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叢林的邊緣，并沒有車水馬龍，行行往往的都是匆匆的重體力勞動者，老人們待在生長的老街區(qū)不遠離去，這是城市的角落。
古諾抬頭望著閃爍光芒的巨型廣告牌，那粉紅色的燈帶在白天并不明顯，可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粉紅滋味。
大樓周圍的停車位空空的，靠近主干道人行道上還能看到反射光的碎玻璃。
周圍的商戶對著古諾指指點點，偏偏頭能看到不遠處路口的監(jiān)控攝像頭。
“大媽您好，我能采訪您一下嗎？”
菜店門口端著茶杯的買菜阿姨急忙放下有些年頭的保溫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可沒看到攝像機后，又放松地坐在了椅子上：
“姑娘，你說你是記者，怎么沒有攝像機啊？”
古諾臉帶微笑：“大媽，這次我是收集信息來的，電視報道要等我回去申請，如果我還來，第一個拍您可以嗎？”
“那中，姑娘你想問啥？”
“大媽，昨天晚上是有個小姑娘從這里掉下來了嗎？”
“我給你說，那可不得了了！
“當時我就在店里，尋思夜深了關門回家休息。
就聽見噗通一聲啊，我還以為樓上亂丟東西，轉(zhuǎn)頭一看嚇我一跳??！”
大媽仿佛回到了昨晚，她端起茶杯灌了一口：“那個小姑娘慘啊，兩條腿折在屁股后面，整個人和地快貼在一塊了。
“小姑娘還想扭頭動都動不了，滿地的血啊，環(huán)衛(wèi)工洗了一天還沒洗干凈！
“真是造孽??！太可惜了?！?p> 古諾將筆記本合上，接著問道：“那您看到她什么時候進那家賓館的嗎？”
大媽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她當時店里有客人，并沒注意對面的賓館誰進去，誰出來。
“行謝謝您，我告辭了！”
……
燕丙穿著一身綠色的休閑裝，翠綠的顏色像是春天剛抽條伸展枝葉的柳樹。
但古諾看來就是一塊視覺污染：“你下次換個其他的衣服不行嗎？”
“不行，我還挺喜歡這一身的，你的調(diào)查怎么樣？”
古諾坐在地鐵站的椅子上，她將筆記本裝進包里，隨后擰開礦泉水抿了一口：
“不怎么樣，那賓館周圍的監(jiān)控對著界面，估計只能拍到玥玥掉下來的瞬間。周圍的商戶不是大爺就是大媽，那個點還在營業(yè)的本來就幾家，沒都注意她是怎么進賓館的。”
“不過我記得大夫說過她血液里的藥物濃度很高，那么沒有行動能力只能是別人帶她去的?！?p>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那天停在賓館門口的車?！?p> 古諾一口氣說完，正好地鐵也到了，她戴上一只耳機但沒有播放音樂。
“那么問題來了，她當天晚上去了哪里？”
燕丙坐在地上，周圍過往的乘客只覺得溫度有些低。
“最應該清楚知道的應該是張姨，但昨天來的那個王玥，還有我在樓下遇到的張姨，通通都在告訴我，不要再插手這件事。”
“現(xiàn)在有幾種可能，一種是王玥發(fā)生的異變，張姨清楚，但出于對女兒的愛護，所以她裝作不知道，也不愿意讓人深查?！?p> “第二種可能就是，玥玥已經(jīng)死了，占據(jù)她肉身的是另一種東西，張姨也被她控制了。”
“第三種，昨天清明，有人從下面偷渡上來了?！?p> 燕丙輕輕鼓掌：“你心里已經(jīng)有結論了吧？”
“對，有且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張姨很清楚發(fā)生了啥，但為了女兒她可以裝作不知道?！?p> 古諾假裝打電話和燕丙溝通，畢竟看到一個在大街上自說自話卻還能達到回應的人，恐怕是個人都會覺得他有精神病。
只要燕丙在，第二種、第三種發(fā)生的概率，不亞于人們突然發(fā)現(xiàn)男孩子可以生孩子。
畢竟他是地府資深的工作人員，工作至今從未發(fā)生過失誤。
“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等等警方通報啊，昨天晚上那么大的事情，警察也在現(xiàn)場，怎么可能沒后續(xù)?！?p> ……
梁成安一夜沒睡，現(xiàn)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兩個畫面：
從樓上掉下來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躺在自己鮮血染紅的地面上；
坐在病床上插滿維持生命儀器，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坐直身子扭頭喊出一聲“媽媽”。
梁成安覺得自己的世界觀科學觀崩塌了。
“你怎么沒睡？”
老警察老吳端著茶杯走進休息室，看見梁成安瞪著眼看天花板。
“師父，我想不通，我是不是瘋了？”
“嗨，小子，有些事，不要去多想，監(jiān)控和人都已經(jīng)扣回來了，起來，去看監(jiān)控?！?p> “行，那您去審？”
“不能說審。”老吳搖了搖頭，“現(xiàn)在說不準是什么事，只能說詢問?！?p> 坐在電腦前，第一個文件是昨晚賓館前的監(jiān)控視頻。
23點過5分，可以看到一輛車停在了那家賓館門口，上面下來兩個男子，在賓館門口徘徊了一會，打開后車門，將一個姑娘拖了下來。
23點13分，兩個男子架著姑娘開了房，進了電梯。
23點16分，到了他們的房間外，一個男子左右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人注意，刷卡開門進去了。
凌晨時分，那個房間門猛然打開，那兩個男子光著身子跑了出來，從監(jiān)控上看，表情很驚悚，像是被嚇到了。
梁成安握緊了拳頭，他很清楚在這短短五十分鐘里，那個房間里發(fā)生了什么。
他平復了一下情緒，點開了第二個視頻，是街頭正對賓館樓下的監(jiān)控視頻。
除了兩個男子停車將姑娘架進賓館的畫面之外，唯一有用的就是那個女孩掉在地上的瞬間。
可梁成安下一秒愣住了，他看到屏幕里有一個黑影停在了那姑娘身邊，但我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見鬼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時，詢問室的門打開了，師父老吳臉色很差走了出來，緊隨其后的是兩個很年輕的男孩。
“師父?！?p> “給他們看看監(jiān)控！看看你們是做了什么缺德事！”
其中一個男孩一直低著頭抬起來：“這能說明什么？我們什么也沒做！”
“還嘴硬！成年了吧！你們這是犯罪知道嗎！”
忽然同事小劉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兩個低頭不說話的男孩，在老吳耳邊低語。
“你確定嗎？”
老吳看起來不敢置信，不斷重復確定，最后嘆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跟我來，受害人要見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