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隔壁寡婦接兒子,爸爸拋下高燒昏迷的妹妹。任憑妹妹肺部感染進ICU。
事后他毫無悔意,甚至變本加厲逼我讓出保送名額給一個混混,將我送給鄰居家的傻子當媳婦。
「你們要體諒爸爸,做一個善良的人,樂于助人?!?p> 我冷笑,直接找人廢掉他的手腳將他送到緬北。
這么樂于助人,那這好事就你自己來做吧。
1.
「許安志,你滾出來!」
豪華的別墅門口,我氣喘吁吁地哐哐砸門。
門開了,爸爸的上司徐經(jīng)義握著報紙,一身居家真絲常服,笑容一如既往的儒雅。
「是半半啊,你爸爸給我擦油煙機呢,快進來坐!高三學習忙不忙啊,瞧你這跑的滿頭汗......」
他伸手來扶我,被我用力甩開。我冷冷掃他一眼,繼續(xù)沖著屋里大喊。
「許安志,你滾出來!」
聽到聲音,許安志罵罵咧咧地從廚房出來,手里還攥著油膩的抹布。
「叫誰許安志呢,有沒有點教養(yǎng),老子他媽是你親爹!」
他抬手就要打我,密密麻麻的巴掌落在我的背上,我顧不上疼痛,去他外套里摸手機。
「小玲住院了,需要錢?!?p> 妹妹昨晚受涼發(fā)燒,許安志原本答應了送她去醫(yī)院,卻臨時變卦轉(zhuǎn)去給他的上司擦油煙機,將高燒的妹妹扔在醫(yī)院門口活活凍成肺部感染。
妹妹在路邊幾度燒到昏厥,借了路人的手機才聯(lián)系到我。
「沒錢!快滾,我這正忙著呢?!?p> 他啪的一聲拍掉我的手,手背瞬間腫起來,他轉(zhuǎn)身就要回廚房。
我捂住手深吸口氣又要再上前,徐經(jīng)義從側(cè)邊擋了上來
「半半啊,多做善事,災厄自然退散?!?p> 「你也應該像你爸爸學習,出去找找善事做,你妹妹自然就好起來,還用住什么院嗎?」
他以長輩的身份教育我的樣子和多年前重合。
當時的他酒駕開車撞死了懷孕的媽媽,眼神淡漠,沒有半分的愧疚,就像是撞死一只螞蟻。
「50萬,再加一棟學區(qū)房,這事咱們私了?!?p> 眼見姥姥姥爺咬死不松口,他不耐煩地揉揉眉心,轉(zhuǎn)向爸爸
「不知您在哪高就,我手下有一家上市公司,要是您愿意,可以來我們這里,薪資好談?!?p> 爸爸眼睛猛的一亮,重重點頭。
他當時剛被上一家公司開除,當天許安志就簽了諒解書入職了徐經(jīng)義的公司。甚至用賠償金買了一身昂貴的西裝。
殺害媽媽的兇手輕巧脫身,姥姥姥爺哭成了淚人。而我那天以后再也沒有叫過他一聲爸爸。
想到往事我氣的渾身發(fā)抖,看向徐經(jīng)義的眼神愈發(fā)冰冷。
曾經(jīng)撞死了媽媽的殺人兇手,如今又要游說許安志放棄妹妹的生命。
我狠狠推開他繼續(xù)沖向許安志
「當初媽媽用命換來的50萬,那是媽媽的錢!」
「小玲還在醫(yī)院等我,你快把錢......」
啪地一聲,我整張臉被許安志打偏到一邊,耳朵甚至有一瞬完全聽不到聲音。
再回頭對上的是許安志憤怒的大臉
「什么你老娘的,那都是老子的錢!老子說了,沒錢給你們糟踐?!?p> 「聽不懂人話?老子這是在給我們老許家攢功德,丟人現(xiàn)眼,快給老子滾!」
他抬腳狠狠就要朝我踹
「老許,算了算了,孩子還小不懂事,有什么事慢慢教。」
徐經(jīng)義假意上來說和,實則伸腿暗暗絆我。
我踉蹌兩步,肚子狠狠挨了一腳,后腦著地重重摔出門外。
大門砰的一下關(guān)上。
隔著門許安志的憤怒到變調(diào)的聲音仍然傳來
「老子這是做好事!」
「自私自利!真不知道她是隨了誰!」
眼前陣陣發(fā)黑,我緩了好久才勉強支撐著重新站起。
握在手里的手機再次響起
「請問許玲的監(jiān)護人嗎?許玲剛剛突然陷入昏迷,正在送往搶救室搶救,家屬盡快過來一下吧?!?p> 2.
搶救室外,
看著仍沒熄滅的「搶救中」,我將頭深深埋入手掌。
我的父親許安志是公認的老好人。
鄰里鄰居誰家需要幫忙了,不管幾點他都第一時間趕到。誰家缺什么了,他直接從自己家里扛了送去。
所有人提到他無一不是夸贊的。
除了我們。
作為他家人的我們過得就很凄慘了。家里桌椅板凳全是撿了別人扔了壞了的。一直到我小學,家里連房子都是租的,水電費也經(jīng)常斷繳。我只能搬著板凳去樓道做作業(yè)。
我六歲那年,媽媽車禍離世,臨走前拼死生下了妹妹。
沒有了媽媽,爸爸更加肆無忌憚了,他沉迷于別人對他的夸贊,給這家扛沙發(fā),那家刷房頂。有時甚至好幾天不著家。
小小的妹妹從醫(yī)院接回來后,就直接扔給我照顧。有時候家里連熱水都沒有,妹妹餓了我只能用涼水給她沖奶粉喝。
這個時候我去找鄰居們幫忙,她們卻都不管了。
對門王嬸嗑著瓜子倚在門框上
「半半呀,不是我們不幫,我們自家都吃不上飯呢,實在是無能為力呀!」
我沉默的盯著她,王嬸身后的廚房里分明咕嘟咕嘟的飄著紅燒肉的香味。
王嬸是個寡婦,沒有工作還拖著一個傻子兒子。
可即便是這樣,她和她的孩子甚至有肉吃,我和妹妹卻什么都沒有。
我不明白。
手術(shù)室大門終于打開,我連忙沖上去
「醫(yī)生,我妹妹他怎么樣了!」
「不太樂觀,已經(jīng)被轉(zhuǎn)進ICU了,家屬盡快把錢交一下吧?!贯t(yī)生把賬單拍給我匆匆離開。
賬單上的那串零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
我借遍了所有相熟的人,可拿到的錢仍只是杯水車薪。
我望著那串數(shù)字,無力跌坐在椅子上。
碎掉的手機屏幕突然閃動兩下,我擦掉眼淚抬手點開
黎宏碩「小半老師,今天還是老地方補習嗎?」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回事。
他是我在競賽中認識的對手,家境優(yōu)渥,長相成績無一不出色,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開工資請我為他補習,我雖然答應,卻一直謹小慎微的保持著距離。
而現(xiàn)在妹妹急需手術(shù)費用。我也顧不得了,拍了賬單發(fā)給他
「黎宏碩,你可以借我一筆錢嗎?但我高考之后才能還你。」
我本不抱什么希望,卻幾乎是秒收到對面轉(zhuǎn)賬。
黎宏碩什么都沒有問,只是發(fā)了一句「還有什么需要隨時聯(lián)系我。」
鼻頭狠狠一酸,明明剛剛被打被踹我都沒掉一滴眼淚,來自陌生人的一句善意問候卻輕易擊碎了我全部的防線。
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我快步?jīng)_向繳費窗口,卻在那里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3.
許安志帶著王嬸和傻子,也擠在排隊繳費的人群里。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是來給小玲繳費的?」我愣怔地看著許安志。
見到我,他們表情瞬間變得不太自然。
「之前約的專家今天到了,來給你大龍哥做康復的......」他囁嚅著
田大龍就是隔壁王嬸家的傻子。
最后一點希冀也被打破,我凄涼地笑了
「你親生女兒現(xiàn)在還在ICU里生死不明,你說沒錢救她,現(xiàn)在反手就要帶一個毫無血緣的傻子做康復?許安志,你還是個人嗎!」
我聲音很大,來來往往的人都停下腳步朝這邊看過來,有的甚至還開始竊竊私語。許安志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下意識想抬手打我,但被那么多人看著又生生忍住。只得狠狠攥緊拳頭,盯著我的目光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一旁王嬸眼珠轱轆轉(zhuǎn)了幾下開口「半半呀,我知道你是看不起我和大龍,不愿意你爸接濟我們孤兒寡母,但你也沒必要撒謊咒你自己親妹妹呀。」
許安志也抓緊跟上,對圍觀的人連連拱手「我這個女兒,撒謊成性,我也管不住她,讓各位見笑了。」
王嬸哭喪著臉,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樣子又轉(zhuǎn)向爸爸
「老許,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還幫大龍預約了專家,你是真的想幫我們母子倆的,可是你閨女現(xiàn)在這樣,我們實在是......」
她垂下頭抹著眼淚「我苦命的兒呦,都是娘沒用,治不好你娘也不活了!」
她作勢就要往墻上撞,被一旁的人拉住。
人群議論紛紛,都開始指責我
「好狠心的小姑娘,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簡直蛇蝎心腸!」
「你爸爸熱心快腸,怎么生出你這種自私自利的玩意,還咒自己親生妹妹?!?p> 我瞠目結(jié)舌,還沒開口解釋,剛剛手術(shù)室的醫(yī)生又匆匆趕來,皺眉看我
「許玲的家屬,還沒交上費嗎,這邊著急用藥呢!」
人群瞬間安靜
剛還哭嚎的王嬸也瞬間止了聲。所有人望向許安志。
他面色尷尬,張口結(jié)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這孩子,小玲生病了怎么不早說,我是他親爹,要早知道早就給她交了」
我冷漠地看著他倒打一耙,直接走過去將賬單拍給他。
「那就麻煩你了,爸爸」
我將爸爸兩個字咬得很重,他看著賬單最后的金額,眼角青筋都冒了出來。礙于形式,還是咬牙交了費。
我重重松了口氣。
爸爸和王嬸罵罵咧咧地走了,圍觀的人群也慢慢散去。我抬起頭,卻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黎宏碩。
他頭發(fā)被風吹得凌亂,甚至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不知來了多久,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見我看到他,才緩步朝我走來。
「你......你怎么來了?」我震驚的看著他
「我還是不放心,索性親自過來看看,看有沒有什么我能幫到的地方。」他有些不自在的別開頭。
內(nèi)心像被什么溫暖柔軟的東西蹭過。暖得我紅了眼眶。
將黎宏碩的錢轉(zhuǎn)還給他,雖然沒有用到,我還是真心實意的對他鞠了一躬
「謝謝你愿意借錢給我?!?p> 他搖搖頭,伸手笨拙地幫我攏好鬂間滑落的碎發(fā)。
「走吧,先去看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