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
《駱駝祥子》作為經(jīng)久不衰的話劇欄目,夏懷瑾作為科班畢業(yè)的演員,當(dāng)然能直接猜到一些。
《正道滄?!愤€沒殺青,所以他們兩只是隨便聊了聊,聽到她拿的是劉四爺?shù)慕巧?,夏懷瑾有點吃驚。
【夏老師】:啊,怎么會讓小姑娘演這角色?
【我】:劃拳輸了[哭]。
【夏老師】:[笑哭]你們現(xiàn)在決定角色的方法還真新鮮。
從學(xué)校開始,他幾乎固定演的祥子,所以對劉四爺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心得。
不過他倒是給了顧識青幾張貴賓票,讓她這周末直接去看。
這倒是個好主意。
雖然她之前看過,但很少能帶入劉四爺仔細(xì)觀察,能近距離再看一次,不管能不能領(lǐng)會到什么,照貓畫虎也能學(xué)點啥吧。
“你兩這周末有時間嗎?跟我一起去看話劇怎么樣?”快上課的時候,夏懷瑾那邊也要上戲了,顧識青道過謝,抬頭看著身邊的兩個朋友。
“顧大小姐果然厲害?!眳窃婆牧伺氖?,對她豎起大拇指。
等到當(dāng)天,他們被引著到最前排的時候,吳云更是感嘆。
這種位置,有的是有錢買不到票。
近距離看確實給人感覺不一樣,近三個小時演下來,讓人完全身臨其境,情緒隨著演員的調(diào)動而變化,相當(dāng)震撼。
謝幕以后,人群掌聲雷動,經(jīng)久不息,本來都以為要散場了,但忽然從舞臺側(cè)面彎腰小跑過來一個劇務(wù)。
“顧小姐是嗎?夏老師說讓我?guī)銋⒂^一下我們后臺?!?p> 因為現(xiàn)場太吵了,顧識青只得跟著她先到后臺去。
這一場已經(jīng)演完了,演員們各自做著接下來的安排,走廊上還挺雜亂的。
“你叫我小曦就可以?!眲?wù)介紹著自己:“你就是和夏老師一個劇組的吧?!?p> “對,我之前期末作業(yè)問了一下夏老師,他給了我三張票讓我來直接看,沒想到還有別的安排啊。”在全然陌生的地方,雖然身后還有兩個朋友,但顧識青還是有些忐忑。
小曦輕聲笑了笑:“你不用緊張,夏老師的朋友就是我們劇團(tuán)的朋友?!?p> 她一間間介紹著演員房間,有的有時間,能和她們說幾句話,有的比較忙,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他說你們想見見劉四爺?”小曦把他們帶到一個房間前面,敲了敲門:“張老師在嗎?”
“在?!崩锩鎽?yīng)了一聲,沒一會就從里面打開了。
劉四爺?shù)难輪T名叫張家銘,臺上看著確實是小地主那種氣勢,原作中,對劉四爺最后的描述,是‘老頭子——一個大黑影似的——還在那站著呢’。
一句話,便凸顯出了劉四爺雖然生活還算優(yōu)渥,但因為失去女兒這一項感情寄托,忽然變得蕭索落寞,也凸顯出了他的體型,并不是瘦弱細(xì)小那種。
“喲,怎么了???”他看著門口的幾人,一張口就有種濃濃的口音,但在臺上的時候,其實這種感覺并不強(qiáng)烈。
“這是夏老師的朋友顧小姐,據(jù)說是想來看看劉四爺?shù)陌缪菡?。”小曦介紹道。
“看我?老頭子有什么好看的?!彪m說外貌其實并沒有變多少,但離開角色以后,張家銘看著其實非常親切和藹。
他至少也有花甲的歲數(shù),似乎有些近視或者老花,看著人有些瞇著眼睛,就像在笑一樣。
“張老師打擾了?!鳖欁R青提出來的事,沒道理讓別人一直說話:“是我因為表演課的期末作業(yè)問了一下夏老師的心得,他讓我直接來看?!?p> “來看看啊,小金呢?已經(jīng)走了?”他看向小曦。
金宵是這個劇團(tuán)虎妞的演員A角。
“是這樣的張老師,我抽到的角色,就是演劉四爺?!?p> 張家銘愣了一下,爆發(fā)出劇烈的笑聲,笑到喉嚨都干了,才咳嗽兩聲:“現(xiàn)在的小孩兒真有意思,你們這《駱駝祥子》是編成喜劇的嗎?”
正常人都不會理解的,如果只是初中生高中生的表演,反串什么的根本不會有那么高的要求,但他們是表演系的表演課,這事就稍微有點離譜了。
直到前因后果以后,張家銘表示了理解。
“現(xiàn)在的學(xué)校啊,就是不一樣,比咱那時候事兒多多了。”他引著她們進(jìn)入自己的化妝間。。
“其實我也沒啥能告訴你的,這角兒我演了大半輩子,怎么說,唯手熟爾。”他拿出自己的服裝給她們看。
馬甲、長衫、對襟短衫,一穿起來,至少氣勢就對了。
劉四爺在年輕的時候當(dāng)過庫兵,開過賭場,買賣過人口,放過高利貸;前清時候更是打過群架,搶過良家婦女,跪過鐵索,能做這些,至少不能是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人。
聽了顧識青的擔(dān)憂,張家銘哈哈一笑。
“你這身子骨就隔這擺著了,但演員誰也不是老天爺捏成角色那樣的,有那身胚固然是好,但總糾結(jié)這事就太外行了?!?p> 他的經(jīng)歷并不只是交代背景,而是造就了他的行為模式。
他讓顧識青獨演了第一幕一開始的一場。
虎妞的詞則是由他自己來。
這種老演員基本整場戲的臺詞都爛熟于心。
一個蒼老粗糲的聲音微微掐著演虎妞,一個溫和柔軟的聲音卻是演的劉四爺,這反差讓旁觀的三個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但漸漸的,她們發(fā)現(xiàn)一個蠻橫潑辣卻略帶嬌俏的女人出現(xiàn)在這個房間里。
哪怕張家銘因為捏著嗓子,偶爾會破音。
“我明白了?!彼麜簳r叫停:“你還是不自信,你想想,劉四爺作為爹,怎么能跟女兒說話唯唯諾諾的呢?之前宴席那場父女對罵你看到了吧。”
顧識青點點頭,在這些前輩面前,她的演技總是不太夠看的。
“劉四爺能把虎妞留在身邊到三十多歲,當(dāng)然現(xiàn)在三十來歲沒什么,放以前那可就是老姑娘了,因為這雖然是個女兒,但是能干,他是個封建式的大家長,他做的就沒有錯事,就是有錯,那也不能說,你要抱著這種感覺來走。”
兩個人理了一遍,張家銘又糾正了一下她有點文縐縐的動作,花了快一個小時才作罷。
臨了,他忽然問了句:“小姑娘,我問問你,你家有沒有一個姓喬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