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肚子更難受。疼痛一陣一陣的,就像有人在撕裂著她的身體一樣。
實在熬不住,顏昔只好讓沈會會去倒熱水,太疼的時候,她就啜一口熱水緩解一下。
好容易捱到下課,她艱難地起身。
“你回宿舍躺著去,我去幫你打飯?!?p> 這個時候,顏昔也不敢再逞能,她知道能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謝謝你啊會會,你幫我打包一份雞湯面就好?!?p> “跟我說謝謝,是不是看不起我?”
沈會會幫忙扶著她,蔡雯也過來幫她拿書,“別拿了,中午好好休息,都這損樣兒了還學(xué)習(xí)?”
顏昔努力笑了笑,那笑臉虛弱得猶如凌寒中依在枝頭的臘梅,隨時被狂風(fēng)暴雪刮下,看得沈會會心生憐意,“你真是病美人啊?!?p> 中午時間寶貴,顏昔為了不耽誤太多大家的時間,不得不盡量走快。
到了食堂跟宿舍的分岔路,顏昔讓幾人先去食堂吃飯。
“你一個人行不行?”
顏昔的一張小臉像紙一樣慘白,“沒事,我走慢點就行?!?p> 沈會會跟蔡雯幾人就先往食堂走去。才剛走上食堂前的臺階上,忽然就聽到后面有人直呼聲,“同學(xué),同學(xué),你沒事吧?!?p> “顏昔!”沈會會趕緊往下跑。
蔡雯幾人也跟著跑。
“顏昔,顏昔。”
顏昔吃力地?fù)沃孛?,她還以為自己能堅持到宿舍。
沈會會將她的左手拉到自己的肩頭上,手扶在她的腋下,準(zhǔn)備將她抱起來,“不行,我們現(xiàn)在送你去校醫(yī)院吧。”
顏昔覺得沒必要小題大做,影響所有人的時間,“我自己去……”
“顏昔?!?p> 沈會會抬頭,看到人群中出現(xiàn)一個可以說是豐神俊朗的男生。從開學(xué),她就聽聞過許多有關(guān)于他的各路八卦消息。不陌生,但她從未這么近距離地見過本人。
一時間,沈會會懵住,腦子沒轉(zhuǎn)過彎來。
楚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顏昔身上,他從沈會會手里抱過她,“怎么了,摔了?”
見到他,顏昔的心里一股腦地冒出來難受,冒出來委屈,一開腔眼淚也跟著盈滿了眼眶,“沒有,是來大姨媽了,肚子疼,好疼?!?p> “堅持一下,我?guī)闳バat(yī)院?!彼D(zhuǎn)了個方向,將后背留給她,“你上來,我背你?!?p> 蔡雯將書放地上,幫著顏昔扶上楚言的背上。
楚言很輕松地站起來,回頭跟蕭彥飛說,“幫我把書拿回去,麻煩?!?p> 蕭彥飛看著顏昔臘白的臉色,擔(dān)憂道,“要不我們一起去校醫(yī)院吧?!?p> “沒事,我一個人可以?!?p> 說著,他轉(zhuǎn)到另一邊,“你們是顏昔的同學(xué)吧?!?p> 沈會會啊一聲,幡然醒悟,“是?!?p> “下午如果她沒辦法去上學(xué),麻煩你們幫忙請個假?!?p> 沈會會看著眼前眉眼俊朗的男生,說話突然就不太利索,“哦,好?!?p> 楚言背著人,大刀闊步地走開。
沈會會不敢置信,問蔡雯,“那不是楚學(xué)霸么?”
“嗯?!?p> “他好像跟顏昔很熟啊?!?p> 蔡雯看著遠(yuǎn)走越遠(yuǎn)的背影,淡定道,“廢話,這樣子能不熟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楚學(xué)霸就是顏昔口中經(jīng)常提到的那個發(fā)?。俊鄙驎琅f不敢相信。
葉青青扶了一下鏡框,“我記得顏昔之前說過她認(rèn)識楚學(xué)霸的?!?p> “媽嘞?!鄙驎嬷欤案W(xué)霸是發(fā)小,顏昔這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哈哈……”
蔡雯推了她一把,“我只知道我現(xiàn)在只想拯救一下我的胃,我也快要暈了,餓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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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昔趴在楚言的肩頭上,才發(fā)現(xiàn)他的肩膀好寬闊。
“還很疼?”楚言稍稍偏了一下頭,問道。
“嗯?!鳖佄袈暼缥脜鹊貞?yīng)一聲。
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強撐了半天時間的痛,在他面前仿佛再也無法承受住。
“再忍忍,馬上就到了?!?p> 他的步伐很大,但很穩(wěn),顏昔在他背上能感受得到。同時,也能聽到他焦灼的氣息聲。
“痛成這樣,怎么也不給我打電話?”
顏昔伏在他身上,一半是因為疼痛,一半是因為她怕再也沒有機會能這樣光明正大地接近他。
他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很好聞,就像葉子被揉出汁那個清新的感覺。
“不是在上課嘛?!彼龐扇醯鼗氐?。
楚言沒有深究,只是加快了步伐。
這個時間點,只有一個值班醫(yī)生,還不知去向。
楚言把她放在臨時病床上,“我去找醫(yī)生,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好。”
楚言馬不停蹄又疾步走出診室。
顏昔看不到人,但她聽到了他焦灼的腳步聲,一聲緊著一聲。
很快,一名年紀(jì)挺大的女醫(yī)生被他帶到了面前,“痛經(jīng)?”
一見面就問了她這個,恐怕是路上楚言把她的癥狀都跟女醫(yī)生說了。
“嗯。”
“每個月都會痛經(jīng)?”
“嗯?!?p> 楚言大吃一驚,“每個月都要這么痛?”
女醫(yī)生笑笑,“不然你以為女生這么容易啊?!?p> 楚言愕然地看著顏昔毫無血色的小臉,心就像被人狠狠撞擊了一下,“你怎么不早點看醫(yī)生?”
“你們這些小年輕,喜歡吃冷飲,還喜歡對著風(fēng)扇、對著空調(diào)吹。”女醫(yī)生從柜子里找出一個灌裝的暖水袋,用的時間不短,表皮都發(fā)白了,提起開水壺,往里倒熱水。
“還有,你營養(yǎng)也不足?!迸t(yī)生塞好塞子,將暖水袋遞給顏昔,“捂好了。”
顏昔將暖水袋貼在腹部處,暖意熨帖了那份痛意,接著又看到楚言眼里的震驚。
“營養(yǎng)不良?”
女醫(yī)生坐到案桌邊寫處方,“你們現(xiàn)在一心學(xué)習(xí),身體不好好照顧,也缺乏運動,很多毛病自然跑不掉?!?p> “吃過了嗎?”這是她問顏昔的。
顏昔老實回答,“還沒?!?p> 楚言猜到她還沒吃,“我現(xiàn)在去買飯?!?p> “等一下,這里有紅糖,飲水機那里有紙杯,你先泡一杯紅糖水給她喝了?!?p> 楚言按照女醫(yī)生說的做了,沒一小會兒,他便端著一杯紅糖水來到病床邊。
顏昔想起來,他竟是一手拿杯,另一只手擁著她坐起來。
靠在他懷里,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被他察覺出異樣,“怎么了,很難受?”
他的嗓音溫柔,語氣里是難掩的關(guān)心,顏昔的心口緊縮在了一塊兒,“沒有。”
說著,她兩手扶著紙杯喝紅糖水。
“有點燙,你慢點。”
“嗯?!?p> 喝完,他把她放下來,平躺好,又輕輕地替她撫去臉上的碎發(fā),“在這等一會兒,我去給你買吃的。想吃什么?”
他的指腹擦過她的額頭,讓顏昔的心不由得一緊,“雞湯面吧。”
楚言點頭,“好?!?p> “還有?!鳖佄粢Я艘伦齑?,“我沒帶姨媽巾?!?p> 楚言的耳尖肉眼可見地轉(zhuǎn)紅,“我去超市順帶買來?!?p> 然后,他又大步流星地離開診室。
認(rèn)識這么多年,她見過他走路的樣子,都是緩慢又懶散。像今天這樣匆匆忙忙的,非常罕見。
但她心窩子里又很暖,因為他這樣,都是為了她。
“你朋友對你挺上心啊?!?p> 這會兒沒人來看病,女醫(yī)生得空,跟她閑聊了起來。
顏昔一聽,原本透白的一張臉不禁染上一點可疑的紅暈,“我們是發(fā)小。”
“發(fā)小嗎?”女醫(yī)生的口吻說不出是失落還是遺憾,“看他這么緊張你,我還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呢?!?p> 顏昔睜大了眼,臉上的紅暈更大,也更清晰了,“不、不是?!?p> 女醫(yī)生有一顆八卦的心,“你發(fā)小還挺帥,學(xué)習(xí)怎么樣?”
“他是保送進來的?!?p> 女醫(yī)生哇一聲,“還是學(xué)霸,可以啊?!?p> 后面跟女醫(yī)生斷斷續(xù)續(xù)聊了一些,但顏昔都是心不在焉。她總是想起女醫(yī)生說的那句話,“看他這么緊張你”。
他很緊張她嗎?
好像是蠻緊張她的吧。
但是他的這份緊張是出自于哪里,跟喜歡有沒有一點關(guān)系,她就拿捏不住了。
如果今天躺在這里的是陳嘉瑜,她相信,他一樣也會緊張慎重。
可是,對他而言,她有沒有一點不一樣?
應(yīng)該是有的吧。
至少,她跟陳嘉瑜之間,他明顯跟她更親近一點。
如果陳嘉瑜都比不上她,那這個世上就沒有哪個女生比得過她了吧。
她尋找著他對她不一樣的蛛絲馬跡時,楚言很快再次出現(xiàn)在診室里。
“趕緊吃吧?!迸t(yī)生正在看手機,往后揮了揮手,“吃完你再去給她拿點藥吃。”
“好?!?p> 楚言幫她將面的包裝袋打開,又抽出了一次性筷子。
顏昔想要接過面碗,楚言沒讓,“你就這樣吃?!?p> 她只好接過筷子,就著他端著的碗,吃起了面。
“怎么有兩個煎蛋?”吃了幾口面后,她將碗里的煎蛋扒了出來才發(fā)現(xiàn)有兩個。
“多吃點,醫(yī)生都說你營養(yǎng)不良?!彼吐曊f道。
顏昔抬眼,看到他眼里點點揉碎了的光,又因為他垂眸的動作,這些光變得那樣溫柔細(xì)膩。
讓她產(chǎn)生了錯覺,仿佛那是他的心疼和憐惜。
她錯開他直接的對視,低下頭去吃面。
他買的太多,根本吃不完,顏昔央求道,“你買太多了,我吃不下了,好撐?!?p> “再吃兩口?!?p> 在他注視下,顏昔只好多吃了兩口。
“你也還沒吃午飯吧,要不你先去吃。”
“不用?!闭f著,楚言拿過她的筷子,就這么徑直吃起了她剩下的雞湯面。
顏昔:“……”
這種震撼無異于一場翻天覆地的海嘯一般。
但她又說不出口,只能看著楚言很自然地吃完了那碗湯面。
扔了包裝袋后,楚言問醫(yī)生要處方,接著去藥房拿藥。
吃完藥,顏昔想上洗手間,看他的架勢,像是也要步步緊跟,連忙小聲阻止,“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了。”
楚言卻是神色坦然地堅持,“我在外面等你?!?p> 顏昔還想說,就聽他說道,“萬一你又暈倒了。”
她也沒這么脆皮。
顏昔打開超市購物袋就傻眼了,“你怎么買這么多?”
楚言往購物袋里飛快地瞥一眼,神情窘迫,“有好多種,我不知道你用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