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芳芷這樣的奴婢,一直明白一個道理,就是要找一個靠得住的主子效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是家生子,從小長相出眾,一直在夫人院子里服侍,跟府里的公子們年齡相仿。
二公子唐宣十歲出頭知人事的時候,就對她有不一樣的意思,還時常挑逗她,她心中很歡喜,整日跟他廝混在一起,覺得自己怎么著也能掙個姨娘當當,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漸漸地,何氏看出一些端倪,就擔心兒子玩物喪志,把她放到了外院去做粗使丫頭。
她心中暗惱,自然也不肯放過唐宣這條金大腿,暗中還是跟他有來往。后來被何氏發(fā)現(xiàn),何氏本想把她趕到莊子上去,恰逢唐宜從北夷回來。何氏就把芳芷指給了唐宜,從此讓她做起了眼線,答應她要是做得好,就讓唐宣納她做姨娘。
何氏心中是不喜芳芷善于勾引人的做派的,如此許諾她也不過是為了穩(wěn)住芳芷,讓她成為自己的一顆棋子。
至于他兒子,她給他娶妻,抬其他的姨娘,他又怎會對芳芷念念不忘?
但是,芳芷可不是盞省油的燈,隨著年歲漸長,她對唐宣的心思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盛。
她和唐宣私下里一直有聯(lián)系,唐宣思齊院的前院書房,有一間屋子,就是他們時常幽會的地方。
唐宣娶妻之前,她去那里找唐宣還算自由,唐宣娶妻后,羅氏善妒,她只能等著唐宣派人在門房處放出暗號來才能去。
一般是初三四,二十五這樣的日子。
今天顯然不是。
但是,她也顧不了那么多了,這事關系到她的后半輩子。唐宜現(xiàn)在雖然沒有答應要抬她做姨娘,但是萬一哪一天對她有了企圖,她一個奴婢,就是想拒絕也拒絕不了啊。
她必須得早做打算。
她壯著膽子走到門房處,見里面是熟悉的門房老張頭,頓時安心了些:“張叔,我找二公子有事,勞煩你幫我通稟一聲?!?p> 張老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姑娘稍坐,我這就去。”
張老頭走到一邊,跟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廝低語道:“你去告訴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一句,芳芷來找二公子?!?p> 那孩子點點頭,就跑開了。
張老頭回到門房處:“已經去稟告了,姑娘稍等?!?p> 芳芷連忙道謝。
張老頭心中暗諷,謝謝也不知道來點切實的好處,二公子讓我給你保密,保的是那幾天的密,可不包括今天。
很快,就有唐宣身邊的侍從姚成來帶芳芷進去。
角落里,有一個羅氏派來的人暗中跟著。
唐宣因著他大哥的婚事,也告了幾天假,今日正好在家。聽說芳芷要見他,還有些疑惑。
今日也不是他們約好的日子啊,難道是有要緊事要告訴他?
于是,他就到了書房,去和芳芷相見。
芳芷見了他,就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二公子救救奴婢!”
唐宣最吃她這一套,見狀便伸手抱住她,溫柔地替她擦淚:“哎呦呦,誰惹我的芳芷兒生氣啦,告訴爺,爺替你做主?!?p> 芳芷在他懷里蹭了蹭,嬌軟著嗓音道:“公子,是唐宜,他想納我做妾,奴婢是您的人,奴婢才不要做他的妾!”
“啊,竟有這事?唐宜不是剛娶媳婦嗎,就這么急不可耐,難道是他媳婦不行,還是他不行?”唐宣的腦回路明顯跟芳芷的不一樣。
他想到早上看到的那個姜融,面若桃花,膚若凝脂,比他媳婦還要秀色可餐得多,頓時就有些口干舌燥。
“您在想些什么呢,二公子,我是說認真的,您幫我想想辦法,奴婢心里只有你!”
“咳咳,你,你跟了唐宜這么久了,還沒跟他那個過?”唐宣有些狐疑地看了芳芷一眼。
芳芷瞬間明白了唐宣話里的意思,臉色騰地漲紅,氣得錘了唐宣一拳道:“我當然沒有,二公子,我只有您一個男人,您可不能在這上面不信我!”
“好好好,我信你,我就是開個玩笑?!碧菩逊架茡У母o了。
“有你這樣的小美人兒在側,他都不碰,看來,他是真的不行啊。你是從母親那兒出來的,他想抬你做妾,有跟母親回稟了嗎?”
芳芷支支吾吾道:“沒,還沒有,他有這個意思,但我拒絕了,我就是怕他再提?!?p> “原來是這樣,那你別怕,我跟母親說一聲,要是唐宜跟她提起,就讓她找個理由拒了吧?!?p> “可是,可是,我去找過夫人了,夫人想讓我聽大公子的?!?p> “這樣啊,娘也有道理,她把你安排到唐宜身邊,肯定不想因為這些事讓你被唐宜疏遠?!?p> 芳芷委屈地道:“可是,我真的不想跟著唐宜,二公子,求求您,把我從唐宜那里要出來吧,我為您做牛做馬都愿意。您看在我們這么多年的情分上,就幫幫我吧!”
唐宣的眼珠子轉了轉:“那,我現(xiàn)在確實有件棘手的事,沒做好之前,做其他的事都提不起精神,要不,你先幫幫我?”
“嗯,公子您盡管吩咐,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唐宣就附在芳芷耳邊說了幾句。
何氏那邊,在芳芷出去后,陳媽媽就道:“夫人,這芳芷看著很不老實?!?p> 何氏點點頭:“確實不能再留了,找個由頭派她出去一趟,讓人除了吧?!?p> 陳媽媽眼里閃過一道精光,連忙應下。
何氏心滿意足地摘下鐲子,遞給陳媽媽:“這鐲子,拿去小佛堂念幾遍經,過些日子,一起帶去靈棲寺驅驅邪?!?p> “是?!标悑寢尳舆^,何氏卻突然咦了一聲。
“夫人,怎么了?”
何氏看著自己兩只手腕,臉色有點難看。
陳媽媽湊過去一看,只見何氏兩只手腕上都留下了一圈細細的紅色。像是被什么極細的絲線勒出來的血線。
“夫人流血了?”
“可是不疼啊?!?p> 何氏用手指搓了搓,搓不掉。
再用力,還是搓不掉。
“這是什么東西?”
“難道是這鐲子上的臟東西?”陳媽媽拿手指去鐲子內側莫摸了摸,沒有沾上任何東西。
聽到“臟東西”這幾個字,本就心虛的何氏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快拿水來給我洗洗!”
陳媽媽趕緊去端水,何氏褪了鐲子,打上胰子洗了好幾遍,竟然一點都沒去掉。
看著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何氏慌了:“陳媽媽,這可怎么辦,這是什么鬼東西啊!”
陳媽媽年紀大些,突然想起她之前聽府里的老人閑話,說有些不干凈的東西,會給人身上弄出傷痕,雖然人不會有痛感,但是身上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要是不盡快化解掉,就會有麻煩。
她卻不敢跟何氏說這種話,只是道:“夫人,我們先請大夫看看吧?”
何氏自然答應,讓陳媽媽快去叫府醫(yī)。
陳媽媽剛走到門口,就聽得有人來報,說二少夫人流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