口,少女就已經(jīng)自然而然地將胳膊挎到她的胳膊位置,少年像門神一樣站在蘇合的另一邊,兩人默契地直接帶著蘇合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街道在她腳下鋪展開來,每一塊石板都像是被科技浸潤過,看不出原本的材質(zhì),閃爍著幽冷的光澤。
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如同鋼鐵巨獸在夜幕中屹立,蘇合脖子仰酸了都望不到頭。大樓表面鑲嵌著無數(shù)發(fā)光的電子屏幕,播放著最新的廣告。
兩個小孩兒開開心心地夾著她,在光與影的交錯中前行,蘇合卻猶豫開口:
“剛才殺了??诮M的人,你們就這樣貿(mào)然帶我走有可能惹來麻煩,而且……我身上有很多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情?!?p> 右邊的小姑娘滿不在乎地揮揮手:
“哎呀女俠,這都是小事,誰還沒點兒仇人了,福口組就是個鼠區(qū)的小黑幫,管著地下的一些交易?!?p> “你這么厲害,進編是遲早的事情,等你有個合法的身份,他們再猖狂也不會直接和聯(lián)合體政府官方對著干。”
聽到姐姐這話,少年在蘇合左側(cè)也不住點頭。
進編?什么編?
這個世界都這樣了竟然還有編?
一輛飛車從空中飛速駛過,在設(shè)定的軌道上穿梭,發(fā)出輕微的嗡嗡聲,尾燈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流光溢彩的軌跡,照亮了蘇合有些懷疑的神色:
“那個……你說的「編」是什么?”
“???女俠你是從哪個耗子洞里鉆出來的,竟然連編制都不知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
“宇宙的盡頭是編制?!?p> “有了編制,在這個污染橫行的詭異世界里,人才有最基本的生存保障?!?p> 好像真跟她知道的那個「編」是一個東西……
蘇合聽她一本正經(jīng)地介紹這些自己熟悉的東西,只覺有些荒誕。
巨型的霓虹招牌閃爍,全息投影也在招攬著顧客,她身邊形形色色地奇怪生物走過。
想到自己不太好一直“那個、那個”的稱呼人家,蘇合詢問起了對方的名字。
“女俠叫我杏子就好?!?p> 聽到少女的回答,蘇合的身體猛然緊繃,下意識摸向一旁的大刀。
少女似乎察覺到了氛圍有些不對,以為蘇合是因為自己沒有說全名而有些生氣,忙補充道:
“我叫林杏,弟弟叫林李,一般我們都直接杏子李子的互相亂叫,這是我爺爺懷念曾經(jīng)吃過的水果,給我倆起的名?!?p> 林杏雙手一擺,似乎忘記了有布料遮擋,她做了個鬼臉,吐槽道:
“不過很早前,政府就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人類生存的這片土地已經(jīng)被徹底污染,無法大面積耕種,我倆早就忘記水果是什么味兒了?!?p> 林杏話音剛落,就看到那個無論是救人、廝殺還是獲得大筆財富時,都表情平淡的女俠,腿都不邁了。
就那樣瞪大眼睛站在了原地,似乎聽到了什么天塌下來的消息。
“不能種地?”
蘇合雖然知道有營養(yǎng)液這種東西,但也完全沒想到它不是起一個補充作用,竟然真的是生活剛需。
“不能種地?!”
蘇合再次重復了一遍,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花里胡哨的世界,面臉都是難以接受地不可置信。
沒救了,躺平等死吧。
對于一個上了歲數(shù)的傳統(tǒng)華國老太太來說,耕種簡直是刻在骨子里的文化基因,是華國人到了年紀必然會解鎖的技能,也是立國安家的根本。
她開始懷疑起這個世界的真實性,蘇合無法想象:連地都沒得種了,這些人是怎么忍受,并且還建立了像模像樣的政府體系?
蘇合的反應過于劇烈,反而把姐弟倆弄迷糊。
大部分土地早就輻射超標,從而只能廢棄——這又不是什么新鮮事,怎么她反應這么大?
他們這批人類,又有誰不是喝營養(yǎng)液長大的?
不過大概是蘇合傳遞出來的震驚和絕望太過于明顯,林杏下意識地就想找個由頭安慰一下。
不過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少年清朗的聲音就在一旁響起:
“人聯(lián)有保存一定未遭輻射的土壤,也有無土栽培的技術(shù),很貴?!?p> 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林李言簡意賅地說道,似是寬慰。
蘇合從這樣的晴天霹靂中回過神,剛想更深入地詢問,就看到一個擦身而過的男人對著自己抬起手臂。
突一道銳利的風聲劃破了夜的寧靜,一支箭矢如同閃電般朝著蘇合射來。
她反應極快,幾乎是本能地一個側(cè)身翻滾,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周圍的人群瞬間陷入恐慌,不斷尖叫、驚呼,沒有章法地四散奔逃。
林杏見此情形,眼疾手快地抓住蘇合的手臂,帶著她向人群中穿梭逃離。
或粉或紫的燈光向著她們身后快速閃去,仿佛是幽靈在夜色中穿行。
林杏帶著蘇合熟門熟路地穿過一條條狹窄的巷子,最終跑進了一家酒吧里。
這家酒吧名為“幻夢“,內(nèi)部裝修風格頗為前衛(wèi)。墻上的涂鴉、天花板上的光纖燈、吧臺上的各式酒瓶,閃爍著肆意迷亂的氣息。
在混亂的酒吧內(nèi),什么打扮的人都有,蘇合和林杏的身影就像是一滴水進入了水杯,失去了蹤跡。
他們迅速閃進了廁所的一個隔間。
關(guān)上門,林杏心中怦怦直跳,從堆得皺皺巴巴的衣服里,又掏出一套衣服遞給蘇合。
“快換上?!?p> 時間緊迫,外面的追兵隨時可能沖進來。
蘇合接過,迅速地脫下身上在之前戰(zhàn)斗中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的衣物,迫于形勢,也只能換上這套在她看來極為不三不四的著裝。
她將頭發(fā)散開,戴上常見的面罩,將大刀用身后的披風擋住,整個人的形象瞬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殺神變成了哥特風小流氓。
蘇合換裝完畢,抬頭發(fā)現(xiàn)林杏身上的破布條子竟然換了個顏色和款式,她打開門縫,觀察起外面的情況。
幾個紋著藝妓的彪形大漢闖入酒吧,他們眼神冷酷地推搡著酒客。
林杏示意蘇合跟著上,她們小心翼翼地走出隔間,躲避著那些追兵的視線。
她們來到洗手池前,林杏打開水龍頭,讓水流掩蓋腳步。
兩人搖搖晃晃,裝作喝醉的酒客,離開廁所,融入了酒吧的人群,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后門離開,和等候多時的林李匯合。
林李點了點頭,沒有廢話:
“是??诮M。”
觀察追兵已經(jīng)被甩掉,姐弟倆依舊沒有猶豫,帶著蘇合左拐右拐,回到了他們溫馨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