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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人雪

紅舞起,一衫血

妄人雪 魔仙堡盛世白蓮花 2975 2024-04-05 00:03:00

  二人出發(fā),過了三條長街,便入四街,戍子穎實(shí)覺疲憊。

  長街第四街內(nèi)繁茂幾許,街邊商鋪陳立,商品琳瑯,商販各自吆喝著,行人四竄,有的賞物,有的買餅,只蒼負(fù)雪戍子穎二外客相視,并排站立。

  “我已說過,我就要在此歇息?!笔臃f倔強(qiáng)開口,蒼負(fù)雪見她可憐模樣,只無奈答允。

  “我就要,你聽到?jīng)]有?”

  “就居一日,明早便走?!?p>  “好,雪角實(shí)在心善,就是可惜了,那舞莊有老相好咯。”蒼負(fù)雪聽此,狠色瞪她,可見的不爽。

  “行行行,還不讓人說了……那我們住何處?”戍子穎嘴和骨頭一樣硬,蒼負(fù)雪不與其周旋。

  “自有住處,當(dāng)先進(jìn)食?!鄙n負(fù)雪邊走邊冷冷開口,戍子穎自覺有理,還沉浸在停歇的喜悅中,一直不動腳步。

  蒼負(fù)雪察覺戍子穎未在其旁,困惑轉(zhuǎn)身去,卻見她背對著自己,正與一衣著光鮮的小女孩兒談話。

  那女孩兒正對著他,怪異地笑著,似甜非甜。蒼負(fù)雪不解皺眉,直直走過去。他剛走過去,那小女孩竟機(jī)靈跑走,瞬間埋沒在人海。

  “剛剛那是誰?”蒼負(fù)雪嚴(yán)肅問。

  “她說她叫舊姻,是長四街最盡頭人家的女童。”戍子穎淡淡回復(fù),低頭凝視手掌中的糖果。

  “她給你的?!鄙n負(fù)雪問,戍子穎默默“嗯”了一聲,將糖送至鼻尖,嗅而驗(yàn)之。

  “這東西有問題?”蒼負(fù)雪問。

  “你聞……”戍子穎遞給蒼負(fù)雪,蒼負(fù)雪亦嗅之,只一股詭異的檀木香。

  “我總覺得,好像還差點(diǎn)什么味道?!笔臃f困惑說著,手里把玩著此糖,未來得及反應(yīng),蒼負(fù)雪卻皺眉,速然轉(zhuǎn)身,追出人群。

  只聽一趾高氣昂的路人厲聲吼道:“是哪個沒眼力見的撞到我了?”

  那路人憤怒轉(zhuǎn)身,只瞧見面前清秀的戍子穎,又立刻換上端莊優(yōu)雅的笑。

  戍子穎心想,我呸,你真像匹狼,大色狼。

  “不好意思啊,我有事情,借過?!笔臃f婉婉而笑,假意造作,隨后邁步追了出去。

  那路人在她身后,傻傻嬉笑著擺手,“沒事沒事?!?p>  戍子穎想,你沒事我有事。

  可卻無心管,只飛快跑走,循著動靜直邁過一片樹林間地,最終在一草垛前停下。她喘著氣,推開面前的草叢,突地瞳孔放大,心驚而跳。

  她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蒼負(fù)雪高挑修長的背影,而他的對面是一對男女,男子倒在地上,面前是一灘淤血。

  “這么巧,此處有掘事?”

  女子身著紅裳,威武擋在那男子面前,全然不懼,而他們的身后是萬丈高深的懸崖。

  戍子穎皺眉而觀,自行考量。

  只聽得那女子憤聲說道:“為何要斷我們情根?我們彼此相愛?!?p>  “情來不義,不配相愛?!鄙n負(fù)雪眼神幽深冷漠,面無表情地開口。

  “我原室就是一木訥的讀書人,他不愛我,我便尋了新室,有什么問題嗎?我此生只與四郎相伴。你們掘師壞事做絕,不得好報(bào)!”那女子咬牙,惡狠狠開口。

  “我只拔你情根,不殺你?!鄙n負(fù)雪冷言。

  那女子卻憤怒直言:“你為何要做此掘師,阻止我們相愛,莫非你害了人,心有愧,才以無情來懲罰我們?你是如何歹毒之人。”

  此言一出,蒼負(fù)雪心田涌動憤怒的情緒,卻死死壓抑著。

  “你真想死?”

  “我不怕死。”女子堅(jiān)定開口。

  “好,那就讓你們?nèi)リ幉艿馗嘁?。?p>  蒼負(fù)雪話落,便要動手,那女子仿下了必死的決心,直直站著不后退。

  “你生氣了?被我猜中了?你就是殺了我,你也不配得到原諒。”

  女子見他憤怒狀態(tài),實(shí)在得意,瘋笑著,再次出口激他,完全不留情面。

  戍子穎聽到,內(nèi)心實(shí)在擔(dān)憂,那女子以此話激怒蒼負(fù)雪,不就是為了尋死?逼他蒼負(fù)雪成為無情殺手。

  蒼負(fù)雪此刻實(shí)覺生氣,內(nèi)心的怒火難熄,他咬牙握拳都滅不掉熊熊烈火。

  戍子穎反應(yīng)過來,急急沖出去,她的衣衫踏過死草,所過之處皆帶著泥土的氣息,一邊拼盡全力喊道:“等等!”

  蒼負(fù)雪聽見她的聲音,耳畔微動,雖有一驚,卻并未選擇停下,仍準(zhǔn)備出手。

  戍子穎沖過去,撐開雙臂,死死擋在女子面前,“不要,我可以用霧術(shù),霧術(shù)可以幫他們!”

  女子被突然來的人驚了一跳,退了一大步。待反應(yīng)過來,便跑到男子身邊,關(guān)心他的安危。

  戍子穎此刻,只能瞥見蒼負(fù)雪的眼睛,竟深邃沉暗得可怕。蒼負(fù)雪瞧見她,面色更為晦暗,“你又來攔我?”

  “聽我的,不要?dú)⑷?,霧術(shù)可以讓他們忘記彼此,開始新的生活。真的,千萬不要,不能一時沖動便失了兩命,我有辦法!”

  她雙手死死拉扯著蒼負(fù)雪雙臂的衣裳?!跋嘈盼?,你答應(yīng)過我,我們應(yīng)該一起做這件事?!?p>  蒼負(fù)雪聽見戍子穎的話,倏然想起那蒼院失的那兩命,竟破天荒心軟,眼神也柔和了許多。他亦站著,身體卻不再如弦緊繃了。

  戍子穎見狀,如釋重負(fù)地嘆了口氣,隨后轉(zhuǎn)身,屈身對淚流滿面的女子開口,“你可以不死,也可以不拔情根,只要你相信我!”

  此刻男子已流血過多而亡,女子死死牽著他的手,趴在一旁哭泣,眼角不斷滲的淚打濕了她披散凌亂的頭發(fā),便根本管不得戍子穎的話。

  戍子穎看著她,實(shí)在心痛,苦口勸說:“你忘了他吧,他萬一真的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呢?!?p>  戍子穎對情愛懂得不多,自然無法好生勸說。不然她怎說出如此冰冷無力之言?

  可女子卻面無表情地擦了擦臉上的淚,努力抑制著抽噎,端莊開口:“好。你有什么辦法?”

  戍子穎聞此欣然,快速從腰間解下出一黑瓶,自信開口:“這是霧水,你且服下,細(xì)品之下或許能覺山泉之清甜?!?p>  蒼負(fù)雪只冷冷旁觀,并未阻攔。

  女子淡然地看著戍子穎,拿下黑瓶,笑著翻動干唇,對她說道:“謝謝你啊,等我歇一會再喝吧,我們先聊聊天?!?p>  戍子穎忽地緊張,面色沉重,“你可先服下,我們后面慢慢聊。”

  女子忍不住笑出聲,“可那時我都記不得了吧,如何跟你談笑?”看戍子穎沉默不語,女子繼而問道:“那掘師可有跟你說過,為什么我在這里?”

  戍子穎聽到此,只狐疑地盯了蒼負(fù)雪一眼,又回頭輕聲告知:“沒有。”

  女子哼笑一聲,不屑地說:“瞧此掘師,心冷得跟冰一樣。其實(shí)啊,我早就想死了,我剛剛就做好了跳崖的準(zhǔn)備,我本該一個人快活地去了?!?p>  “為什么?你為什么想死?”戍子穎實(shí)在不解為何一定要為了愛獻(xiàn)出生命。

  “因?yàn)樗睦?,我發(fā)現(xiàn)他殺了人??赡蔷故菫榱宋?,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幸福生活?以別人性命換我二人此生安寧,不是我心中所想,而且實(shí)在荒唐至極。”

  女子冷冷看向死去的男子,用顫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臉。那男子便是四郎,戍子穎隨女子移動著視線。

  “殺了誰?”戍子穎驚訝問。

  “我的原室,那個讀書人。后來我便想一走了之,可是剛剛我要跳下去的時候,他沖過來叫住了我,我好像一下害怕了,或許我應(yīng)該活著,好好活著?!?p>  女子平靜地說著,眼睛泛出一攤水。

  “這位掘師是來救我的,可最后還是要拔我情根,四郎是因?yàn)楸Wo(hù)我才死了??尚Π?,想死的人死不掉,想活的人怎么都活不好?!?p>  那女子手上還死死拽著黑瓶,她說完便打開瓶子,一飲而下。戍子穎見她飲下,只收過瓶子,心中如巨石卸下,終于才敢松口氣。

  可卻不曾想,那女子幾近同時起身,縱然跳下山崖,只在空中作跌而急的舞。

  她美麗的臉,當(dāng)被風(fēng)刀割裂出痕;她的身軀,將被山野收入其囊,送入餓狼狂鷹之口,落得體無完膚之下場。

  戍子穎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最后只愣坐在那里,嘴唇微張,瞳孔震驚,眼珠凝固在一刻,呼吸也變得深重,對一切難以置信。

  她自責(zé)咕噥,“我為何沒有拉住她?”她心如刀絞般,痛得無法呼吸,繼而哭了出來。

  蒼負(fù)雪極速前來,卻也為時已晚。他亦臉色難看,瞧見她流淚,只自覺偏頭避視。一旁的亡身冷冷躺在地上,卻好像在嘲笑他們。

  “長四街分部獄士會來處理亡身。原路返回再北過七鋪,有一塵鳶客樓,今日在那居住?!鄙n負(fù)雪說完便輕步離開。

  確然,戍子穎如此高傲之人,怎受得別人看笑話?好在蒼負(fù)雪離開,她才敢哭出聲。

  時間不經(jīng)推敲,如水般流逝,夜晚悄然蒞臨。戍子穎已漸漸平靜下來,只風(fēng)吹拂過來,她身體直抖,連衣衫也跟著抖。

  她卒然無奈地從袖子取出黑瓶,繼而嘆了口氣。便起身離去,只腿腳麻木酸痛,她盡力出手扶著,覺得自己憔悴、糟糕得不像樣。

  她努力撐起身體,踱步循原路而歸。

  這次,她想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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