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還回去,微臣替你撐腰
“陛下三番五次侮辱臣妾,侍臣妾為頭插草標的貨物,任何時候都可待價而沽,還想讓臣妾如何對您呢?”這話一出鼻間酸澀涌起,她幾乎落下淚來,在少帝那里,隨時可以出賣他這個發(fā)妻的身體。
少帝嘲諷一笑:“你以為朕的心里就好過嗎?若不是你與六弟的舊情,朕何需承受這些年的顏面盡失。天子的尊嚴豈容你來踐踏?不管你和六弟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到底是失了貞潔。”
倪酥聽著這些話,只覺得道貌岸然,明明是他將她拱手送于他人榻上,如今卻反嫌棄她失了貞潔,真是可笑。
他的丈夫從來就是這樣,利用她侮辱她,一絲一毫的真心都不曾有,從前這些是她一人承受,可如今卻被兒時摯友親耳聽到,倪酥覺得狼狽不堪。
“既然是如此,那朕便褫奪了你的封號,也讓首輔好好憐惜憐惜你這個可憐的廢后,否則,他不冷不熱的對待,豈不叫你這個舊情人傷心欲絕!”
“對了,當年首輔應該想不到吧,我這個病弱的太子叫他頭頂綠云籠罩,他的未婚妻子嫁給了朕,任由朕搓捻,他該多么恨??!”
裴聞?wù)f了這些話,完全是為發(fā)泄心中的怒氣。
卻不知這對倪酥來說是多么大的侮辱,哀愁又充斥著無措的淚眸,貝齒緊緊咬著軟唇,不肯說話。
下一刻,身后的男人在她耳畔呢喃:“少帝這樣侮辱皇嫂,皇嫂還想忍下去嗎?”
他薄唇擦過女郎嬌嫩的肌膚,循循誘哄:“還回去,微臣替你撐腰?!?p> 半晌。
女郎輕顫著開口:“陛下說首輔頭上綠云籠罩,可陛下又好到哪里去了?”
“一國之君,將自己的妻子送到政敵的榻上,以換取茍延殘喘,仁義道德,四書五經(jīng),試問哪本圣賢書教會陛下這樣懦弱虛偽!”
“好……好??!”裴聞咬牙切齒:“皇后真是一點也不怕朕廢了你,從此以后再也不許你一國之后的尊貴?!?p> “既要如此,陛下先去問問太后才行?!?p> 裴聞惱羞成怒:“你以為朕不知道?早晚有一天,朕會除了你與首輔這對奸夫淫婦!”
“滾!滾出去!”倪酥過于柔弱,可也有限度,這樣的諷刺,叫她心如刀割。
這話一出,少帝震驚至極,他快速前進了幾步,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敢讓朕滾?”
女郎不卑不亢:“既然陛下如此厭惡我,那以后就對臣妾敬而遠之吧,您施舍的愛廉價又惡穢,我不稀罕?!?p> 少帝面頰憋的通紅,他懦弱柔順的妻子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好啊,明日太后壽宴,那皇后便也不必出席了,也好叫皇后看看,朕到底敢不敢廢你!”
倪酥心口一緊,姨母壽宴,必然會迎母親出席,少帝再如何也不敢忤逆姨母,她想見母親,就必須出席。
身后的男人似乎察覺到她緊繃的身子,一雙大掌輕輕握住那微顫的柔荑,灼熱的氣息似有若無:“一切有微臣?!?p> 倪酥壓下心悸,沉聲:“明日太后若不見臣妾出席,必然派人來請臣妾,恐怕還輪不到陛下您做主?!?p> 裴聞怒極反笑,嗓音似冰冷的蛇吐信子:“朕是帝國之主,更是天下之主,豈容你肆意踐踏尊嚴,倘若皇后明晚真敢來,那就休怪朕無情了?!?p> “朕必會叫你顏面掃地,就當著首輔,你舊情人的面!”
“臣妾不在乎?!迸傻穆曇衾淅鋫鱽?。
良久,四周安靜的詭異。
少帝終于轉(zhuǎn)身,憤而離去。
一場對話,謝延徹底明白了少帝的真面目,盡心支持他的幾年,他殫精竭慮,忠心不二,替他清除異己,干了多少件臟事破事。
為的是什么呢?
只求他能好好珍惜小酥。
可結(jié)果呢?
他早該看清裴聞道貌岸然的丑惡嘴臉!
今日的暴風驟雨,叫倪酥深感疲憊,待大殿只余她一人時,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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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壽宴,設(shè)在含元殿,規(guī)格極盡奢華。
太后飲了幾杯酒,不勝酒力,少帝為顯孝心,陪著回了慈寧殿。
有太后身邊的宮人上前,對著倪酥道:“娘娘,太后邀您往樓上同劉二娘子相聚。”
女郎眸光中透露出喜悅,與母親分離足足有半年,她有太多的話,太多的情要訴。
煙羅紫的衣裙搖曳而過,至含元殿頂層,倪酥瞧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微遲疑。
嬤嬤將幾個宮女帶走,只余她一人,這里有些暖烘烘的,甚至是燥熱,矮案旁的火爐燒的噼啪作響,空氣中夾雜著似有若無的熏香味道。
倪酥捻著手帕,擦了擦額角滲出的細汗,余光瞥見斜前方的錯金螭獸香爐,那股子香煙聘聘裊裊的往上冒,莫名叫她頭暈。
這屋子實在太熱了。
女郎起身,從窗口瞧了眼下頭,竟然到處都是守衛(wèi),大魏風氣開放,就算皇家設(shè)宴,賓客也一貫是來去自如,這般嚴防死守,必有蹊蹺。
她心中升騰起一股異樣,回想起昨夜少帝的話,慌亂之間,招手喚來等在外頭的籽月,在她耳邊囑咐。
“去外頭找首輔大人,要快?!?p> 此舉兵行險路,但卻是攔住少帝的唯一辦法。
籽月急急的跑出去,簾子后也同時傳出動靜,有人撩簾,只見一位著深蘭色衣裙的婦人步入。
是母親!
倪酥難掩激動,上前幾步握住母親的雙手:“阿娘?!?p> 劉氏伸出手,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珠,含滿淚水的眼眸充斥著愛意:“哭什么?”
倪酥搖搖頭:“阿娘,我聽少帝說,您被軟禁后,有幾次因不愿連累孩兒,想咬舌自盡,是孩兒不好,孩兒愧對您?!?p> 劉氏溫柔的撫摸女兒的臉:“陛下借阿娘來威脅你,阿娘心疼你啊,更不愿做你的累贅?!?p> 這話一出,倪酥鉆進母親的懷抱,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洶涌,就像兒時無數(shù)次那樣,被欺負了,就躲阿娘懷里大哭一場。
“小酥,伴君如伴虎,你可要保護好自己?!?p> ……
隨后二人又說了幾句,皆是泣不成聲,后來又輾轉(zhuǎn)說到倪拓身上,直到倪酥因雙目眩暈而深感不適。
劉氏這才察覺到異樣,輕微的鼻息聲,一股濃烈的香草氣息撲面而來,她眸光定格在不遠處正冒著白煙的香爐上。
她自小通醫(yī)理,懂醫(yī)術(shù),稍加辨別,發(fā)覺這香爐中點了一些偷情的香,心下大驚,立刻上前將一杯熱茶潑了上去。
但為時已晚。
倪酥額間滿是滲出的細汗,整個人無力的伏倒在案上,一種奇異的,滾燙的熱氣,似乎被點燃了,面頰透出異樣的緋紅。
劉氏自知,門外的守衛(wèi)自不會叫她將人帶離這里,為今之計,是去找自己的姐姐,劉太后。
她道:“乖女,你且等著母親,母親去尋太后,替你做主?!?p> 倪酥艱難的點頭,又押了口茶水,卻是于事無補,抬眼卻見一侍衛(wèi)悄無聲息出現(xiàn)。
小侍衛(wèi)顯得異常緊張,又有些靦腆:“見過娘娘?!?p> 女郎不明所以間,小侍衛(wèi)又道:“娘娘,這是陛下的意思,讓您今夜同……同卑職……同房?!?p> 倪酥忽然頓住了,只覺一陣惡寒涌上心頭,胸腔中交織著恐慌、憤怒以及羞惱。少帝所說的顏面掃地竟是如此卑鄙不堪入目的法子!
不僅可以在裴郁面前羞辱自己,到時傳出皇后與侍衛(wèi)私通的丑聞,太后就不得不同意廢后。
倪酥握緊茶盞,聲音中存了慍怒:“出去!”
“娘娘,卑職也是被逼無奈,得罪了?!?p> 對方只是遲疑了一瞬,忽然伸手去解她的衣裙。
倪酥躲開他,只覺小腹一陣惡心翻涌,可又因熏香渾身無力,使不出一點勁兒。
她手摸上藏在袖間的短劍,用力握住劍柄,猛的發(fā)力。
“噗”一聲,殷紅的鮮血飛濺到侍衛(wèi)面頰!
對方下意識后退。
倪酥無力的俯在案邊,一只手哆嗦的握著短劍,另一只手卻赫然出現(xiàn)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在那雪白的肌膚上異常刺眼。
她為了逼自己神志回攏,竟然用短劍狠狠劃了自己一刀!
撕裂般的疼痛感,叫倪酥意識清晰了些,她起身,腳步踉蹌,一雙杏眸猩紅似要滴出血來:“滾!”
對方顯然語氣退縮了些:“娘娘,卑職也不想這樣的,可陛下說了,若娘娘不愿意,便直接用強的?!?p> 倪酥強壓紊亂的呼吸:“你今日若膽敢冒犯本宮,本宮便自刎在這里,想必,這樣你也沒法和少帝交代吧?!?p> 女郎嗓音顫的厲害,但在柔弱中卻是難以撼動的堅定決絕。
侍衛(wèi)果然不敢輕舉妄動,雙方對峙久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