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點外賣了?”曾以晗在屋里依稀聽見黎青酒和外賣小哥的對話,兩眼放光,“正好我餓了,吃水果不管用?!?p> 手指攥緊塑料袋,黎青酒想找地方把這羞于見人的東西藏起來,奈何室內(nèi)暖氣充足,她只穿一件睡衣,無處可藏。
曾以晗擼起袖子,擺出一副立馬開動的架勢,而后就看見了黎青酒手里的東西。
她眨巴了幾下眼,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是……
黎青酒與她面面相覷。
尷尬的氣氛在四周蔓延。
黎青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她把塑料袋摔到床上,有幾盒散落出來,包裝上引人遐想的字眼躍入視線,直接將她的怒氣值刷滿了。
她抄起手機(jī),手指噼里啪啦地按著鍵盤,那力道仿佛要把屏幕戳出窟窿。
小九:“池予你個混蛋,你又害我!”
小九:“你此刻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定邦邦給你兩拳!”
小九:“你死外邊吧,別回來了?!?p> 小九:“敢回來我就咬死你,沒開玩笑。”
池予慢悠悠地丟過來兩個無辜的字眼:“怎么?”
他還有臉問怎么了?
黎青酒胸脯起伏,兩眼冒火,對著床上的一堆盒子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池予,連字都顧不上打了,按住語音鍵吼道:“你別告訴我,這不是你買的!”
吃魚:“是我買的。”
吃魚:“不是都用完了嗎?”
吃魚:“不買沒得用?!?p> 小九:“???”
想罵人。
黎青酒腦仁疼,沒法跟他交流,扔下幾個問號就把手機(jī)丟到床上,看都不看一眼。本來打算補(bǔ)一覺,現(xiàn)在她根本睡不著。
約莫過去半小時,房門被人敲了兩下,曾以晗的聲音傳來:“小九,你睡了嗎?我點了外賣,你要不出來吃點?”
上一頓飯還是十點多吃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點了。
曾以晗沒聽到回應(yīng),耳朵貼在門板上,自言自語:“難道睡著了?”
恰在這時,黎青酒從里面把門拉開,曾以晗猝不及防,身子往里栽了一下,差點撞到黎青酒臉上,她穩(wěn)了穩(wěn)身形,晃了兩下手里握著的筷子:“我點了我們最愛吃的那家小炒?!?p> 之前的尷尬已經(jīng)散了,黎青酒看著她,盡到一個做助理的職責(zé):“你不需要減肥嗎?”
她們最愛的那家小炒好吃是好吃,濃油赤醬,完全是減肥計劃的攔路虎,脂肪的興奮劑。
曾以晗咬著筷子,只掙扎兩秒就放棄了:“管他呢,反正最近沒通告?!?p> 黎青酒對于她擺爛的行為無可奈何。
兩人坐到餐桌前,一人面前擺著一碗米飯,毫無負(fù)擔(dān)地開吃。
作為女明星,曾以晗到底還是有包袱的,只吃到半飽就強(qiáng)迫自己停了下來,擦了擦嘴巴,兩手托腮看著黎青酒吃,挑了個話題跟她聊:“我知道你和池予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但我蠻好奇的,你倆是怎么在一起的?說出來你別惱我,我上學(xué)的時候以為池予和他們班那個……叫什么來著,司佳怡,對,我以為他們倆是一對?!?p> 黎青酒掀了下眼皮,難為她還記得司佳怡。
也是,高中時期,池予眾多愛慕者當(dāng)中,屬司佳怡追得最猛。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瘋狂打直球,不留余地。
司佳怡長得漂亮、身材好,學(xué)習(xí)成績名列前茅,也不怪大家會把她和池予湊做一對。
她黎青酒的名號雖然也在學(xué)校里響當(dāng)當(dāng),卻只是因為……空有美貌。
黎青酒夾了一筷子肉末粉絲到碗里,回憶往昔,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小得意:“說起來,我和池予在一起,確實得感謝司佳怡的‘助攻’,沒她,我還不知道要等哪天才能鼓起勇氣把池予這條魚給釣到手?!?p> 做了好幾年的閨蜜了,曾以晗是頭回聽她講起這些:“怎么說?”
她是高三那年,因為要返回原學(xué)籍參加高考,才轉(zhuǎn)到池予和黎青酒所在的實驗中學(xué)就讀。那時候,她常聽同學(xué)們把池予和司佳怡的名字聯(lián)系在一起,便以為兩人有什么。
到了大學(xué),池予讀的重點,她和黎青酒在同一所傳媒大學(xué),才知道他倆才是一對。
黎青酒:“高考結(jié)束那晚,班級聚會,我們班和池予他們班在同一家餐廳里吃散伙飯,司佳怡不是又跟池予表白了嗎?”
曾以晗點頭:“這事兒我有印象?!?p> “我就是在那一晚吃醋吃頂了,拉著池予剖明了心跡,捅破了窗戶紙,跟他牽手成功了?!闭f起這個,黎青酒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那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沖動也是最正確的選擇,“不過那晚我做了什么、說了什么,沒一點印象,我喝醉了,是第二天池予跟我說,我向他表白了?!?p> “你一表白他就答應(yīng)了?他對你蓄謀已久?”
“嗯哼?!崩枨嗑破沧?,“你還不知道吧,他就是典型的悶騷。”
曾以晗想象了一下平常見到的池予,因著和黎青酒的這層關(guān)系,她和池予相處的時間不短,實在沒法將他跟“悶騷”兩個字聯(lián)系起來。
“你什么時候喜歡他的?”曾以晗問。
黎青酒回想了很久,找不到具體的時間節(jié)點:“不清楚?!彼嗣?,有點不好意思啟齒,“反正我對那方面開竅的時候,就……滿腦子都是他了?!?p> 池予顏值那么頂,從小好看到大,又貼心又聽她的話,不喜歡他才比較難吧。
“噫——”曾以晗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肉麻死我了。”
黎青酒幽幽道:“難道不是你先挑起的話題嗎?”
*
晚上七點多,外出的池予還未歸家。
黎青酒一手叉著腰,另一只手抵在唇邊,在客廳里來來回回地走,時而瞥一眼被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jī),以防錯過什么消息。
她讓他別回來了,他不會當(dāng)真了吧?
曾以晗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捧著平板刷小紅書,被眼前的人影晃得頭暈,索性站起來,踩著拖鞋回房,換了身衣服準(zhǔn)備出門。
黎青酒看了眼她身上的裝扮,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這么晚了你上哪兒去?”
曾以晗拎著一個能裝很多東西的托特包,可憐兮兮地抹了抹臉上并不存在的眼淚:“這不是池予快回來了嗎,我怕打擾到你們,所以去朋友家借住一晚,這樣你們辦起事來就不用顧忌我了?!?p> 黎青酒一言難盡地瞅著她:“池予說得對,你的演技但凡用在正道上……”
“好了?!痹躁喜幌肼牬驌羧说脑?,跟表演川劇變臉?biāo)频?,立刻換了副臉色,語氣也正經(jīng)了不少,“我說真的。池予難得回來,你們好好相聚,我就不當(dāng)電燈泡了?!?p> 黎青酒:“你……”
曾以晗豎起一只手掌,阻止她出聲:“不用挽留我,我白天又不是沒看到,你買了一堆小孩嗝屁套,我雖然是母胎solo,但該懂的我都懂。”發(fā)表完一番善解人意的感言后,她不忘趁機(jī)敲竹杠,“回頭記得請我吃大餐,我想吃那家新開的意大利餐廳?!?p> 黎青酒有種缺氧的窒息感,她很想辯解一句,那不是我買的。
但她沒機(jī)會說,門鈴象征性地響了一聲,然后就被人打開了。
是外出一個下午的池予回來了,頭上罩著衛(wèi)衣帽子,戴著黑色口罩,不看臉就有種“這人帥得一塌糊涂”的既視感。
手里拎著牛皮紙袋,看上面印的logo,是黎青酒喜歡吃的那家蛋糕店。
趁著門沒關(guān)上,曾以晗換鞋出去,在門縫里對著黎青酒揮了揮手:“走了姐妹,你注意身體?!?p> 隨著門“砰”一聲關(guān)上,黎青酒臉上出現(xiàn)了裂痕,耳邊還回蕩著曾以晗那句飽含暗示的“你注意身體”五個字。
她真想提刀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