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財運
竹林颯颯,簌簌竹影搖曳,謝玄倚著竹節(jié)桿上,遙望著村落中正進行的“剿亂”行動,僅無所謂地挑了下眉毛。
直到他的視線移向棠嘉善與徐山山兩人身上。
不,準確來說,是注意力更觀注在徐山山身上,他見她殺伐果斷地解決掉了羅易,所用手段并非傳統(tǒng)的利器,而是一張簡單的黃符。
“柳家請的高人便是這徐山山?”
這個名字聽著倒是有些印象,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底下有人應答:“我們本安排了羅易將棠嘉善騙出來,卻不想多了一個她,她……輕易就殺了羅易!”
最后一句,憤怒夾雜著驚疑。
羅易雖然并非殺手界頂尖的人物,但也是成名已久的殺手,卻被一招制命,著實太不可思議了。
“用符紙,看來是術法高手啊,你說對嗎?七殺。”
一名身著黃色法衣的男子拂開竹葉,腳尖踮于纖細的竹柄上,身形輕飄飄若似無物般落在謝玄身后。
“見過謝大人。”
謝玄懶洋洋道:“你弟弟想必就是被她重創(chuàng)的,若對上她,你能有幾分勝算?”
七殺冷冷一眼瞥去:“十成?!?p> “呵哈哈哈……待我屠城之時,那你便將她的項上頭顱摘下來給我吧。”
在他們在暗處密謀談話間,卻不知徐山山微微抬眸,視線準確無疑地掃過他們所在的位置。
“你在看什么?”
嘉善順著她的視線,卻只見一片荒荊竹林,不過那個方向他感應到一股濃厚的陰森氣息。
“常聽一句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黃雀就一定是最終贏家嗎?它身后,會不會也等著一只龐然大物?”
嘉善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有此疑惑,但他既然決定一定要渡她向善,便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機會扭正她歪了的三觀。
“這句話的本意是,算計別人,只貪圖眼前利益,卻不知也有人正在算計他,你的想法沒有錯,如此類推,人不該目光短淺,只重利益,起歹毒心思,否則自己也會淪落成別人的蟬?!?p> 徐山山轉(zhuǎn)眸,笑盈映意:“我不會是蟬,也不會是黃雀?!?p> “可你怎么知道呢?”嘉善問她。
她僅笑了笑,不答反問:“你知道人在絕望時最渴望出現(xiàn)的是什么嗎?”
嘉善弄不清楚她的意圖,也沒回話,僅安靜地看著她。
而徐山山亦平靜地回視他:“若是軟弱的人,必然是寄希望于奇跡,而不甘的人,則渴望的是扭轉(zhuǎn)命運的力量,而我……則是給予別人這兩樣東西的人?!?p> 嘉善神色一言難盡:“你未免……”
太自視甚高,還是狂妄自負了?
徐山山輕聲道:“嘉善,你現(xiàn)在還不懂的這句話的意思,但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了。”
留下這一句令嘉善參詳不透的話后,徐山山便抬步走向已經(jīng)屠戮完暴徒的官兵前:“割下頭顱帶回城?!?p> “是?!?p> 嘉善見她連尸體都要踐踏一番才肯罷休,正要張口……
但徐山山卻早預料到他的想法,她問他:“還記得我那日在城令府給城令他們講的那個故事嗎?”
嘉善當然記得。
“若今日的仁慈,便是它日的惡果,善人你會作如何抉擇?這一群歹徒的命,與一城無辜百姓的命,你又會如何選擇?”
“人命,不該如此簡單地選擇,也不該以對錯來抉擇?!彼粸樗鶆?。
他心性堅毅,不會輕易被她的言語誤導進死局,凡事總有解決的辦法,而不是非黑即白,非對即錯。
“那他們的命總歸該有些價值吧?!?p> 徐山山凝著他的眸:“你不愿再多造殺戮,那我便順你的意,拎著這些人頭一路威懾回城,如此恰到好處地警告了其亂黨,只要往后他們安分守己,不再興亂,我便應你,不再對他們趕盡殺絕。”
“如此,善人可滿意?”
他對她認真了,那么她自然也該“投桃報李”。
她在告訴他,只要他不放棄她,她也會朝著他想要的方向努力改造的。
嘉善啞聲,看著她率兵離開的秀挺筆直背影,怔神不語。
這算什么?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一直吊著他?
——
江陵城的危機目前有二。
一是別有用心的暴徒隱藏在饑民中,打算利用朝廷的不作為,煽動饑民一起暴動。
二是糧價暴漲,賑災糧極度稀缺,饑民沒吃的快活不下去了。
而第一個危機已經(jīng)被徐山山大刀闊斧地解決了,其狠辣果斷程度,令城令聞言都膽寒的程度。
尤其聽到她吩咐他的士兵們拎著暴徒的頭顱一路入城的事后,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但成效是不菲的,結果是完美的,只是過程……稍微血腥了些。
而第二個危機也很快迎來了轉(zhuǎn)機,城令這天收到了一則天大的好消息。
“霍、霍少將軍要來江陵城了!他回信說他很關切江陵災情之事,還帶來了京畿都漕運使司的手書,協(xié)助官倉倉官開放糧倉!”
城令收到信時,高興得幾乎手舞足蹈起來。
徐山山卻沒有感到意外,她面帶微笑:“恭喜城令。”
“徐大師,過幾日你便與我一道去迎接霍少將軍吧?你們這些小女子不都喜歡他這種保國衛(wèi)家的俊逸將軍嗎?我?guī)е阋坏廊ヒ娮R見識他的風采?!?p> 徐山山?jīng)]說好與不好,她只是突然問道:“城令,你對于叛軍是如何看待的?”
城令奇怪:“什么看法?像這等沒骨頭志氣的人,自然是鄙夷的?!?p> “這么說來,倘若是城令你被人拿劍抵在脖子處,你仍舊會堅持自己心中的正義,不會屈服于惡勢力的對嗎?”
他驕傲地挺起胸膛:“那當然?!?p> 這時徐山山瞳仁內(nèi)帶著幾分城令看不懂的幽深:“是嗎?可光說不準,不如真切地親身試一試?”
“試?”他一臉茫然。
“就是考驗你是忠臣還是軟骨頭的時候到了?!?p> 她一揮袖便推開了窗,城令順勢朝外一看,卻見庭院內(nèi)倒了一地的尸體,且全是他的侍衛(wèi)。
他徹底呆住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敢跑來城令府殺人?”
“上樓?!?p> 徐山山引領著驚惶失措的城令來到城令府二樓,從高處看,只見房檐處、樹冠下、草坪處,圍墻邊……不知何時,整個城令府上下都被不明勢力包抄了起來。
直到一名男子騎著高大的黝黑駿馬,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踏入了城令府。
他肆無忌憚,甚至是囂張到極點的程度,扯開了頭上的兜帽。
逆光而立,瘦長尖銳,一身的黑暗散發(fā)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氣息。
“可真煩啊~明明只要乖乖去死就好了,偏偏還在垂死掙扎,不就是屠個城還得我親自來這一趟?!?