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黎急欲睜眼觀察周邊情況,然而身體不聽使喚,動彈不得,只好邊質詢系統(tǒng)邊凝神細聽。
突然,顯然昭示比試開始的鐘聲驚雷般炸響,蓋過了嗡嗡討論聲:“咚!——”
腦海里終于響起系統(tǒng)提示:【辰時晝至,未來六時辰內(nèi)宿主軀體將由貴方魂魄掌控,請知悉?!?p> 沈茗黎豁然睜眼,未及觀察自身處境,一道華光流轉的藍色劍芒已迎面劈來,劍芒后是一個正手挽劍花的藍裙女子。這女子容色清艷,周身沐浴在自穹頂灑下的清淺晨光中,腳下是高達百丈的白石武樁,身后是籠罩在云霧中的黛色遠峰,挽劍動作凝練優(yōu)雅,遠比她看小說時腦補的漂亮。
沈茗黎看得兩眼放光,情不自禁道:“好!”
喝完彩立刻驚覺大事不妙,忙又道:“不好!”
四體不勤的社畜沈茗黎頭一回經(jīng)歷這種事,電光石火間根本來不及在行動上做出反應,已被對面大師姐揮出的劍芒掀飛了起來。
高天風聲獵獵作響,她這才看清剛才立足的地方,登時被嚇得口吐魂煙,膽寒道:“臥槽??!——”
那是一根目測高達三百米左右的白石樁。
失去落腳點的沈茗黎立刻開始了自由落體。
明媚的日光,蔚藍的天空,飄渺的流云,還有那根高聳得像是要戳破云層的百丈石樁……目之所及的一切在視線里極速飛退,幾乎割裂耳鼓的厲風刮擦氣流,在耳畔發(fā)出轟響。
沈茗黎在強烈求生欲的驅使下慘叫起來:“救命救命救命?。。?!”
不多時,一道衣金束冠的男子身影撞進視線,沈茗黎心中一喜,正要呼救,背部陡然傳來鉆心的銳痛,緊接著是一道伴隨著骨骼碎裂聲的可怕巨響:砰!
碎身裂骨般的劇痛在周身飛速蔓延,沈茗黎被摔得渾身痙攣,吐血如崩,腦海中思緒紛飛:還好不是面部著地,不然就毀容了啊……
觀武臺上眾人都驚呆了,全沒料到這場堪稱毫無懸念的比試會以如此離奇的方式展開。死寂片刻,奔走呼號:
“少主被大師姐一道劍氣掃下了武樁!”
“少主……敗了?”
“不好!少主吐血了!”
“快!叫醫(yī)仙!”
場面似乎已經(jīng)變得混亂不堪。
山呼海嘯般的驚呼聲爭先涌進沈茗黎嗡響不止的耳內(nèi),她痛得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內(nèi)心慘呼:“救命!這是什么陰間開局?”
呼完大怒:系統(tǒng)這天殺的二百五,竟然選在宿主和人公開斗毆的時候送她魂穿,害她開局從幾!百!米!高!空!自!由!落!體!
想摔死她是嗎!
怕她賺到賞金就直說!大可不必搞這花活!
沈茗黎瘋狂問候系統(tǒng),那道金色衣袍的男子身影再度撞進她模糊染血的視線。男子身影逆著光看不清面容,隱隱約約還在對她說著什么。
沈茗黎張了張嘴,噴出口腥甜濡熱的血:“……”
她這是開局就要領盒飯了?
南知彌魂魄嘗試數(shù)次,穿體而過,沒能融回軀體,不由滿面錯愕:已另有生魂搶占了他的軀殼?
比試開始前毫無征兆的魂魄離體已經(jīng)夠讓人驚悚,本該死尸一般渾無動靜的空殼軀體自發(fā)慘叫吐血更是令南知彌毛骨悚然。
他道:“你是誰?為何在我體內(nèi)?”
他這是被人奪舍了?
沈茗黎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清、也聽不清了,眼花耳鳴間只覺身邊似有無數(shù)人在奔走呼喊,對她拖拉搖拽嚷嚷不止。胸口血氣翻涌直沖喉頭,沈茗黎再度嗆出一口血,不知是被系統(tǒng)氣的還是被摔的。
周遭人聲喧嚷窸窣:“少主心脈在減弱!”“少主你挺住?。 ?p> 沈茗黎半死不活地喃喃道:“挺不住了……”
“……”
南知彌盯著自己的軀體,滿目震愕。
徹底暈死過去之前,沈茗黎再也忍不住了,在識海里對系統(tǒng)破口大罵:“勞資要卸載你個病毒軟件!”
潮水般的嘈雜呼喊聲隨著逐漸模糊的視線沉寂下去,聲色形體、一切感官都被抽離,只剩下……
黑暗。
漫無邊際、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伴隨著刺骨的寒意,和壓抑的窒息感席卷而來。
再度醒來已不知過了多久。
沈茗黎從一口通體烏黑的華麗棺木中睜眼,周身鈍痛不知身在何處。
環(huán)顧一圈,漆黑一片。
沈茗黎暗自疑惑:“這又是哪兒?難道我任務失敗了?!”
想到任務失敗的懲罰,沈茗黎垂死痛中驚坐起,頭頂猛地撞上什么冷冰冰的東西,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沈茗黎痛呼出聲,眼冒金星跌躺回原處,眼含淚花一頭霧水:“這什么鬼地方?”
與此同時,上方響起一道冷冽男聲:“誰?”
說話人的聲音離她很近,與她似乎就只隔一堵薄薄的墻面,如清泉汩汩淌過冰下,沉靜清越,隱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令沈茗黎好感頓生。
仰頭四望,仍是黑黝黝一片。
就在這時,那男子又問了一遍:“誰在說話?”
沈茗黎忙舉手道:“是我,我在說話?!?p> 口中發(fā)出的又低又冷的男人聲音令沈茗黎倍感不適,她忍不住抬手摸摸南知彌這具身體硬邦邦的胸膛,又揉揉他凸起的喉結……悵然嘆氣:還是自己的身體好哇!
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清冽暗含驚疑不定:“你是誰?”
沈茗黎道:“我是,”她正要自報家門,忽然想起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魂穿南知彌了,轉口道:“我是南知彌。”
豈料男子反應遽然激烈起來,他語無倫次道:“你是南知彌???那我是?……我??”
沈茗黎心頭掠過一抹不祥的陰影,她眨眨眼,試探著問道:“朋友,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這是哪,現(xiàn)在這是怎么回事?”
男子沉默半晌,幽幽嘆道:“你入我軀舍,又冒、知我姓名,卻不知我是誰?”
盡管已隱隱有所預料,沈茗黎還是吃了一驚。
只聽那人繼續(xù)道:“也罷,我便同你說吧,我是南知彌,你如今魂魄隨我軀舍被葬棺中,已不知多少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