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行政官府前廳里,兩排衙役整齊站立兩旁。
一群人站在下首,彼此互相爭執(zhí)著。
唐玉良和牛勇從后面走進來。
一名衙役喊道:“肅靜!”
唐玉良在上首桌案后坐下,牛勇站在她身邊。
唐玉良看看訴狀問:“原告是誰?”
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上前跪下,他三十歲左右,體態(tài)較胖,衣服穿得很光鮮,神態(tài)卻顯得很卑微。
男子跪著說:“小人魯和拜見行政官大人。我就是原告?!?p> 唐玉良問:“你告的是蘇洪嗎?”
魯和答:“是。”
唐玉良問:“被告蘇洪來了嗎?”
一名秀才打扮的年輕男子走上前,他長相英俊,舉止優(yōu)雅,站立拱手道:“晚生蘇洪拜見行政官大人?!?p> 唐玉良問:“你是生員?”
蘇洪答:“是?!?p> 生員,包括秀才、舉人、貢生、進士等等,面對官員時是不須下跪的。
唐玉良問:“魯和,你的訴狀說,你與黃家女黃欣兒有婚約在先。后黃欣兒與蘇洪又私立婚約。請求解除黃欣兒與蘇洪的婚約,準許你娶黃欣兒為妻。是嗎?”
魯和答:“是。”
唐玉良問:“你與黃家簽有婚書嗎?”
魯和答:“沒有,只是口頭約定的?!?p> 唐玉良問:“你給過黃家聘禮嗎?”
魯和答:“給過,給過白銀一百兩?!?p> 唐玉良問:“有媒人嗎?”
魯和答:“有,媒人是劉巧?!?p> 唐玉良問:“劉巧來了嗎?”
媒人劉巧上前跪下答:“賤民劉巧拜見大人。”
唐玉良問:“你能證明魯和與黃欣兒定有婚約,并送了聘禮一百兩白銀嗎?”
劉巧答:“是的,我可以證明。”
唐玉良問:“他們何時定的婚約?”
劉巧:“兩年前?!?p> 唐玉良問:“兩年前就定了婚約,為何如今還未嫁娶?”
劉巧答:“當年女方年紀還小,說是等長到十六歲再娶?!?p> 唐玉良問:“被告蘇洪,你有媒人嗎?”
蘇洪答:“有,媒人是我的同窗郭尚。他就在這里?!?p> 唐玉良:“郭尚回話?!?p> 郭尚走上前,站立拱手道:“晚生郭尚拜見大人。”
唐玉良問:“郭尚,蘇洪與黃欣兒訂婚,是你做的媒嗎?”
郭尚:“是的。”
唐玉良問:“你知道黃欣兒之前與魯和有婚約嗎?”
郭尚答:“知道。
唐玉良問:“知道了,為什么還給她做媒?”
郭尚答:“因為黃欣兒不認可與魯和的婚約?!?p> 唐玉良問:“蘇洪給過黃欣兒家聘禮嗎?有聘書嗎?”
郭尚答:“給過二十兩白銀。黃欣兒的父親黃濤不收,但黃欣兒自己收下了。有聘書?!?p> 郭尚從懷里掏出聘書,雙手捧著。牛勇接過聘書交給唐玉良。
唐玉良問:“黃濤和黃欣兒來了嗎?”
黃濤和黃欣兒父女一起上前跪下:“小民拜見大人?!?p> 黃欣兒長得非常美麗。
牛勇輕聲對唐玉良說:“這女子長得太美了?!?p> 唐玉良笑笑。
唐玉良:“一女許配兩家,你們知罪嗎?”
黃濤:“小民沒有準許女兒與蘇洪私定婚約啊。”
唐玉良說:“那么說,是黃欣兒一人之罪咯?!?p> 黃濤趕緊說:“不不,小民我愿意承擔罪責,求大人不要責罰小女?!?p> 唐玉良問:“黃欣兒,你為什么不顧與魯和的婚約,又與蘇洪另立婚約?”
黃欣兒說:“當初家父和魯和訂下婚約時,小女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如今,小女已經(jīng)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不愿意嫁給魯和,而與蘇洪相識相知,因此訂下婚約,彼此起誓,永不分離。”
唐玉良說:“事情都清楚了。本官現(xiàn)在就作出裁判。
首先,黃欣兒與蘇洪自愿結(jié)親,他們的婚約是合于律法的。準許他二人嫁娶成婚。
其次,魯和送給黃家的聘禮受律法保護。所以,黃家須將聘禮一百兩白銀退還給魯和。
再有,媒人郭尚明知黃欣兒有婚約在先,還給黃欣兒和蘇洪做媒。違反了律法。杖責五十?!?p> 蘇洪道:“大人,小生愿替郭尚受罰?!?p> 黃欣兒也說:“小女也愿替郭先生受罰?!?p> 唐玉良說:“那就這樣,蘇洪和黃欣兒各替郭尚二十大板,郭尚受十大板?!?p> 唐玉良拍下驚堂木下令:“行刑。”
衙役將郭尚、蘇洪和黃欣兒架出去。黃濤起身退出。
魯和沮喪地站起來往外走。唐玉良叫住他:“魯和,過來?!?p> 魯和來到唐玉良面前。
唐玉良問:“我看你不服我的裁判,是嗎?”
魯和說:“不敢。只是覺得有些委屈?!?p> 唐玉良說:“我知道,那么美麗的女子得不到了,當然委屈了??墒?,你想想,要是她不愿意,硬讓你娶回家,人是你的,心卻是別人的,日子能好過嗎?”
魯和說:“大人說得有理。您放心,我不會再想著她了。只是有些恨他們,過幾天也就好了?!?p> 唐玉良說:“知道你恨他們,所以我要打他們的屁股給你出氣啊。”
黃欣兒、蘇洪和郭尚分別趴在長凳上。
三名衙役手持木杖走上前,揮杖打向他們的屁股。
郭尚和蘇洪被打得嗷嗷叫。
打黃欣兒的木杖只是碰到她的裙子便收住了。
衙役輕聲對黃欣兒說:“你倒是叫喚啊?!?p> 黃欣兒說:“不疼啊?!?p> 衙役說:“你非要我把你屁股打爛才叫嗎?”
黃欣兒明白了,趕緊大聲叫喚起來。
魯和走過庭院,看見三個人被打得慘叫不止,滿足地點點頭走了。
唐翰坐在客棧門口,客棧門頭掛著一面幌子,上面寫著“四??蜅!薄?p> 馬克騎著一匹馬,還牽著一匹馱著幾個大箱子的馬。
馬克在客棧門前下了馬,一名伙計接過馬韁。
唐翰站起來說:“馬克先生,今天生意好嗎?”
馬克說:“很好,東西差不多都賣完了?!?p> 唐翰說:“我特意在等你呢。有事情和你商量。”
馬克:“哦,什么事情?”
唐翰說:“想請你為我們采購一些火炮之類的。我們進去說吧?!?p> 兩人一起走進客棧。
天一黑,戲園子大大小小的燈籠都點亮了。
戲園子就在四海客棧的街對面,此時里面燈火通明,樓上樓下坐滿了人。
舞臺上正在上演川戲《打焦贊》。
曹淳和潘萍坐在前排,面前有一張小桌子,放著茶水、點心等。
牛祥、牛瑞和殷明珠坐在觀眾席間。
牛祥入迷地盯著臺上的楊排風看。
張鳳兒扮演楊排風。她面容俏麗,身材頎長。在臺上翻騰跳躍,動作剛勁而優(yōu)美。
牛祥看得非常陶醉。
戲演完了,演員們謝幕后退到后面去了。
牛瑞和殷明珠起身準備退場,卻發(fā)現(xiàn)牛祥不見了。
殷明珠問:“你弟弟呢?”
牛瑞說:“不知道啊,什么時候跑了?”
牛祥已經(jīng)跑到后臺邊上,遠遠地盯著正在獨自卸妝的張鳳兒。
東北平原一片平整寬闊的地方,一個用木料搭建的祭壇高高地矗立著。
努赤凱爾站在祭壇中央,八名道士合掌站立在祭壇周圍。
努赤凱爾身著黃色鎧甲,頭戴金盔。
臺下整齊地排列著數(shù)萬名士兵。
努赤凱爾的兒子們亦身著鎧甲和頭盔站在隊伍前列。
努赤凱爾手捧檄文單腿跪下。
臺下所有官兵也一起單腿跪下,低下頭。
努赤凱爾大聲朗讀檄文:
“大真國主努赤凱爾詔告于皇天后土曰:
我之祖父,未嘗損成國邊一草寸土,成國無端起釁邊陲,害我祖父,此恨一也;
成國雖起釁,我尚修好,設碑立誓,凡大真人等,無越疆土,敢有越者,見即誅之,見而顧縱,殃及縱者。詎成國復渝誓言,逞兵越界,衛(wèi)助葉赫,此恨二也;
成國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歲竊逾疆場,肆其攘奪,我遵誓行誅,成國負前盟,責我擅殺,拘我廣寧使臣綱古里方吉納,脅取十人,殺之邊境,此恨三也;
成國越境以兵助葉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適蒙古,此恨四也;
柴河三岔撫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眾,耕田藝谷,成國不容留獲,遣兵驅(qū)逐,此恨五也;
邊外葉赫,獲罪于天,成國乃偏信其言,特遣使遺書詬言,肆行凌辱,此恨六也;
昔哈達助葉赫二次來侵,我自報之,天既授我哈達之人矣,成國又擋之,脅我還其國,己以哈達之人,數(shù)被葉赫侵掠,夫列國之相征伐也,順天心者勝而存,逆天意者敗而亡,豈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還乎?天建大國之君,即為天下共主,何獨構(gòu)怨于我國也?今助天譴之葉赫,抗天意,倒置是非,妄為剖斷,此恨七也!
欺凌實甚,情所難堪,因此七恨之故,是以征之?!?p> 朗讀完畢,努赤凱爾站起身,面對臺下的官兵們大聲說道:“大真國的勇士們,七恨檄文已昭告天地。為了大真人不再受屈辱,不再被欺凌,向大成帝國進攻!”
數(shù)萬官兵齊聲道:“喳!”
大真國軍隊浩浩蕩蕩推進到扶順城下,隨即發(fā)起猛攻。
在弓箭的掩護下,士兵們將一個個裝著沙土的布袋拋到城墻前,布袋越壘越高,漸漸接近墻頭。
士兵們沖上布袋堆,殺進城里。
攻占了扶順城的大真軍,馬不停蹄繼續(xù)進攻清河城。
不到一天,清河城也被大真軍踏在腳下。
皇帝已經(jīng)五十六歲了,此時,他斜靠在榻上在看《沖虛真經(jīng)》。精神狀態(tài)不佳,臉色慘白。
劉嘉在旁邊伺候。
一名太監(jiān)來報:“稟報陛下,內(nèi)閣大臣張琛求見?!?p> 皇帝有些不耐煩地勾了一下手指。
劉嘉揮手讓太監(jiān)出去,自己走到門口,示意張琛進來。
張琛進來跪下道:“微臣張琛拜見陛下?!?p> 皇帝看著書道:“起來吧?!?p> 張琛致謝后站起身。
張琛:“陛下,有緊急軍情。那努赤凱爾公然反叛,發(fā)布討成檄文,并且興兵攻占了扶順和清河兩城?!?p> 皇帝放下書,憤怒地說:“他先前立了個什么大真國,朕就沒有與他計較了,現(xiàn)在竟敢公然反叛!實在可恨。”
張琛說:“事關重大,內(nèi)閣請陛下示,當如何應對?”
皇帝說:“教關外各部嚴陣以待。內(nèi)閣速速選定總兵官,擬定討逆方略,擬旨來看?!?p> 張?。骸白裰??!?p> 牛祥坐在客棧門口的長凳上,呆呆地望著對面的戲園子。
殷明珠從遠處走過來。
殷明珠問:“祥兒,你怎么在這里?不去兵營練武嗎?”
牛祥回答:“二嬸,我……今天不想練了?!?p> 殷明珠在他旁邊坐下,關心地問:“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牛祥答:“沒怎么,挺好的。就想在這里坐一會兒?!?p> 殷明珠:“是嗎?那好,想坐就坐著吧,我進去幫忙了?!?p> 殷明珠走進客棧。
戲園子的門開了,張鳳兒和另外兩個女孩走出來,手里端著盆,盆里盛著些衣物。
牛祥趕緊轉(zhuǎn)過頭去。
三個女孩朝戲園子旁邊的小路走去。
牛祥起身,躲躲閃閃地遠遠跟隨著女孩們。
張鳳兒和兩個女孩來到河邊,脫了鞋,卷起褲腳,蹲在一塊石板上開始洗衣服。
牛祥遠遠地看了一下,突然轉(zhuǎn)身跑去。
牛祥跑到客棧門口,殷明珠正在門口寫水牌。
牛祥問:“二嬸,有臟衣服要洗嗎?”
殷明珠感到奇怪,指指門內(nèi)說:“臟衣服?有啊。在那個盆里呢?!?p> 牛祥跑進去,端著盆出來。
殷明珠問:“你要干什么???”
牛祥說了句:“洗衣服?!本拖蚪謱γ媾苋?。
殷明珠很是吃驚,自語道:“大少爺要洗衣服?這是中魔了?!?p> 牛祥端著盆跑到河邊,在離著張鳳兒幾步遠的石板上蹲下,在水里胡亂地擺弄著衣服。
三個女孩偷眼看著牛祥,忍不住地笑。一個女孩輕聲說:“男人洗衣服,頭一次見,哈哈?!?p> 殷明珠正在把寫好的水牌往墻上掛。唐玉良騎馬過來。
唐玉良下了馬,把韁繩栓在柱子上。
唐玉良:“妹妹,辛苦了?!?p> 殷明珠轉(zhuǎn)頭見是唐玉良,便拉著她說:“你兒子是不是中魔了?”
唐玉良不解地問:“怎么了?”
殷明珠說:“他去河邊洗衣服去了?!?p> 唐玉良說:“???他洗衣服?長這么大,他也沒洗過一塊布。你弄錯了吧。”
殷明珠說:“他把一大盆客棧的臟衣服端到河邊去洗了?!?p> 唐玉良不禁笑了,說:“稀奇。讓他洗吧。我累了,來這里休息一下?!?p> 唐玉良和殷明珠走進客棧。
小河邊,張鳳兒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牛祥,想了想,把一條裙子扔到河里。
張鳳兒指著裙子叫了一聲:“我的裙子跑了?!?p> 牛祥一看,一下子跳進河里,河水淹到他的腰部。
牛祥抓起裙子,蹚水走到張鳳兒面前,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他把裙子遞給她。
張鳳兒接過裙子用戲腔說:“謝謝公子。”
另兩個女孩哈哈大笑。
牛祥擺擺手說:“我……不是公子?!?p> 張鳳兒問:“那,你是什么?”
牛祥說:“我……什么都不是?!?p> 張鳳兒收起笑容,故作嚴厲地問:“你打什么壞主意?”
牛祥說:“沒有。我只是……幫你撿衣服啊?!?p> 張鳳兒說:“不老實!讓你知道姑娘的厲害!”
說著,張鳳兒一拳向牛祥揮過來。
牛祥躬身躲過。
張鳳兒又揮出兩拳,都被牛祥閃躲避開。
張鳳兒急了,側(cè)身一腳蹬出去。
牛祥雙手一擋,抓住了她的腳,自己被蹬倒在水里。因為他抓著張鳳兒的腳,張鳳兒也被帶到水里。
兩人起身站在齊腰深的水里,張鳳兒拳腳并用地向牛祥攻擊。牛祥只是躲閃,并不還手。
岸邊圍起了看熱鬧的人,張鳳兒的兩位同伴大聲地位她打氣:“鳳兒,使勁!”“鳳兒,狠狠揍他?!薄傍P兒,用腳踢他!”
張鳳兒停下了拳腳,累得喘氣。
牛祥問:“停戰(zhàn)了?”
張鳳兒問:“你怎么不還手?我看得出你有功夫?!?p> 牛祥說:“還手打你?不,我永遠不會打你?!?p> 張鳳兒聽了,有些感動,一時不知說什么。
牛祥向岸上的人喊:“別看了,我們鬧著玩呢?!?p> 岸上的人便都散開了。
張鳳兒問:“你是誰?為什么要跟著我?”
牛祥說:“我叫牛祥。昨晚上我看了你的戲,我……很喜歡。就想跟你認識一下。真的沒想做什么壞事。你放心。”
張鳳兒微微一笑,有些羞澀,也有些興奮。
張鳳兒說:“我們上去吧,衣服還沒洗完呢?!?p> 兩人到了水邊。
張鳳兒伸手說:“撐我一把?!?p> 牛祥一躬身,把張鳳兒高高舉了起來放在石板上。然后撐著石板跳上岸去。
一個女孩拍手道:“公子好功夫!”
張鳳兒嬌嗔地說:“誰讓你抱我了。”
牛祥說:“對不住,對不住,別生氣?!?p> 張鳳兒說:“生什么氣?我沒那么小氣。你今天晚上還來看戲嗎?我今天演穆桂英?!?p> 牛祥說:“我一定來,只要你演戲,我天天來?!?p> 晚上,牛祥如約而至。
臺上在演《穆桂英掛帥》,張鳳兒演穆桂英。
觀眾滿場。
唐玉良和牛祥坐在其間。
牛祥附耳問唐玉良:“媽媽,您看演穆桂英的女孩怎么樣?”
唐玉良說:“演得挺好啊?!?p> 牛祥說:“我是問人怎么樣?”
唐玉良說:“很漂亮?!?p> 牛祥說:“那您請個媒人,幫我去提親吧。”
唐玉良有些吃驚:“你說真的?”
牛祥說:“當然是真的,我喜歡她。”
唐玉良:“可人家喜歡你么?能答應你么?”
牛祥說:“能答應。我們在一起說過話?!?p> 唐玉良:“哦??伤莻€演戲的,天南海北到處走。也不清楚她的家世。這是不是草率了點?!?p> 牛祥說:“我問過。她父親原先是東海軍的一位武將,叫張坤。后來犯了錯被削職為民。她喜歡唱戲,所以就加入了這個戲班?!?p> 唐玉良說:“張坤?我和他一起在大麗國打過仗。原來是他的女兒。好吧,我明天找他們班主聊聊,要是合適,就滿足你的心意?!?p> 夕陽照射皇帝寢宮,太監(jiān)們抬著一盤盤菜肴緩緩走進來,熱菜冒出的水汽在夕陽下呈現(xiàn)出一個個飄渺的彩虹。
皇帝坐在大蒲團上,身旁的香煙呈一條線,直直地往上升去。
皇帝正在和幾名嬪妃玩“擲銀葉”的游戲。
皇帝面前的地上畫了一個小方框。嬪妃們從一丈外向方框擲銀葉。若擲入方框內(nèi),皇帝便把兩片銀葉作為獎勵扔到方框內(nèi),擲者興奮地謝恩后收起銀葉。若擲到了方框外,皇帝就用一支玉如意將銀葉撥到自己身前,擲者失望而撒嬌。
太監(jiān)劉嘉小心地走到皇帝身邊,輕聲地說:“陛下,該用膳了?!?p> 皇帝抓起面前堆積的銀葉向嬪妃們?nèi)鋈ィ骸百n給你們了!”
嬪妃們嬉笑著爭搶銀葉。
皇帝哈哈笑著,突然感到不適,仰面倒下。
劉嘉驚恐萬分,抬手在皇帝鼻子上試了一下,迅速地縮回手來,大喊一聲:“皇帝駕崩了?!比缓筚橘朐诘厣戏怕暣罂奁饋?。
太監(jiān)們和嬪妃們惶恐地齊齊跪下,頭手緊貼于地。
關外曠野上,大成帝國軍隊全面潰敗,大真國軍隊大舉進攻。
大炮來不及撤走,連人帶炮一起被大真國軍隊俘獲。
燕州城內(nèi)外,擠滿了大真國士兵。
一座宮殿矗立在城中,宮殿不是很大,但很威嚴。新?lián)Q上的金黃色瓦片和深紅色的宮墻,顯示著皇家氣派。
宮殿內(nèi)外有威武的皇家侍衛(wèi)守衛(wèi)著。
一大隊人馬由遠及近而來。
八名侍衛(wèi)組成的方隊,舉著旗幟走在最前面。旗幟上寫有“大真”“努赤凱爾”“大汗”等字樣。
努赤凱爾騎馬走在旗陣后。他后面跟著數(shù)十位文武官員。再后面是十幾輛裝有車廂的大車。
隊伍在宮殿門前停住。
努赤凱爾下了馬。
官員們在路旁跪下。
女眷和小孩們從車廂里一一下來。
身著黃色衣袍,頭頂鳳冠的王后走到努赤凱爾身邊,兩人攜手走進宮殿,女眷和小孩們也跟著進去了。
操場上,士兵們正在進行日常訓練。
唐玉良站在高臺上看著場內(nèi)。
牛祥和張鳳兒來到操場,他們走上高臺。
牛祥:“母親?!?p> 張鳳兒:“鳳兒見過母親?!?p> 唐玉良說:“你們剛成親,怎么到這兒來了?祥兒,你帶著鳳兒到處去玩玩啊?!?p> 張鳳兒:“母親,我閑不住,您讓我加入兵營吧?!?p> 唐玉良感到很欣喜:“你想加入兵營?好啊。可你要知道當兵很苦很累的哦?!?p> 張鳳兒:“沒關系。我從小跟著父親在兵營里玩,也學到了一些。比如排兵布陣、使用兵器之類的。我對兵營很熟悉的?!?p> 唐玉良:“那太好了。你最擅長的是什么呢?”
張鳳兒:“我的騎射很好?!?p> 唐玉良:“你愿意給我們演示一下嗎?”
張鳳兒:“愿意?!?p> 唐玉良:“好,來,我們到下面去,讓鳳兒給我們演示一下?!?p> 唐玉良和牛祥、張鳳兒走下操場。
操場內(nèi),有一條專門練習騎射的場地,一條供跑馬的通道,通道一側(cè)放置著很多標靶,有近有遠,都是用竹條捆扎成人形的,下面有人舉著竹人移動。
唐玉良等眾人站在旁邊觀看。
張鳳兒縱馬過來,手持一把大弓,身背箭筒。
張鳳兒射出一支支箭矢,紛紛擊中竹人。包裹在竹人里面的白色石粉被射中后騰起團團白霧。
眾人齊聲叫好。
演示完畢,張鳳兒策馬來到唐玉良和牛祥面前。
張鳳兒還沒下馬,牛祥高興地上前掐住她的腰腿,高高舉起來。
唐玉良招呼士兵們:“繼續(xù)訓練?!?p> 士兵們散開了。
牛祥放下張鳳兒。
唐玉良高興地對張鳳兒說:“鳳兒,大家都看到了你的本領。真棒!我現(xiàn)在任命你為女兵營把總,所有女兵都歸你統(tǒng)管?!?p> 張鳳兒:“尊令。謝謝母親?!?p> 一男一女趕著一輛大車來到客棧門前停下。
坐在門口的殷明珠迎上去問道:“二位好,要用餐還是要住店?。俊?p> 男人說:“先吃飯,再住店?!?p> 聽口音,是關外的。
兩人下了車,顯得很疲倦。
殷明珠往車上看了一眼說:“二位是做皮貨買賣的啊,這車上都是皮子?!?p> 男的說:“是啊。您給推薦推薦?!?p> 殷明珠說:“行啊,只要您別賣太貴。”
女的說:“不貴。我們這是邊做買賣邊逃難啊?!?p> 殷明珠問:“怎么是逃難呢?”
女的說:“我們是關外的,那里天天在打仗,沒辦法待下去了?!?p> 殷明珠說:“哦,快進去歇著吧,我給你們準備飯菜?!?p> 一名伙計過來把大車牽到后院。
唐玉良走出官府,解開栓在門口的馬,正準備上馬,突然看見一頂轎子來到門前停下。
曹淳從轎子里下來。
唐玉良重新把馬栓好,上前問候道:“曹公公好?!?p> 曹淳說:“你這是要回家了吧?先別急,我有事跟你說?!?p> 唐玉良說:“哦,咱們進去慢慢說吧?!?p> 兩人一起走進官府。
唐玉良和曹淳一起走進官府內(nèi)廳。
牛勇端來茶水。
兩人坐下,唐玉良說:“公公,有什么事,您說吧?!?p> 曹淳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深深嘆了一口氣說:“皇帝駕崩了?!?p> 唐玉良很吃驚:“是嗎?我怎么沒得到消息?”
曹淳說:“很快就會昭告天下了。”
唐玉良問:“您要回京奔喪嗎?”
曹淳說搖搖頭:“還沒叫我回去。不過,一旦叫我回去,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
唐玉良問:“為什么呢?”
曹淳說:“太子就要繼位登基了。太子一貫反對征收礦稅,他登基后,肯定要廢止礦稅。沒了礦稅,我也就沒有理由呆在這里了。”
唐玉良說:“不征礦稅,我們倒是輕松了許多??晒谶@石城縣這么多年,這一下子走了,我還真覺得不舍啊?!?p> 曹淳苦笑著說:“我的行政官大人,我走了,省去你多少麻煩啊,你應該高興才是?!?p> 唐玉良說:“您別這么說。這么多年,您幫過牛家很多次,我們都沒忘。如果您真的離開了,不管去哪里了,都要給我來個信。您年紀也大了,差不多到了養(yǎng)老的時候了。只要您有什么需求,不論有多遠,我一定會想辦法給您盡孝的?!?p> 曹淳問:“唐夫人,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唐玉良說:“您是了解我的,我一向說到做到。剛才說的,絕不是敷衍之辭?!?p> 曹淳點頭道:“我相信你。人啊,不管有多少恩怨,不管有多少差距,只要在一起年頭長了,總會有些掛念的。以后,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唐玉良說:“好的,多謝公公!”
天已經(jīng)黑了,四??蜅5牟妥郎戏艥M了皮貨。
唐玉良和唐家兄弟和他們的夫人,司空曉,殷明珠,還有牛祥夫婦,牛瑞,唐屏的兒子唐翼、唐翰的兒子唐拱、唐民的兒子唐佐都在翻看皮貨。
皮貨商人夫婦在給他們介紹著“這是虎皮,墊在床上可暖和了?!薄斑@是貂皮,披在肩上,不怕冷風?!薄斑@是熊皮,可以做衣服,也可以做鞋子?!?p> 唐玉良對男人說:“你給我說說,關外到底是個什么情形?”
男人說:“關外的女真人建了個大真國,起先還向大成帝國稱臣納貢。一年前突然就翻臉了,說大成帝國欺負他們,對他們做了七件壞事,所以,他們要推翻大成帝國。這一年來,大成帝國派了十幾萬軍隊去征討,卻被大真國打得一塌糊涂?,F(xiàn)在,整個關外差不多都被大真國占領了??礃幼?,就快要打進關內(nèi)了?!?p> 司空曉說:“這么發(fā)展下去,怕是要改朝換代了?!?p> 唐玉良說:“不管怎么打,我們絕不能讓仗打到石城縣里?!?p> 司空曉說:“對,保護本縣的百姓是最首要的?!?p> 唐玉良見司空曉頭上出現(xiàn)了幾絲白發(fā)。
唐玉良:“師哥,看你都有白頭發(fā)了?!?p> 司空曉:“是啊,不年輕了。”
唐玉良:“師哥,你該找個女人了。你雖然信佛,可也沒出家嘛?!?p> 司空曉感覺有些尷尬:“不急,不急。你呢?你就不想再嫁了?”
唐玉良笑笑:“我呀,整天不是在兵營就是在官府,忙得沒功夫想這些事了?!?p> 張鳳兒拿著一件大氅喊唐玉良:“母親,您來試試這個,很適合您。”
唐玉良走過去接過大氅披在身上。
張鳳兒:“真不錯,漂亮!”
司空曉看著唐玉良有些發(fā)呆,披著大氅的唐玉良顯示出一種高貴的美。
一名衙役匆匆跑進來。
衙役急切地對唐玉良稟報:“夫人,加急快報。”
衙役把一封書信遞給唐玉良。
唐玉良打開書信看了看,對大家說:“這個消息,曹公公下午就告訴我了。大成帝國皇帝駕崩了?!?p> 又一名衙役匆匆跑進來。
衙役報告:“夫人,出事了,曹公公死了。”
唐玉良聽了,大吃一驚。
曹淳的居所很整潔。此刻,他的尸身躺在一塊木板上,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橫梁上掛著一條白綾。兩名捕快守在尸身旁,一名仵作在查看尸身。
唐玉良和司空曉走進來。
唐玉良看看曹淳,搖搖頭嘆了口氣。
司空曉走到書柜前,見里面有一個信封,上面寫著“唐夫人臺啟”。
司空曉對唐玉良說:“玉良,你來看。他給你留了封信?!?p> 唐玉良走過去,接過信,取出信紙來看。
看完信,唐玉良對司空曉說:“他說,感謝這么多年來我們給他的照顧。給我們帶來了很多麻煩事,請原諒。還說,他已經(jīng)沒什么親人了,存下的一萬多兩白銀,就捐給石城了。”
司空曉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p> 唐玉良說:“他說,銀子就在這書柜后面?!?p> 司空曉推開書柜,見幾個大箱子在后面。
唐玉良打開一個箱子,里面裝滿了銀錠。
石城縣城外有一條小河,河道不算很寬,可以承載些小型船只,水流平緩。
一艘畫舫緩緩行駛在河面上。
潘虎和幾名富家子弟坐在船艙里,被歌妓們簇擁著。
站在船尾搖櫓的船夫忽然覺得搖不動了。他趴下去一看,見是一張漁網(wǎng)纏住了櫓。
一個子弟正摟著一名歌妓坐在船尾廝混。見船夫探頭往下看,便問:“船夫,怎么了?”
船夫起身說:“櫓被漁網(wǎng)纏住了。”
小弟往下看看問:“哪里來的漁網(wǎng)?”
船夫指指一艘停在河面上的漁船說:“是那條船上撒過來的網(wǎng)。”
小弟便對著那條船大喊:“嗐,快把你們的破漁網(wǎng)收起來,纏住我們的船了!”
漁船上的人拉了拉繩子,拉不動。一個年輕人便跳下水游過來。漁船也慢慢靠過來。
潘虎等人聽見喊聲,便來到船尾查看。
年輕人很快游到畫舫后面,開始解纏在櫓上的漁網(wǎng)。
潘虎陰險地一笑,說:“看我戲弄他一下?!?p> 潘虎突然猛地推了一下櫓,櫓打在了年輕人的頭上,年輕人頭上溢出鮮血暈了過去,直挺挺地飄在水面上。
潘虎等人哈哈大笑。
漁船已經(jīng)靠過來,船上的人清楚地看見了潘虎的動作。
漁船上跳下兩個人去救受傷的年輕人。站在船舷的人指著潘虎質(zhì)問道:“你干什么?為什么用船櫓打他?”
潘虎道:“誰叫你們用漁網(wǎng)纏住我的船?老子就是要教訓一下你們?!?p> 那人道:“誰也不是故意要纏住你的船。你太過分了!”
潘虎道:“過分就過分,你想怎么樣?”
那人說:“我認識你,龍虎寨的潘家二少爺?!?p> 潘虎說:“認識就好,趕快給少爺跪下認錯!”
那人說:“這漁船是高平寨土司張老爺?shù)模荒愦騻氖抢蠣數(shù)挠H侄兒。你怕是欺負錯了人!”
潘虎說:“張昌那個老東西有什么了不起。他侄兒算什么東西?他親兒子來了也一樣打!”
那人怒罵道:“你這個沒教養(yǎng)的混蛋!怎么敢欺侮老輩人?”
潘虎道:“還敢罵我。給我打!”
潘龍的兄弟紛紛跳上漁船,又打又砸。漁船上人少,除了受傷的年輕人,都跳下水逃了。
漁船上跑下來的幾個人跑到了路上,見唐玉良、張鳳兒和幾名侍衛(wèi)騎馬路過,便跪下來大聲喊冤:“行政官大人,請為小民做主啊?!?p> 唐玉良勒住馬停下了。
唐玉良等人跟著那幾個人來到河邊。幾個人指著畫舫說:“就是他們。”
唐玉良大聲命令:“船家,把船靠過來!”
船上的人一起往岸上看。
潘虎走到船舷問:“行政官大人,您要干什么?”
唐玉良說:“靠過來再說?!?p> 潘虎說:“我們要趕路,就不過來了。改日再去拜會,再會!”
潘虎吩咐船夫說:“繼續(xù)走?!北慊氐酱瑤铩?p> 張鳳兒:“你走不了!”
張鳳兒縱身跳下河,很快游到船邊。
張鳳兒抓住船邦一躍而上,抓住船櫓命令船夫:“靠到岸邊去!”
船夫答應:“是?!?p> 潘虎沖出船廂指著張鳳兒罵:“臭丫頭,滾下去!”
張鳳兒飛起一腳將他踹回到船艙里,將腰間的佩劍拔出,劍指潘虎等人:“誰再敢動!”。
其他年輕人都不敢動了。
船靠在了岸邊,幾名侍衛(wèi)跳上船,他們沖進船廂,拔出長劍命令道:“全都跪下!”
船廂里的人全都乖乖跪下。
唐玉良上了船,吩咐道:“全捆到官府去?!?p> 行政官府大堂上,唐玉良端坐上首。牛勇站在她身邊,兩排衙役手持長杖站立兩旁。
院子里站滿了人。
唐玉良一拍驚堂木:“開堂。今天本官要審的是一樁仗勢欺人的案子。本官當時就趕到了現(xiàn)場,已經(jīng)把事情問清楚了。以潘虎為首的惡徒,故意欺負他人,把人打傷。這樣恃強凌弱之事,在石城縣絕不能容忍!把犯人押上堂來。”
幾名衙役把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潘虎等幾個人押上堂來,摁跪在地上。
唐玉良問:“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
潘虎說:“大人,我們打他們,是因為他們罵了我。”
唐玉良問:“他們?yōu)槭裁戳R你?”
潘虎語塞:“這……不知道?!?p> 唐玉良說:“是因為你把下水幫你們解漁網(wǎng)的人故意打傷了。不是嗎?還要狡辯嗎?”
潘虎低下頭無話可說。
唐玉良:“這幾名惡徒,打人只為了取樂!到現(xiàn)在還不知悔罪。不可輕饒!拉到大街上,當眾一百大板!”
唐玉良一揮手:“行刑?!?p> 幾名衙役拉起潘虎等人,拖出大堂。
唐玉良:“把那幾個女子帶上來?!?p> 幾名歌妓被押上堂跪下,她們沒有被捆綁。
唐玉良說:“你們幾個聽著,我知道你們活得也不易??梢惨煤么酢O窠裉爝@樣的惡徒,給多少銀子也不能跟著他們,知道了嗎?”
歌妓們紛紛答應:“知道了?!薄爸x謝大人教誨?!?p> 唐玉良說:“為了讓你們記住今天的教訓,每人掌嘴十下?!?p> 幾名衙役上來,拿著手形的小木板打在歌妓們的臉上。
唐玉良揮手讓歌妓們下去。
唐玉良一拍驚堂木:“退堂?!?p> 關外,位于潘陽城內(nèi)的大真國皇宮里,正在舉行朝會。
努赤凱爾端坐在龍椅上,文武百官站立在下首。
努赤凱爾臉上滿是得意之情。
努赤凱爾:“我大真軍連日奏凱,以如此進度,入關已指日可待。各位要齊力同心,協(xié)同一致,以達到我們推翻大成帝國,取而代之的目的?!?p> 百官齊聲回答:“喳。”
努赤凱爾問:“諸位還有什么事情要奏報的?”
一名武將出列:“大汗,有東海兵一部三百余人投降,是東海兵的一個炮兵隊。有大炮九十座。炮兵們愿意效忠大真國。如此,我軍就有了炮兵隊了。請示陛下,是否可以派他們到前沿去參戰(zhàn)?”
努赤凱爾說:“有大炮當然是好,不過,這降兵能靠得住嗎?令他們教會我們自己的士兵打炮?!?p> 武將答應:“喳?!?p> 新登基的皇帝四十歲出頭,他接下的是先皇留下來的一團亂局。今日早朝,皇帝坐在龍椅上,滿臉焦慮。
下面的百官一個個垂頭喪氣。
皇帝:“如今大真國大兵壓境,你們趕快說說該怎么辦?”
一位文官道:“陛下,如今大真國勢頭正勁。如果跟他們硬碰硬,消耗太大。微臣主張主動與其和談,先停戰(zhàn)罷兵,然后再從長計議?!?p> 眾人都不吭聲。
皇帝問:“張琛,你覺得呢?”
張琛說:“如今戰(zhàn)事對我方不利。此時去和談,必吃大虧。微臣認為還須組織強力反擊,與對方形成均勢,最好是勝勢,才好與之談判?!?p> 皇帝:“如何組織反擊?”
張?。骸翱烧{(diào)東海兵和蜀軍到關外,與遼東兵協(xié)同作戰(zhàn)。這三股軍隊有大戰(zhàn)的歷練,勇猛異常,應當可以抵御大真國的攻勢。”
皇帝B:“言之有理。那就這樣,你們趕快擬旨來批?!?p> 張?。骸白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